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隻是下人裝扮，可他們下盤穩健，健步如飛。

  那模樣，即便不是絕頂高手，但也是受傷有功夫的。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寂寂無名，甘願在瑞王府裏當個不起眼的小仆從？

  這簡直是開玩笑。

  看來他們最初想的沒錯，這瑞王府的水是挺深的。

  從馮氏出事，一直到現在，一樁樁一件件的事都跟瑞王府和江遠侯府有牽連，他們會以為這是故弄玄虛，是禍水東引，可實際上，那或許就是事實。

  是他們把問題想的太複雜了。

  洛雪思量著事情有些入神，她呆呆的，甚至連夜長存回來都沒有發現。

  輕輕的敲了敲石桌，喚回洛雪的思緒，夜長存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縣主在想什麽？何以這麽入神？”

  聽著問話，洛雪尷尬的笑笑，“抱歉，我隻是一時失神了。瞧著大公子吩咐人去辦事，人人健步如飛，我就覺得這世間事太過玄妙，禍福難料。明明王妃昨日還好好的，大約還能喝茶賞景兒呢，可今日就病歪歪的依偎在床上了，連原因都找不到。這大約就是命，不是人能算計出來的……”

  一邊說著，洛雪一邊搖了搖頭。

  看著她低頭蹙眉的樣子，夜長存輕歎了一口氣，“這人世間的事，的確禍福難料，可若是不往前走，又怎麽知道是福是禍？所以，隻要往前走就沒錯。”

  “可若是前麵的路就是錯的呢？”

  “縣主這話的意思是……”

  “也沒什麽意思，”聳聳肩，洛雪長歎，“就比如說這治病，若是方向不對，那再怎麽努力都是錯的。若是明知道是錯的，那努力了又有何用？一條路走到黑，倒不如及時回頭。”

  “不如及時回頭……”

  呢喃著這幾個字，夜長存看洛雪的眼神，也更多了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

  洛雪瞧出來了，倒也沒說什麽。

  夜長存安排下去的人，很快就將常嬤嬤和瑞王妃院子裏侍候的人帶來了。看著一行十幾個人，洛雪輕聲開口，“瑞

  王妃的狀況你們也知道了，都說說看，在王妃病發之前，你們可發現了什麽異常狀況？尤其是王妃吃的用的這方麵，若是有什麽不同尋常的，都來說說。這也方便尋找王妃的病因，若是誰提到了有用的線索，也算是功德了。想來到時候瑞王府，也不會虧待了他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最後一句話，也算是一種引誘，讓更多的人吐出秘密來。至於這秘密是對瑞王妃有用，還是對她有用，那就看命了。

  心裏想著，洛雪緩緩側頭，看向一旁的夜長存。

  “大公子，你看呢？”

  “這是自然，”夜長存點頭附和，“昭和縣主說的是，隻要你們能提供線索，治療好我的母妃，那就是大功一件。錦衣玉食，良田美宅，隻要是我瑞王府給的起的，就一定不會拒絕。”

  夜長存的話，顯然比洛雪的話更管用。

  隨著夜長存話音落下，常嬤嬤身邊站的一群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之後一個個蹙眉思量，恨不能都想出點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來。

  隻是，這藥是洛雪配的，端妃讓人下的，豈會露出破綻來？

  他們想的，也是胡想。

  很快，就有人開了口，“大公子，縣主，奴婢倒是想起來一件事，從前幾日有人往王妃的房裏送了一盆花開始，王妃就有些不對勁兒。她時常去後院花房賞花，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有時候笑的燦爛，有時候卻默默的流淚，樣子很奇怪。”

  “是啊，奴婢也發現了，王妃每次去花房後，情緒都有些奇奇怪怪的。”

  花房……

  心裏尋思著，洛雪緩緩看向一旁的夜長存。

  整個京中，都因為阿芙蓉的出現，變得動蕩不安。若非夜鉞發現的早，將這件事扼殺在了搖籃裏，也不知道現在京城又該是個什麽狀況呢。洛雪研究了那麽些日子的阿芙蓉，自然的也對阿芙蓉極為敏感。

  聽著有人送花，洛雪本能的就想到了阿芙蓉。

  她想看看夜長存的反應。

  夜長存臉色倒

  是平靜，像是完全不知情一樣，他迅速開口詢問，“是什麽花？誰送來的？”

  “這……”

  聽著問話，剛剛說花事情的婢女，猶豫思量片刻，這才回應。

  “若是沒弄錯的話，那花應該是江遠侯府送來的。江遠侯夫人很喜歡養花，之前也請咱們王妃去江遠侯府賞過幾次花，王妃回來之後還說過江遠侯夫人的花養得好，這之後沒多久，江遠侯夫人就把花送來了。”

  洛雪和夜長存聽了這話，一起看向了常嬤嬤。

  常嬤嬤是瑞王妃身邊的人，基本上會寸步不離的跟著瑞王妃，若是瑞王妃去過江遠侯府，還看了花，那這事常嬤嬤不可能不知道的。

  洛雪看常嬤嬤，是想驗證這事真假。

  至於夜長存，看向常嬤嬤的時候，他的眼裏更多的是審視。

  瞧著兩人的目光，常嬤嬤很快便開口，“王妃的確去過江遠侯府幾次，也的確是去賞花的，不過，王妃其實本身並不喜歡這花，要不是江遠侯夫人邀請的殷勤，咱們王妃也不會去。之後沒多久，江遠侯夫人就送了花過來，那花叫美人如玉，倒是好看，夫人也去花房裏看過幾次。可若說真喜歡，倒也未必。老奴覺得，王妃更喜歡的，是花房的清淨。而且，那美人如玉送來也有一陣子了，若說真是這花出了問題，也不該拖了這麽久才是。所以老奴之前也就沒提過這事，若是縣主真的懷疑，不如去花房瞧瞧？”

  隨著常嬤嬤話音落下，夜長存倒也坦然，“是啊，縣主若是懷疑，不如過去瞧瞧。旁人不懂得這些，縣主精通醫術藥材，看過之後，才更能安心。當然，若問題真的出在這，那我們也好對症下藥……”

  常嬤嬤神色如常，夜長存更是平靜，從他們兩個的麵上，洛雪看不出什麽特別的來。

  可越這樣，她就越疑惑。

  又扯到了江遠侯府，這是江遠侯府的問題？還是夜長存已經覺察到了什麽，故意為之？她在觀察夜長存，可夜長存已經在謀算著讓她成為棋子了嗎？

  夜長存真有那麽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