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露出一抹苦澀，賢妃什麽話都沒有再說。

  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不該說不想說的，她也已經說了。現在，連解蠱的法子她都說了，她還能如何？

  等吧。

  等洛雪服了解蠱丹，等著她好起來，等著他們心底還殘存著的那一點點的良善，漸漸占據報仇的欲望，從而給她留下一線生機。

  除此之外，她什麽都做不了了。

  賢妃閉了嘴，一時間，這殿裏變得異常安靜，安靜的可怕。

  洛雪也不在這屋裏多待，讓雲景看好了賢妃，之後她便起身出去了。外麵，夜鉞還在等著，聽到了屋裏所有的話，也知道裏麵的所有事，夜鉞看著洛雪，輕輕的抬手攬住她的腰，把她帶進了懷裏。

  “她說的可信嗎？”

  話音很淺，可是，夜鉞看著洛雪的眼神，卻異常的炙熱。

  裏麵，擔憂跌宕。

  洛雪聞言，微微點了點頭，“我之前給你解蠱的時候，的確見過醫典上提到過解蠱丹。這解蠱丹，是專門克製蠱蟲的，在養蠱之初便開始培育，與蠱蟲相伴相生。這就像毒蛇出沒的地方，百步之內必有解藥一樣，相生相克，就是如此。想來，這解蠱丹問題應該不大。而且……”

  往屋裏瞧了瞧，距離不算太遠，洛雪可以清晰的瞧見賢妃臉上的表情。

  痛苦，生無可戀……

  收回目光看向夜鉞，洛雪低聲道，“我嚇唬她，已經嚇唬到極致了，她是個怕死的人，也是個怕醜怕老的人，在接連的嚇唬之下，她的精神幾乎已經崩潰了。這種情況下，她說謊的可能性很小。當然，凡事都有萬一，若是不巧，我真成了那個萬一……那就煮了她吧。”

  黃泉路上，她們兩個結伴走，她總有報仇的時候。

  後麵的話，洛雪沒說。

  不過，夜鉞那麽睿智機敏的人，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攬著洛雪的手，驟然緊了幾分，他臉色陰沉，“我不許有那個萬一，你是我心中的唯一，你若出了事，我怎麽辦？我縱然可以殺了她剮了她，可不論怎麽做，都換不回一個你，不是嗎？”

  那樣，做那些事，又有什麽意義？

  抱著洛雪，唇瓣輕輕的附在她的耳畔，“解蠱丹拿回來之後，先暫且不要服，我叫了林太醫，他一會兒就能過來。還有，剛剛潯臨也送了消息進來，二皇子府那邊的徹查，以及效忠二皇子人脈的徹查，已經接近尾聲了。我們也再等等消息，找個來驗證的方法。”

  若是他自己，夜鉞尚且還可以拚一拚，去冒一冒險。

  可是，中了蠱的是洛雪，要服用解蠱丹的人也是洛雪，他怎麽敢用洛雪的性命去做賭注？

  他輸不起。

  聽著夜鉞的話，洛雪也不拒絕，“成，都聽你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洛雪從善如流，她那乖巧的模樣，夜鉞瞧著，臉上不禁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嘴上說著什麽都聽我的，可是一遇上事，就不是那麽回事了。看來我是得努力努力，要不然，以後少不得要讓人說夫綱不振。”

  最後四個字，夜鉞是貼著洛雪的耳畔說的，他的話裏，滿滿的都是曖昧的意味。

  洛雪聽著，不由的發笑。

  思彩的動作倒是快，很快她就將小廚房的事安排好了，東宮的西跨院有個小花園，本來裏麵中了不少的花，隻不過重修的時候，夜鉞覺得長得不夠好，便讓人全都處理了，打算著來年春天的時候再重新種。這會兒那倒是空著，正好，思彩就安排了人，在那起了火架了鍋。

  洛雪本以為，思彤很快就會回來，不過她沒想到的是，倒是皇上和端妃兩個人，比思彤更快些。

  乍然瞧見他們，洛雪還有些緊張。

  賢妃再不濟，那也是皇上的妃子，皇上瞧見他們這麽對端妃，說不準心裏就會有不痛快，進而會選擇發難呢。不過，這種忐忑也就隻持續了一會兒，很快皇上和端妃兩個人，就到了洛雪的邊上。

  端妃拉著洛雪，上下打量，“這是怎麽了？可是她對你做了什麽？”

  “娘娘，我……”

  “別擔心，有皇上在，你遇上了什麽委屈，說就是了，皇上會為你做主的。”

  還不等洛雪開口，端妃就先給洛雪吃了

  顆定心丸。

  聽著這話，洛雪不由的看向皇上，雖然皇上什麽都沒說，可是，洛雪心裏依舊感激。夜鉞也明白皇上的態度，他請皇上去了偏殿，洛雪的事可以不瞞著皇上，可是魅人蠱涉及了男女歡好，總不好當著洛雪的麵跟皇上談。私下回稟，已經是極限了。

  雖然因為身份的緣故，因為事情特殊的緣故，夜鉞的話說的很含糊，不過皇上卻是聽了個明白。

  一時間，他的臉上幾乎能滴出墨來。

  “她真是好大的膽子。”

  皇上心頭怒火熊熊的，他忍不住拍著桌子怒吼，若非還要留著賢妃的命，給她兩分希望，來確認她所說的都是實情，解蠱丹卻是能解洛雪身上的蠱蟲，皇上恨不能現在就衝過去，直接把她殺了。夜鐸做了那麽多的事，他尚且念著情分，留著夜鐸的命，包括賢妃，他也不曾多追究。可她沒想到，賢妃居然這麽不知好歹……

  若非洛雪發現的早，那之後會發生什麽？

  是洛雪隨便找了個男人，雲雨歡好，毀了清白，讓夜鉞痛苦一輩子？還是讓洛雪和夜鉞在一起春宵一度，然後讓夜鉞死的悄無聲息……

  賢妃……她怎麽敢？

  將皇上的怒火看在眼裏，夜鉞緩緩開口，“父皇暫且息怒，還是等等情況吧。”

  “你說的對，現在不是動怒的時候，”皇上應著，他眉頭緊鎖，心裏也在不斷的盤算。半晌過後，皇上才看向夜鉞，“你讓人徹查二皇子府，進展到什麽程度了？什麽時候才能有結果？可能確認，是否有懂得蠱術的人，能幫助確認解蠱丹的真假？”

  聽著問話，夜鉞搖了搖頭，他也不瞞著。

  “還需要一些時間，至於能否確認，這還不好說。萬舒潼倒是頗通毒術，我已經著人將他押出來了，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送到東宮。暫時也隻能先問問他，不過能問出多少來，又能有多少幫助，我也不太確定。”

  畢竟，蠱術和毒術之間，還差了好多呢。

  他現在隻能祈禱，祈禱他們能在絕境裏，找到一線希望。那樣，也能讓洛雪早點好起來，他也能跟著早點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