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三看著眼前的夜長存，連大氣都不敢喘。

  之前，他蠱惑了江遠侯提前對夜鉞下手，夜長存也發了火，可那時他表露出來的憤怒，遠沒有現在濃。

  現在看著夜長存，鬼三能夠感受到一股濃重的殺意。

  看來他對洛雪，是真的動了心思了。

  不敢開口說什麽，可鬼三的腦子卻在不停的亂轉，一直到夜長存開口，才將他的思緒拉回來。隻不過，夜長存的話，他並沒有聽太清楚，看向夜長存的時候，鬼三的眼裏帶著些許茫然。

  “主子，你說什麽？”

  聽著鬼三的問話，夜長存的臉色明顯暗了下來，“要是連話都聽不懂了，就滾。”

  “主子……”

  “再有下次，你知道後果，”並沒有想聽鬼三解釋的意思，幾乎在鬼三開口的瞬間，夜長存就將他的話打斷了，之後，夜長存迅速開口，“安排人住進泰康別院旁邊的院子，緊盯著那裏的動靜，另外，讓禦靈接近洛雪，要快。”

  夜長存的話，讓鬼三詫異不小。

  畢竟，禦靈可以說是夜長存背後的一張王牌，這麽多年，從來都沒有動用過。可現在為了洛雪，夜長存居然要動用禦靈……

  鬼三無法置信，他也沒法去想夜長存對洛雪的情意，到底有多濃？

  不過是一個醫術還不錯的女人而已，至於嗎？

  不過是才見了兩三麵而已，值得嗎？

  鬼三的心裏千回百轉，不過嘴上，他卻不敢質疑半句，看著夜長存，見他眼神堅定，鬼三輕輕點頭，“是，屬下這就去安排，一準兒讓禦靈將事情辦妥當了，不會出岔子的。而且，一早禦靈就跟昭和縣主有過接觸，想來之後的事，也不會太難辦。”

  “但願吧。”

  顯然沒有太高的情緒，去跟鬼三做些沒有意義的設想，夜長存也懶得去接這個話茬。

  鬼三看的明白，也不再自討沒趣，他小心翼翼的開口，“那……主子若是沒有其他的交代，那屬下就先去找禦靈了。”

  “去吧。”

  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夜長存便讓鬼三離開了。

  書房又重新恢複了安靜，隻是，夜長存的心卻得不到片刻的寧靜。想著夜鉞得意的宣布賜婚消息的模樣，夜長存就控製不住自己心頭的殺意。之前，他怪鬼三蠱惑寧遠，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對夜鉞動了手，讓京城的情勢變得緊張了不少，他的好些行動都隻能暫時擱置了。可現在他卻有些怪寧遠沒能把事情做利索了，沒能徹底的斬草除根。

  他厭惡夜鉞，厭惡的厲害，而且從來沒有一刻達到了這種程度。

  或許這就是感情的魅力。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和夜鉞就是天生的敵人，是注定沒有辦法和諧的。於家國江山皇權爵位如此，於女人，亦是如此。

  眯了眯眼睛，夜長存的眼裏，露出一抹危險的光芒。

  “想成親，娶到洛雪，也得看我答應不答應。夜鉞……咱們走著瞧……”

  夜長存低聲呢喃著，可每一個字，卻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狠勁兒。就在夜長存話音落下的瞬間，門外響起了一聲花盆碎裂的聲音，夜長存聽到動靜，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他起身雙腳清點，便已然飛身到了門邊上。抬手將門打開，夜長存就見到了站在門口，臉色一片慘白的常嬤嬤。

  “你怎麽在這？”

  夜長存開口，聲音冷冷的，他一雙眸子緊盯著常嬤嬤，似乎如刀子似的，能在常嬤嬤的身上戳出洞來。

  那樣子，是常嬤嬤從來沒有見過的，她的身子也不禁發抖。

  “老奴……老奴是在找大公子的，王妃……王妃已經醒了，隻是在喝下藥之後，狀態……狀態似乎不大好。老奴想大公子是不是可以再找太醫或者醫術高明的郎中來瞧瞧，老奴有些擔心……擔心王妃的身子狀況。”

  雖然已經極力克製了，可是，那種恐懼從心底裏散發出來，常嬤嬤有些控製不住。

  她害怕夜長存。

  一個明知道夜鉞是太子，洛雪又將要成為太子妃的人，卻還對洛雪不死心，甚至要與夜鉞為敵……這樣的夜長存，真的

  太可怕了，他這分明就是在走一條不能回頭的死路。

  可是，誰敢攔著？

  常嬤嬤覺得自己聽到這個消息，聽到那幾聲呢喃，就已經要小命不保了，她哪敢再多嘴？

  將常嬤嬤害怕的模樣看在眼裏，再看看一旁房簷下狼藉的碎花盆，夜長存心裏很清楚，常嬤嬤即便沒有看到鬼三，但也一定聽到了他剛剛的話。不過，常嬤嬤還算識相，知道克製，知道假裝什麽都不曾發生。

  這樣，他至少還能多留她一陣子。

  清冷的目光在常嬤嬤的身上掃視了一圈，夜長存輕輕的笑笑，“我母妃這陣子身子不適，有勞嬤嬤費心了，嬤嬤放心，隻要你把分內的事做好了，那瑞王府是不會虧待你的。可若是嬤嬤做了什麽其他不該做的……那嬤嬤應該知道，後果會是什麽？”

  輕描淡寫的警告了一句，之後夜長存也不再浪費口舌，他出了書房，直接奔著主院去了。

  既然常嬤嬤已經找過來了，他總得去漸漸瑞王妃。

  這才說的過去。

  夜長存走的瀟灑，可被留在後麵的常嬤嬤，卻是一陣腿軟，若非扶著書房的門框，她怕是會直接跌倒在地上。緩緩抬頭，看向夜長存的背影，常嬤嬤隻覺得脊背發涼，冷汗涔涔的往外冒，像是沒有終止沒有盡頭似的。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夜長存，她也不清楚，什麽樣的夜長存，才是那個真實的他。

  她隻知道，這瑞王府她怕是待不久了。

  夜長存可以容忍她一時，但是，活人永遠都沒有死人來的可靠。夜長存的那點心思，若是傳出去，夜鉞怎麽可能饒得過他？自然的，她這個聽到了不該聽的話的人，大約也隻有徹底的閉嘴了，才能讓夜長存完全安心。

  她的這條命，怕是沒有幾日的好活了。

  她得走。

  常嬤嬤心裏亂糟糟的，她不停的盤算著，許久她才回過神來，踉踉蹌蹌的奔著主院去。不論接下來要如何行動，可眼下她不能惹怒了夜長存。

  哪怕害怕，她也得憋著，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