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辰的焦慮，是肉眼可見的，大家都瞧得出來。

  不過，沒有一個人會同情他，所有人都是皇上或者護國將軍的人，他們都站在洛雪和端妃這一邊，一想著鬼辰來福樂宮，是奔著洛雪來的，他們還有什麽同情可言？

  對敵人的同情，那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

  這個道理他們懂。

  鬼辰從來沒有覺得一盞茶的工夫，是這麽的短暫，似乎一眨眼就已經過去了。

  洛雪看著鬼辰，輕聲詢問，“說吧。”

  洛雪言簡意賅，鬼辰脊背發涼，他咬了咬唇，之後才道，“我知道夜長存曾讓鬼三，與寧遠侯府有過接觸，當時太子爺遇刺，的確是寧遠侯府的人安排的，但實際上這背後的推手是鬼三。隻不過，鬼三死了，死在了眠龍山穀。”

  “這件事我們知道，換一件。”

  幾乎在鬼辰話音落下的瞬間，洛雪就已經開了口，她幾乎沒有語氣起伏的一句話，讓鬼辰的心如墜冰窖。

  換一件？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他哪還想的出來？

  唇瓣煽動，鬼辰看向洛雪，想說些什麽。不過，他的話根本沒有說出口的機會。

  洛雪很清楚鬼辰在想什麽，在他要開口的時候，洛雪唇角上揚，露出一抹凜然的笑意，“鬼辰，你能跟在夜長存的身邊，為他辦事，想來是個聰明人，可聰明人就該識時務，更應該知道對手的底線。你有你的機敏睿智，可我們也不是傻子。你該不會以為，拿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隨意敷衍幾句，我們就會放了你吧？你是高估了自己運勢？還是低估了我的狠？”

  一邊說著，洛雪一邊衝著旁邊身後。

  潯銳會意，根本不用洛雪多說話，他就將洛雪剛剛拿過的那盒黑色的藥粉，重新遞到了洛雪的手上。

  看著那東西，鬼辰一下子閉上了眼睛，“我說，我還知道京中曾出現大批的阿芙蓉，這事的幕後主使，也是夜長存。他的手下，有兩個種植阿芙蓉的高手，他們原本的想法是，等阿芙蓉大批成熟的時候，就將這些東西，摻雜在胭脂水粉和

  香料中，先蠶食掉京中的一部分貴族勢力，並且從他們的手上斂財。等之後，就偷偷的開煙館，並且將這些東西，偷偷的送入到京基大營，以及鎮北大營中，蠶食軍隊勢力。

  不過，因為阿芙蓉還沒成熟，就被發現摧毀了，他這個目的並沒有達成。為此，他還損失了不少手下，也是從那時起，他斬了幾個重要的接觸者，把自己從這件事中摘了出來。也是因為這，別管京中怎麽調查，都沒能有切實的證據，查到他的身上。”

  阿芙蓉的事，是洛雪最先發現的，也虧得她發現的早，夜鉞那邊行動也快，才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將事情解決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雖然事情過去了，可皇上依舊記得當初他是怎麽提心吊膽，生怕情況惡化的。

  沒成想這也是夜長存的手筆。

  皇上臉色不好，鬼辰看的出來，洛雪和端妃也看得出來。

  尤其是端妃，那段時間裏，夜鉞整日的忙，皇上也幾乎沒怎麽合過眼，他們的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端妃心裏很清楚。再加上之後，夜鉞遇刺受傷，險些喪命，這更讓皇上的心裏不舒坦。

  這些事雖然過去了，但皇上並沒有放下，堵在他心裏那股火，也遠遠沒有湮滅呢。

  現在聽著這話，隻怕皇上恨不能將夜長存生吞活剝了。

  怎麽收拾夜長存，端妃倒不在意，總歸有夜鉞那邊盯著，夜長存落不得好下場就是了，並不用她多操心。可是，她擔心皇上的身子。看著皇上的臉色，她真怕皇上氣出個好歹來，也是因為這，端妃都有些後悔讓人請皇上來了。

  心裏正想著，端妃就聽到洛雪開口，“皇上，娘娘，時候也不早了，這麽幹耗著也不是事，不如你們先回房歇著吧。正好，樂樂和甜甜那邊，怕是也該要休息了，光我娘一個人照應著，怕是忙不過來，不如皇上和娘娘過去瞧瞧？這邊有我，有福公公在，還有潯銳幫襯著，足夠了。”

  拿著樂樂和甜甜說事，可洛雪的目的，是讓皇上少聽一些，少生一點氣，她這心思明眼人都看得懂。

  當然，她把

  福全留下來，也是有用意的。

  福全畢竟是皇上身邊的人，是皇上的心腹，有他在這，鬼辰說了什麽，事情都會事無巨細的傳到皇上的耳中，不偏不倚，不加修飾。這樣的話，皇上更信任，比讓別人轉述要強。

  洛雪貼心，心思也細，端妃聽著自是高興的。

  微微靠近皇上兩分，端妃也勸著，“皇上，雪兒說的是，時候不早了，去看看樂樂和甜甜吧。這幾日，你可都沒見他們呢，你就不想？”

  “成，就依你們。”

  皇上冷冷的瞟了鬼辰一眼，也沒再多說什麽，他很快就起身，由著端妃陪著，去了樂樂和甜甜那。因為顧及著許氏和兩個孩子的安全，在抓捕鬼辰之前，端妃就安排著他們去了跨院，距離前邊遠，許氏除了知道端妃他們將人抓到了，正在審呢，其他的情況卻全然不知。

  現在見到皇上和端妃都回來了，她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民婦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必多禮，”瞧著許氏恭敬守禮的模樣，皇上揮了揮手，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躺在床上的樂樂和甜甜的身上。大約還沒到他們平日裏睡覺的時辰，兩個小娃娃此刻都還醒著，他們趴在床上，正仰著頭看著他們呢。那虎頭虎腦，眼睛晶亮的模樣，讓人看著心裏軟軟的。

  饒是皇上在外麵，聽了鬼辰說的事，心裏一肚子氣，可在瞧見樂樂和甜甜的時候，他的火氣也散了。

  深呼了一口氣，皇上勾唇，臉上也更多了些許笑意。

  端妃瞧著，心裏也高興，她衝著許氏點點頭，讓她放鬆，之後她快速到了皇上身邊，“皇上，你瞧咱們樂樂和甜甜，是不是越長越漂亮了？尤其是樂樂，如今這眉眼漸漸長開了，越發有皇上當初的影子了。皇上，你說等過陣子，這些事情都處理完了，你也閑下來了，咱們讓鉞兒給你和樂樂單獨畫一幅畫像好不好？”

  知道皇上在意什麽，也知道如何哄他開心，端妃柔聲說著，一句話就說到了皇上的心坎上。

  肉眼可見的，皇上的臉上笑意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