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的話說的本就慢，她的動作更慢。

  男人顯然也知道洛雪下毒用毒的本事，雖然不知道她會養蠱，可是聽著她的話，再看這眼前的蟲子，他明顯有些畏懼。挺拔的身子，也不禁抖了抖。

  下一瞬，他直接閉上了眼睛，“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短短的八個字，他說的硬氣，卻也用盡了全力。

  洛雪聽著他的話，並不覺得多意外，畢竟，現在夜長存的狀況一定很糟糕，能在這種情況下被他派出來的人，多少在他麵前，還是得幾分臉麵和信任的。若是這麽快就招了，反而有些奇怪。

  不過，也不必著急，有些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真的讓他痛了，他就知道什麽叫服軟了。

  心裏想著，洛雪微微靠近男人，她淺笑著點頭，“我說了，你既然想用這條命，去換一個忠勇的好名聲，那我成全你。這畢竟是在宮裏，要殺要剮這話說的太血腥了，我不喜歡。還是這蟲子，你嚐試一下吧。”

  說著，洛雪就將裝著蟲子的茶碗，到著放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一瞬間，蟲子就不見了。

  隻不過，男人並沒有瞧見，那蟲子下一瞬，又重新出現在了洛雪的手中。而這片刻的工夫，洛雪的手也動了動。一股淺白色的粉末，帶著點甜氣，很快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之後便消散了。

  做完這一切，洛雪轉身回了端妃身邊，“娘娘，如此忠勇的人，雖是敵人，可也值得欽佩。這樣，咱們坐下來慢慢瞧吧，閑來無事，也見證一個英雄的誕生，挺不錯的。”

  洛雪這話輕飄飄的，卻暗含殺意。

  端妃懂她，笑著點頭，“成，如你所說，反正也閑來無事，就當打發時間了。”

  一邊說著，端妃還一邊看向身側的潯銳。

  “記得盯著點，時辰越來越晚了，過一會兒別忘了掌燈。這麽重要的時刻，總該燈火通明，看個真切的。”

  “是。”

  端妃、洛雪以及潯銳，三個人一唱

  一和的，像是在閑話家常一樣，說的雲淡風輕。不過，那個男人就沒有那麽好受了。言語上的威脅恐嚇全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明顯感受到了洛雪所說的蠱蟲，到底是怎麽滋味。

  他的五髒六腑，就像是有萬千蛇蟲鼠蟻在噬咬一樣，越來越疼。

  起初，他也隻是額上冒冷汗，那種疼痛他咬著牙，勉強還能承受。可是，大約過了一刻鍾之後，他就漸漸承受不住了。

  疼，疼的痛不欲生。

  身子根本沒有力氣，他直接癱軟在了地上，挺拔的身子蜷縮成了一團，他直打滾。

  哀嚎聲也不斷在福樂宮響起。

  洛雪看著這場麵，心裏早有數，她看了看身側的端妃，“娘娘，你不會嚇到吧？要是不喜歡，咱們也可以來個迅速點的？”

  “不急，”衝著洛雪輕輕搖頭，端妃道，“拿著一封與鉞兒筆跡相近的信，就敢闖到我福樂宮來興風作浪，他既然敢來，就得承受住相應的代價。我這個人雖不弑殺，可也從不怕殺人。想讓一個人死，那太容易了，死了也就解脫了，那太便宜他了。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才是最好的。”

  “娘娘說的是，剛好我也是這麽想的。”

  洛雪笑著應和，說完，她還衝著端妃眨了眨眼睛。四目相對，兩個人心意相通，心思了然。

  果然，她們的嚇唬是有作用的。

  在聽到端妃和洛雪的話之後，男人的臉色陡然又變了變，多了許多慘白之色。他微微掙紮，試圖爬向洛雪和端妃所在的方向，“端妃娘娘，雪兒姑娘，我叫鬼辰，是夜長存的手下，我什麽都說，你們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們。饒我一命，饒我一命吧。”

  鬼辰……

  聽著這兩個字，洛雪的腦海中，不禁想起了鬼三以及鬼蜮。

  就像夜鉞的人，最忠心和強悍的一部分，會以雲字打頭命名一樣，夜長存的人則以鬼字打頭。鬼辰這個名字，若是真的，那他即便不是夜長存的心腹，也一定知道不少的東西。

  眸光暗冷，洛雪的神色瞬間鄭重了許多。

  “你說你叫鬼辰？”

  “是，”鬼辰點頭，忍著身體上的痛，他微微靠近洛雪，“我是夜長存的身邊人，名叫鬼辰，不算他的心腹，但因為擅長易容和口技，還算得他的信任。也正因為如此，夜長存才會讓我進宮，他交代我要把雪兒姑娘你帶出去，然後在眠龍山穀匯合。”

  “夜長存真的讓你帶我去眠龍山穀？”

  “是。”

  鬼辰掙紮的點了點頭，這小小的動作，在這一瞬，仿佛能消耗掉他左右的力氣。

  大口的喘著粗氣，也試圖緩解身上的疼痛，鬼辰倉皇的開口，“他知道眠龍山穀之中，藏著關乎天啟的大秘密，所以他很希望能進入眠龍山穀。但是，眠龍山穀這地方危機重重，他之前帶著鬼三去過一次，可沒能深入，就已經損兵折將了。所以他不敢貿然行動，這才想讓我帶雪兒姑娘過去。因為姑娘一旦去了，那太子爺也一定會跟去。到時候，用你威脅太子爺，想進眠龍山穀輕而易舉。”

  “你怎麽確認，太子爺就可以進眠龍山穀？”

  “這……我不知道，是夜長存這麽覺得的，才讓我來的。不過，我曾聽夜長存念叨過血脈，天注定這類的話，想來太子爺與旁人是不同的吧。”

  洛雪聽著這話，倒也覺得有些道理。

  畢竟，上一次進眠龍山穀，夜鉞的血滴進的引血槽裏，的確與旁人的不同。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全身而退。

  若夜長存真有這方麵的猜想，或是他有這方麵的消息，那也算正常的。隻是，洛雪不解的是，包括夜鉞在內，他們都才知道眠龍山穀不久。按說夜長存知道的，也不會比他們更多。可夜長存為什麽會覺得，眠龍山穀裏有關乎天啟的大秘密？

  夜長存到底知道多少？會不會還有些是他們不知道的？

  夜長存本身，又有多少秘密？

  心裏想著，洛雪盯著鬼辰的眼神，也更淩厲了許多，“關於夜長存，你還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