夜長存緊緊的握著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不過，這對淩淺來說，一點威脅都沒有，淩淺嘴角微揚，臉上帶著一股雲淡風輕的笑，仿佛這身處在風暴中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好在夜長存還有幾分理智。

  雖然憤怒的恨不能殺了淩淺，可他也知道，若是這麽做，就真的應了淩淺的那句話：玉石俱焚。

  那些火藥，一旦被點燃，會對眠龍山穀造成多大的影響，他不清楚，可他這條命，定然是保不住的。淩淺賤命一條，將會如何，他不在意，可他卻不能折在這裏，成了淩淺的殉葬品。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心裏想的通透，夜長存強忍著，一點點的將火氣壓了下來。

  再開口時，他雖然語氣依舊不善，可到底是退讓了，“是我有些心急了，剛剛的話，你別放在心上。至於回京探查的事，咱們還可以再商量。”

  夜長存心有不甘，卻不得不妥協，他心裏殺意沸騰，卻佯裝著和諧……

  這些，淩淺都看的明白。

  隻不過，淩淺心裏也很明白，玉石俱焚是迫不得已，是最後一步，現在還不到那個時候。既然夜長存退讓了，他自然也不會真的撕破了臉皮，把自己往死路上推。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種事，他做不出來，他也沒想那麽便宜了夜鉞。

  心裏想著，淩淺隨即開口，“大公子能明白我的心意就好。”

  “你真的想回京？”

  “我的身份十分敏感，想要直接進京，其實並不容易。不過，我與淩家聯係密切，我爹那邊的安排，也得……”

  “噗……”

  淩淺正說著自己的分析和盤算，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呢，剛剛還站在他身邊好好的夜長存，一下子就噴出了一口血來。因為兩人相對，一切又發生的太過突然，夜長存的這一口血，有大半噴在了淩淺的臉上，淩淺的聲音戛然而止，直接愣了那。

  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而一旁的夜長存，顯然也沒想到會這樣，五髒六腑之內，陡然

  一陣劇痛，他在噴出了一口血之後，甚至還來不及細想是怎麽回事，便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他直愣愣的栽倒在了地上。

  旁邊夜長存的手下，見到他倒了下來，急匆匆的到夜長存的身前，為他查看。

  隻不過，除了夜長存吐的血外，他們根本查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就連緊跟在夜長存身邊，懂得醫術的鬼手，也無法從夜長存的脈象中探出什麽異常之處。甚至，從脈象上來看，夜長存的身體十分健康，之前的傷都好了，就連近來的疲憊之態，氣血虧虛都診斷不出來。

  可越是這樣，就越怪異。

  淩淺眉頭緊鎖，他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臉上的血跡。雖然心裏嫌棄，可淩淺到底沒表現出來，他隻是看著鬼手發問。

  “大公子情況怎麽樣？”

  聽著問話，鬼手眉頭緊鎖，他搖了搖頭，“從脈象上看不出什麽，不過，突然吐血肯定有異，多半是中毒所致。”

  “也就是說，下毒的人手段十分高明，讓你查不出？”

  “很可能是這樣。”

  作為一個醫者，鬼手雖不是什麽神醫聖手，沒有那醫百病肉白骨的能力，可是，他也追求精進，潛心研究，算是有幾分本事的。要不然，夜長存也不會將他帶在身邊，哪怕是逃命的時候，都不忘了他。可是，鬼手並不高傲，他也不會拉不下臉來，去承認別人的高明。

  他語氣低沉，隻有擔憂，卻沒有憤怒和嫉恨。

  倒是有幾分君子之風，唯一可惜的，也就是跟錯了主子。

  淩淺這麽想著，不過，這話他可不會說出來，他隻是低聲道，“查探不出來問題，那就很難對症下藥，而且，就算真的知道問題所在，想在眠龍山穀內為大公子醫治，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這些你都應該清楚，下一步怎麽辦，自然也得快點做決斷。”

  “如果公子真是中毒，那下手的人，隻有洛雪。”

  也就隻有洛雪，有這樣的本事，能夠弄出這麽刁鑽霸道的毒藥來。當然，也就隻有洛雪，是他們公子不設防的，也才有下手的機會。

  心裏想著，鬼手猛地收回自己的手，而後站了起來。

  “我這就回京，不論用什麽辦法，一定要接觸到洛雪，從她的口中問出具體情況，找到解藥。”這是鬼手目前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其他的，他真的做不什麽。畢竟，他這一身的醫術，在夜長存的身體狀況麵前，就跟淩淺等不懂醫術的人是一樣的，他連問題在哪問題是什麽都不清楚，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知道鬼手著急，有些關心則亂，可淩淺的腦子卻很清醒。

  若鬼手執意要去動洛雪，他不會攔著，不過，該說的話他不會不說。

  “第一，你們在京中的人，多半都已經被夜鉞挖了出來，你貿貿然回京，沒有人接應，想要行動十分困難。第二，洛雪如今應該還在宮中，你宮中沒有人脈，想要抓人，並且全身而退，根本是癡人說夢。第三，夜鉞最在意的就是洛雪，那是他的逆鱗。咱們現在在眠龍山穀中，尚且有一絲的喘息機會，那是因為眠龍山穀複雜，夜鉞又忙著京中的事，所以才沒急著對咱們趕盡殺絕。你這個時候去動洛雪，隻怕會讓夜鉞瘋狂起來，到時候別說救大公子，就是咱們能否活命，都是個問題。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若真的是洛雪在大公子身上動的手腳，那你真的能指望著她來救人嗎？

  醫者能救人於無形，也能殺人於無形，誰能保證洛雪說的醫治方法，就是在救人，而不是在殺人？再者說，你真的確定能掰開洛雪的嘴嗎？你在大公子的身邊比我久，應該很清楚，他給夜鉞填了多少麻煩。洛雪在意夜鉞，自然也就恨大公子，隻怕恨不能扒其皮吃其肉，如今有了為夜鉞除去勁敵的機會，她真的會放棄機會而輕易開口嗎？要知道，洛雪並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不怕死，她為夜鉞冒死養藥的事，你也知道，還用我多說嗎？”

  該說的，淩淺都說了，至於鬼手要怎麽做，那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反正，他是會找機會離開的。到時候，是找機會投靠夜鉞，還是遠走他鄉，他都能活命，並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至於夜長存的死活，不歸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