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的問話，淩楚河聽到了。

  望著那瓶解藥，再看看那張方子，淩楚河一時半刻也拿不定主意。

  半晌，淩楚河才開口，“先不必做決定，找人看看方子和解藥，剩下的之後再說吧。”雖然淩楚河覺得，洛雪敢拿出來，誠心讓他們糾結為難的東西，怕不會那麽容易被人看出什麽來，也不會那麽輕易的讓他們做了決斷……可是，他心裏到底抱著一絲僥幸。

  要不然，他們還能如何？

  不論是淩瀾，還是淩江，這東西他們都是不敢輕易用的，畢竟，折損了誰，他們都承受不起。

  洛雪這是拿捏住了他們的七寸，他們也沒有辦法。

  很多話，淩楚河都沒有說出口自，不過，蘇氏也不是什麽事都不懂的，淩楚河心裏的為難和無力感，她感同身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蘇氏點頭。

  “那就先叫人看看吧，等看過了再說。”

  話音落下，蘇氏便起了身，她順手拿了桌上的解藥和藥方子，準備拿給郎中去瞧瞧。

  隻是，她臨到門口的時候，被淩楚河叫住了，“你先找郎中去看，等有了結果，立刻讓人來告訴我。”若是這東西，對淩瀾和淩江不利，那他會立刻去找太醫，把這些事都擺在明麵上，讓人看個一清二楚。夜鉞再喜歡洛雪，難不成還能縱著她殺人傷人？

  當然，淩楚河也知道，洛雪不太可能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可是萬一呢？

  知道淩楚河在想什麽，蘇氏也不多言，她匆匆的找人去辦事了。

  正當淩楚河和蘇氏糾結的時候，洛雪已經坐上了馬車，帶著思彤、思彩他們，奔著洛長勇落腳的小院去了。路上，思彩少不得要詢問，“雪兒姑娘，你為何要給淩家解藥，還有救治的方子啊？你看淩小姐那脾氣，還有她說的那些話，哪有半點值得你對她好的？”

  聽著思彩的問話，洛雪忍不住笑笑，“怎麽，又覺得我心地善良，愛心泛濫了？”

  “可不是。”

  “我沒你想的那麽善良，毒是我的下的，從一開始，我可就沒想解。”

  洛雪這話，讓

  思彤、思彩都犯糊塗，“那解藥……”

  “萬物相生相克，沒有絕對的好，也沒有絕對的不好。換句話說，毒藥未必就一味是壞的，解藥也未必都是好的。”

  她給淩瀾的解藥，的確能解七日彩虹的毒，可是她也在原本的藥方子上做了修改，若是淩瀾真的服了解藥，會在半個月後，添上心絞痛的毛病。而當她找郎中醫治心絞痛的時候，服下的藥，將會再次作用，讓她的情況惡化。若是淩瀾的身子骨夠好，命也夠硬，她大約還能活個三五年。可若是她命不夠硬，那在三五個月內香消玉殞，也是可能過得。

  至於淩江，那藥方子倒真是治療花柳病的，隻不過藥要喝三個療程，三個療程過後，他也就再不起欲念，更不會有子嗣了。

  讓淩家賭，說來隻是笑話。

  因為不論淩家是保持現狀，痛苦的煎熬著，還是搏一搏，嚐試著扭轉局麵，他們都必然會輸。

  而她讓淩家痛苦，就已經贏了。

  這些事，洛雪沒有過多的解釋，一來思彤、思彩不懂藥理，說起來也麻煩，二來，這場戲已經開了場，那讓他們自己看下去，那才有意思。她說破了，反倒無趣。

  神秘兮兮的看著思彤、思彩，洛雪勾唇，“得了，別蹙著眉頭想了，等時候到了，你們就清楚了。”

  “是，那奴婢們就等著。”

  “嗯，”洛雪點頭，她也不忘交代，“對了，一會兒到了我爹那，你們可不許多嘴。別管是林之元的事，還是洛長忠的事，亦或者是溫陽公主的鬧騰，以及安國公府的謀算，你們都不許說。我爹那個人，是個心裏擱不住事的，他若知道了，少不得要擔心。”

  其實即便洛雪不交代，思彤和思彩也知道輕重，不會胡來的。

  更何況她說了，思彤、思彩自然更謹慎不少。

  小院裏。

  洛雪來的時候，洛子震剛從外麵回來，也不知道去哪轉了，做了什麽，總之他的臉色像鍋底似的，難看的厲害。見到洛雪的馬車，洛子震也不急著進小院，他在外麵等著洛雪。

  洛雪下了馬車，就瞧見了他，“子震哥，你這是……

  ”

  “你過來，我們談談。”

  一邊說著，洛子震像是怕洛雪拒絕糾纏似的，他一邊就奔著西邊的巷子去了。

  洛雪瞧著，看向雲景和思彤他們，“你們在這等著我，”話音落下，她便跟著洛子震進了巷子。小院所處的位置，並不是什麽繁華喧鬧的地段，這巷子來往的人少，倒也顯得頗為安靜。洛雪跟進來，看著洛子震，輕聲開口，“子震哥，你是不是聽到什麽了？”

  洛雪開口，洛子震便知道，她是知道的。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洛子震道，“我本是去書坊，想買兩本書回來看的，可不成想，那書坊裏到處都是你的話本子。來來往往的，買的人不少。我瞧過了，那上麵的事，三分真七分假，可細節卻描述的極為詳盡，指定是知道具體情況大，加以修飾渲染，才會寫出那樣的東西。我知道他進了京城，可我沒想到，他會幹出這麽缺德的事來。他已經毀過你一次了，他還想毀你第二次嗎？”

  他……

  並沒有直接說洛長忠，洛子震甚至不屑於開口提及他的名字。

  “雪兒，你知道他在哪，對嗎？我想見見他，我要問問他還有沒有心，我要好好的問問他，他到底要喪心病狂到什麽地步？那麽多年的書，他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除了會寫那些不著四六，詆毀人的東西，他還會做什麽？”

  說到怒極時，洛子震的聲調，都跟著提高了不少。

  他有多怒，對洛雪就有多維護。

  洛雪聽的心裏暖暖的，她勾唇淺笑，“子震哥，聽著你說這一席話，看你這麽關心我，我心裏特別高興。我也知道，在這京城裏，我也不是單打獨鬥的，我有阿鉞，有娘娘，有爹和你在身邊，我其實挺滿足的了。至於那些話本子，那些流言，你不用放在心上，我都不在意，你又何苦生氣？怒大傷身，何必呢？”

  “可我見不得他這麽針對你，詆毀你，傷害你……”

  他已經瞧見洛雪受過一次傷了，那一次，他做了冷眼旁觀的看客，甚至連話都不曾為她說上半句。

  他不想舊事重演，他更不想因為不曾護著她而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