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的藥，效果十分明顯。

  福全喝下去之後，沒多久的時間，就吐了一口黑血出來。那黑血之中，隱隱散發著一股腥臭的味道，在整個屋子中蔓延開來，十分難聞。

  夜鉞見狀，忙找人將屋子清理了。

  之後，夜鉞才看向洛雪，“雪兒，情況如何？”

  洛雪也不瞞著夜鉞，她聽到問話，迅速回應道，“這一副藥下去，又排除了一些毒，問題不大。剩下的，就看藥浴之後的結果了，到時候我再調整方子。按理來說，情況還算是不錯的。”

  洛雪這話，跟之前對皇上說的類似，卻明顯樂觀了不少。

  夜鉞也是個精明人，他自然明白洛雪前後反複，為的是什麽。他也覺得，洛雪這麽做也不錯。

  點點頭，夜鉞輕聲道，“我在宮外還有事情，可能需要離開，宮裏這邊就交給你了。歐陽會留下來繼續調查，不過，你還是要多加小心。”

  “放心，宮中有歐陽有我，不會有事的，你盡管忙你的。”

  更何況，這可是宮裏。

  皇上能在宮中坐穩龍椅，執掌江山，足以說明他的實力了。今兒被算計，那也是因為大意，而不是能力不濟。有了這事在前，那之後的所有事，皇上都必然更加的謹慎，若有異常，他的防範、行動，也都會更加迅速。

  這個時候宮中是安全的，夜鉞大可以放心。

  再加上歐陽逸在，那就更沒什麽可擔心的了，倒是夜鉞這邊，洛雪還有些放心不下。

  這次動手，瞄準的是皇上，可是夜鉞已然是太子爺了，就算皇上真的中了招，丟了命，那夜鉞這邊也可以順理成章的繼承大統，並不會真正的影響天啟大局。所以，這背後操縱一切的人，要做的事絕不止是給皇上下毒而已。

  若今兒的事真的成了，那夜鉞就是他們的下一個目標，而且也是在短期內必須鏟除的目標。

  夜鉞諸事纏身，正是忙碌的無暇分身的時候。

  這個時候，也是人們最容易對他下手的時候，他身

  邊的危險，遠比宮中這邊要大的多。

  隻不過，事關皇位，皇上尚在，有些話是忌諱，哪怕是事實，洛雪也不好說出口。她隻是目光灼灼的看著夜鉞，緊緊的握著他的手，“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也好料理好宮中的事。倒是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你明白的。”

  “我知道。”

  心有靈犀的人，有時候，根本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來交流，一個眼神足以。

  誠如夜鉞所言，宮外那邊很快就傳來了消息，有了夜長存倉庫的一些線索。得了消息後，夜鉞沒在宮中多待，他跟洛雪和歐陽逸交代了幾句之後，便匆匆的離開了。

  一時間，這屋裏倒是隻剩了夜清齡陪著洛雪。

  洛雪看著夜清齡抿著唇，一言不發的模樣，不禁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七，是不是嚇到了？”

  “倒也不是。”

  跟洛雪關係好，兩個人交心，心裏有什麽事夜清齡也不藏著掖著。

  “我自小在宮中長大，見過的事情其實不少，尤其是這下毒的手段，倒也不是第一次見了。隻是我從來沒想過，這毒會被人下到乾清宮裏，會有人敢謀害父皇。三嫂，這些人未免太猖狂了。”

  “猖狂……”

  呢喃著這兩個字，洛雪冷哼著搖了搖頭。

  “這世間的人，都逃不過七情六欲，當然，也少有能逃過貪婪二字的。江山權勢，富貴美人，凡事能貪的，就總會有人動心，同樣的，這凡事動心的，若是克製不住，那欲望就會演變成瘋狂。宮廷的爭鬥，你比我更清楚，兄弟手足，乃至父子，很多時候，在平常人眼中最珍貴不過的血脈至親，放在貪婪欲望的麵前，卻輕飄飄的，宛若不值一提。這樣的事，這樣的血腥，從來都不在少數。今兒你看到的，也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

  “三嫂，我突然有些怕。”

  夜清齡的聲音低低的，隻是，她看著洛雪的眸光卻那麽亮，隱隱帶著幾分濕潤。

  洛雪抬手，輕輕的理了理她耳畔的碎發。

  “小七，別

  管是生在帝王家，還是生在平民百姓家，人活在世，都很少有一帆風順的。平安順遂這四個字固然好聽，可是，更多的時候，我們都得踏著風雨前行。我們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也不可能永遠躲在別人的羽翼之下，所以，不論發生什麽事，早些學會麵對，都不是壞事。”

  這就是人該有的成長。

  學不會成長的人，自然也抵禦不了風雨的摧殘，抗衡不了人心的算計和詭詐。

  洛雪知道這些話，於夜清齡來說有些沉重，畢竟是嬌滴滴養大的小公主，有些事即便知曉，可擺在眼前的時候，卻與想象中的是截然不同的。洛雪也不逼著夜清齡去接受什麽，隻是，她希望夜清齡能學會堅強。

  怕……

  這是人都會有的感情，可很多時候，它又是最無用的。

  洛雪心裏正尋思著，就聽到外麵傳來了腳步聲，是夜鉞安排的人過來了，告訴洛雪，已經將藥材和熱水都已經準備好了。福全這邊若是需要，隨時可以進行藥浴。

  得了消息，洛雪再一次給福全診脈。

  大約是之前喝藥排毒起了效果，福全的脈象比之前要平穩許多，別的不說，他的臉色和呼吸，也都是肉眼可見的變好了的。

  心裏邊有數了，洛雪隨即看向來人。

  “通知下去，把熱水備足了，一刻鍾之後開始給福公公藥浴。把太子爺弄回來的藥材，全都堆放到房裏去，到時候我親自去放藥，你們別擅自行動。”

  “是。”

  知道事關福全的安危，不論是洛雪還是皇上那邊，都極為的重視，來人絲毫不敢怠慢。

  應聲過後，他迅速退下去準備了。

  洛雪瞧著他人離開，這才看向夜清齡，“小七，這也用不到你，你去看看皇上，或者先回福樂宮吧。你是公主，又尚未出閣，在這守著福公公，若是傳出什麽流言蜚語，也不好。”

  “那三嫂你呢……”

  “我是醫者。”

  洛雪的話不多，可夜清齡聽著，心裏頭卻帶著暖，也帶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