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瀾的叫囂和警告，在洛雪看來，全然沒有意義。

  微微上前兩步，靠近淩瀾，洛雪淺笑，“淩小姐，難道國公爺沒有教過你，所有的叫囂，都要有資本做支撐的嗎？我很好奇，你這麽衝上來警告我，憑借的是什麽？智慧籌碼，還是一腔怒火？淩小姐，你知道自取其辱四個字，怎麽寫嗎？”

  洛雪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針，紮在了淩瀾的心上。

  淩瀾怒，她也痛。

  可是，就像她倔強的不肯低頭，不肯認輸一樣，在洛雪麵前，她不想示弱。

  四目相對，淩瀾道，“我憑借的是什麽，你不必知道，你也沒資格知道。我隻是提醒你，站得越高，摔得就越慘，張狂過了頭，等到你跌落的時候，隻怕連哭的地方都沒有。至於這自取其辱四個字，到底說的是誰，咱們走著瞧就是了。”

  “這話說的好。”

  洛雪點點頭，她的眼裏沒有憤怒，沒有畏懼，有的隻是一股子期待。

  “那咱們就走著瞧好了，來日方長，誰輸誰贏，鹿死誰手，早晚有等到答案的那一日。不過，有句話我還是要提醒淩小姐的，我等得起，可你怕是未必吧。你這張臉……還是先去想想，是不是要賭一把，用我給的解藥比較實在。”

  “你……”

  “就不打擾淩小姐思考人生大事了，我先告辭了。”

  話音落下，洛雪也不再耽擱，她繞過淩瀾，直接奔著門口的方向去了。跟淩瀾糾纏，隻是浪費時間，浪費口舌。有那個工夫，她寧可去小院裏，陪著洛長勇多說會兒話。這麽久沒見了，她早就想洛長勇了。

  洛雪這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刺得淩瀾眼睛生疼。

  她看著洛雪的背影，拳頭不由的握緊，半晌過後，她才轉身回了花廳。

  “爹……”

  淩瀾開口，本無意訴苦，可是，她一開口，聲音裏不自覺的就帶了那麽幾分委屈的味道。一時間，她的眼睛也微微泛紅，染上了一層淺淺的霧氣。

  淩楚河瞧著淩

  瀾的模樣，心頭少不得有那麽點失望。

  洛雪出身不好，可是，脾氣卻是又強又硬，可偏生她還有那個叫囂的本事，任憑她再張狂，也沒人能拿捏的住她。反觀淩瀾，平日裏瞧著倒是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似乎在這京城貴女之中，也是出類拔萃的。可是，跟洛雪一對比，論氣度論本事，那就不是差了一星半點了。

  若非淩瀾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淩楚河想，他或許也不會多瞧她一眼吧。

  心裏想著，淩楚河微微歎了口氣。

  “明知道鬥不過，又何苦要追上去，聽些羞辱之言，除了讓自己的心頭更堵得慌，還能怎麽樣？你啊，就是沉不住氣。若是心中真有恨意，那就憋著攢著，等著一下子把她拽下地獄的那一刻，豈不更好？”

  淩楚河說的道理，淩瀾不是不懂，隻是，懂是一回事，忍則是另外一回事。

  跺跺腳，淩瀾快速坐到了淩楚河的邊上。

  “爹，我也不想衝動，我也不想發火，可是我就是見不得她那囂張的模樣。一個村裏出來的野丫頭，還真當自己是縣主，是太子妃了嗎？在咱們這，還如此張狂，出言不遜，咱們如何能忍？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笑咱們沒有本事，連個村姑都收拾不了？”

  “你要是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收拾。”

  “爹……”

  “若是可以選，我倒是希望，洛雪是我的女兒。她是個村姑，可她有本事青雲直上。你呢？整個家都為你謀算，你三個哥哥更是為你拚盡了全力，甚至不惜將自己卷進風波裏。他們那麽辛苦，可你卻是個不爭氣的。正經事辦不了，上趕著去跟人鬥嘴，受人羞辱。若是你真的這般不爭氣，那咱們安國公府倒也不必爭了。”

  淩楚河不是沒對淩瀾說過重話，斥責怒吼，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淩瀾從來都沒有講淩楚河的那些話放在心上，因為她知道，淩楚河再怒，她也是淩楚河唯一的女兒，她是淩家的希望，是安國公府最容易扶搖直上的籌碼。不論如何，淩楚河都

  是嘴硬心軟，是疼愛她的。

  但現在，淩瀾卻把淩楚河的話放在了心上。

  因為淩楚河說，若是可以，他希望洛雪是他的女兒……所以，在淩楚河的心裏，她就真的比不過洛雪嗎？

  雙眼腥紅，淩瀾緊緊的抿著唇，她緩緩起身。

  將淩瀾的模樣看在眼裏，淩楚河眼神冰冷，“看什麽？我說的不對嗎？我委屈你了嗎？”

  “爹，你就這麽看不起我嗎？”

  “我倒是想看得起你，但你也得有那個本事。你先回院子裏，好好的想想我的話吧？什麽時候，你能沉穩下來，什麽時候，你能想好了如何鬥洛雪，再來找我。”

  一邊說著，淩楚河一邊揮了揮手，那樣子，顯然是對淩瀾不太耐煩的。

  淩瀾心裏委屈的要命，她扭頭就跑出了花廳。

  看著淩瀾的背影，蘇氏不禁起身，急走兩步想要跟上去。隻是，淩瀾的速度太快，她根本追不上，索性到了花廳門口，蘇氏又轉身回來了。看著淩楚河，蘇氏忍不住抱怨。

  “國公爺，你這又是何苦？瀾兒從小是咱嬌養著長大的，你那些話，她如何受得住？”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她若想母儀天下，就得承受得住這天下人給她的壓力。或是謾罵斥責，或是輕慢羞辱，她都得受著。我是她爹，不過說她幾句，她就受不住了。若是她也出身貧寒，若她是此刻的洛雪，她將如何？去死嗎？”

  “國公爺……”

  “得了，”不想聽蘇氏喋喋不休的念叨，淩楚河直接將她的話打斷了，“你什麽也別說了，也不要去看她，她是該冷靜冷靜，學著成長了。”

  淩楚河的交代，蘇氏不敢不聽，縱使她心疼淩瀾，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坐回到椅子上，蘇氏隻小心翼翼的問道，“國公爺，你看洛雪她今日來，為的到底是什麽？這解藥，還有給老三的方子，咱們能用嗎？她說著是讓咱們賭命……那咱們到底是賭，還是不賭？”

  洛雪，這可是真是讓他們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