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用命做賭注

  夜鉞並沒有隻拘泥於小情小愛裏，他的目光還是放在了京中的局勢上。

  端妃聽著，也點了點頭，她附和道，“之前雪兒會找我，讓我幫忙在瑞王府裏做安排，也是出於這方麵的考量。現在看來，雪兒猜得沒錯，這瑞王府的水很深。鉞兒你遇襲，眼瞅著是江遠侯府在幕後主導，可也說不準這其中也有夜長存的手筆。這個時候，的確大意不得。”

  “是啊……”

  夜鉞歎息著點點頭，有些累了，他索性又拉了被子，輕輕的躺下了。

  看著端妃和雲景，夜鉞也不再耽擱。

  “不論如何，都要把瑞王府，以及夜長存給我盯緊了，若有需要，用些特殊的手段也可以。雲景，你若是處理不了，就去找外祖父，他會找人幫你的。”

  “是，屬下明白，屬下一定會將事情處理好的。”

  “得了，去把藥給我端來。”

  不論是為了京中的局勢，還是為了洛雪，他都必須快些好起來。這種身子不濟，說幾句話就有些支撐不住的樣子，他真的不喜歡。

  聞言，雲景急忙到桌邊上，將藥碗給夜鉞端了過來。

  晾了有一會兒了，這藥也不燙了，雲景索性直接把藥碗給了夜鉞。夜鉞微微仰頭，三兩口就將一碗的苦藥湯子喝幹淨了。

  見夜鉞狀態還行，端妃和雲景也就出了房間，讓他繼續休息了。

  門被關上，這屋子成了一方獨立的天地。

  沒有旁人的打擾，隻有夜鉞和洛雪兩個人，夜鉞掙紮著側過神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洛雪。所有的疼惜，所有的擔憂，一下子全都爆發了出來。

  眼睛一片濕紅，夜鉞輕喃，“雪兒，你真的是要讓我心疼死，是不是？”

  “你知道的，如果沒有你，那我活著也沒什麽意義。什麽前程爵位，江山天下，那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其實隻有你。”

  “中蠱蟲的時候，你就為我冒險，現在你又為我想辦法治療，讓自己陷入了危險之中，你讓我怎麽辦？”

  “是不是隻有我保護好自己，你才能好？”

  “人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那樣的感情雖然薄涼了一點，可是雪兒，看著你這樣連昏睡著的時候，都這麽痛苦的模樣，我真的寧可你對我狠心點。那樣，至少你能少受些傷。”

  “之前你總說，你是要跟我並肩而立，與我共同承擔風雨的人。那個時候，我總以為自己能把你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成為你的依靠。可現在想想，是我太天真了。我沒能護住你，反倒是你，一次次的護著我。雪兒，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啊？”

  “我都覺得自己無能，真的，雪兒……”

  一邊碎碎的念叨著，夜鉞一邊輕輕的靠近洛雪，在他的側臉上，落下一連串的細吻。那小心翼翼之下的疼惜，表現的那麽明顯。

  隻是，昏睡著洛雪，根本無從察覺，無從看到。

  因為體力不支的緣故，夜鉞很快就又昏睡過去了，一直到半個多時辰後，他才被一陣輕咳聲驚醒。

  本以為是洛雪醒了，夜鉞混沌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洛雪的臉上。可惜，洛雪還躺在那裏昏睡著，沒有一點的動靜。夜鉞瞧了半晌，才稍稍緩過些神來。

  夜鉞掙紮著回身，側頭看向床畔。

  不知何時，旬老已經站在床頭了，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夜鉞和洛雪。

  “旬老……”

  像是一場驚夢，還有些不敢置信，夜鉞輕聲開口，聲音裏也有些沙啞。

  旬老聽著，微微點頭，“醒了？看上去氣色還可以，精神狀態也還算不錯，這樣我也放心了。既然醒了，我倒也省事了，你往一邊靠靠，我得動手了。”

  一邊說著，旬老一邊拿了銀針，拿了準備好的幹淨的藥碗過來。

  洛雪擅用銀針，夜鉞見銀針的次數不在少數，可是，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從來沒有一刻，他覺得銀針這麽長，這麽粗，這麽泛著寒光，讓人瞧著就心頭發寒。

  眼神微微暗了暗，夜鉞眉頭緊鎖，“旬老，這是……”

  “取心頭血。”

  之前洛長勇瞞著夜鉞，是擔心夜鉞承受不住，可現在夜鉞情況好轉了，旬老倒也不想再瞞著他了。這些事，本就是該夜鉞知道的，他作為一個男人，應該知道躺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在這一場風波危難中，為他付出了多少。

  也隻有知曉這一切，他才會更懂得珍惜。

  洛雪，值得他的珍惜。

  旬老的話並不多，可是，那幾個字卻像是平地驚雷一樣，在夜鉞的腦海中炸開了。他挺洛長勇說了，洛雪是鋌而走險，用了些危險的辦法，可他怎麽都沒想到，是取心頭血。

  夜鉞雖然不通醫理，但他常年上陣殺敵，他很明白心髒有多脆弱。

  取心頭血，本就是險中之險。

  更何況，自從他昨日醒來到現在，洛雪就一直昏睡著，洛雪臉色慘白的像是一張紙，那決不單單是取心頭血那麽簡單。洛長勇說的鋌而走險的辦法，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夜鉞的一雙眼睛瞬間一片腥紅，眼淚幾乎是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沒有聲響，卻有千斤重。

  “旬老，你告訴我，雪兒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救得我？除了要取心頭血，其他……還有什麽？”

  短短的一句話，夜鉞問出來，卻仿佛用盡了身上的所有力氣。

  他從來都不是逃避的人，可是，這一刻他的心裏，卻莫名的有種想要逃的意味。他心裏有些害怕知道洛雪所做的一切，他害怕知道洛雪為他承受的痛苦，害怕腦海裏一遍遍的回想著洛雪痛苦掙紮，卻還要堅持救他的樣子……

  那比毒藥，比傷口，更能擊潰他。

  可他又想知道。

  夜鉞淚眼濕潤的看著旬老，一顆心焦躁又矛盾，旬老看的清楚，他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或許為了你的身子，我是不該告訴你的，可是太子爺，雪兒丫頭不容易。你問我她是怎麽就你的……她是用她的命，做了賭注，跟閻王爺把你搶回來的。其中細節，其中凶險，還是等她醒過來之後，再一點點的告訴你吧。”

  說完，旬老也不再耽擱，他順手將夜鉞和洛雪身上的被子掀開。

  拿了剪子過來，旬老直接將洛雪心口位置的衣裳，剪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口子，這才將拿著清理好的銀針，一點點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