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林之元的模樣看在眼裏，夜鉞的眼裏，緩緩蕩出一抹笑意來。拉扯著林之元，強迫他靠近自己，夜鉞緩緩開口。

  “怎麽，你也知道怕？”

  “太子爺饒命，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求太子爺給我一個機會，求太子爺饒命。”

  一得了喘息的機會，林之元便急急的開口。

  活了這麽多年，他還從沒有像今日這般恐懼過呢。夜鉞也好，洛雪也好，也包括雲景，其實他們所有人都了解他的背景，知道他的身份。可是，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看他，就像是在看砧板上的魚肉一般，任由宰割，他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這種感覺，讓他害怕。

  溫陽公主的出身再特別，怕是也難保他了。想到會死，林之元便恨。他恨自己無知，居然答應了淩江，他恨自己把洛雪隻當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村姑。

  是他錯了。

  大約是因為太過恐懼，這份道歉和乞求，林之元說的倒是真心。

  隻不過，夜鉞要道歉有何用？

  側頭看向雲景，衝著他微微伸手，雲景會意，即刻將要見別著的匕首遞給了夜鉞。夜鉞接過來，緩緩將匕首拔出來，像是刻意減緩了速度，他的動作出奇的慢。而他越慢，林之元的心裏就越慌。

  看著夜鉞，看著匕首，林之元渾身上下都隱隱作痛。他能想象到，這匕首落在他身上會有多疼。

  “不要，不要……”

  渙散的眼神一下子多了些許神采，剛剛還虛弱無力的林之元，瞬間開始猛烈掙紮。

  “太子爺，不要，不要啊。不看僧麵看佛麵，你就看在我娘的份上，看在我死去外公的份上，饒我一次吧。我知道錯了，我以後真的不敢了，求太子爺饒命，求太子爺開恩。”

  若非被夜鉞掐著，林之元恨不能給他磕頭。

  他真的怕了。

  林之元的慫樣，夜鉞看的一清二楚，可是，清楚又如何？林之元再誠心的悔過，也改變不了他企圖謀算洛雪的事實，若非洛雪有幾分本事，那現在事情會變成什

  麽樣，還不好說呢。

  不是所有的道歉，都能夠化幹戈為玉帛。

  就像現在。

  手指輕輕的摩挲著匕首的利刃，夜鉞看著林之元，笑得冷冷的，“林之元，你應該聽過一句話，叫做：龍有逆鱗，觸之即死。剛好，洛雪就是我的逆鱗。”

  “太子爺……”

  “忠烈侯戰死沙場，為國盡忠，你滿門的尊榮，都是靠著忠烈侯的犧牲換來的。可是你要知道，皇家尊重的是忠烈侯，而不是溫陽公主，更不是你。你別以為有忠烈侯的忠義做護身符，你就能肆意妄為，高枕無憂了。”

  夜鉞把話說的明白，林之元聽著，心不禁漸漸發涼。

  情麵，難求！

  心裏正想著，林之元就聽到夜鉞輕聲繼續，“這次，看在忠烈侯的份上，我不要你的命。可是，做了不該做的事，傷了我的人，這事也不可能隨意就了了。該你付出的代價，你一樣也跑不了。”

  緊緊的咬著唇，林之元沒有開口。

  他不知道要如何回應，“任憑責罰”這種話，林之元根本沒有膽子說。夜鉞是天啟戰神，是真正上過殺場，殺過無數敵人的人，若是跟他說隨意責罰，話音落下的那一瞬，夜鉞手裏的匕首，怕是就能戳進他的心窩子。

  林之元怕。

  他隻能等，等夜鉞做出決斷，等夜鉞看在忠烈侯的份上開恩。

  林之元的心思，夜鉞看的清楚，他也不強求林之元說什麽。當然，他想做什麽，也不會去征求林之元的同意。

  眼神，微微看向林之元的身子。

  “雲景說，淩江讓你攔著洛雪，是想毀了她清白的。還聽說，你讓兩個跟班的小廝去攔著雪兒，想讓他們替你辦事，這些都沒錯吧？”

  “太子爺，這都是誤會，若是我知道洛姑娘是太子爺的人，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答應淩江的。”

  “是嗎？”

  雖是問話，可是，夜鉞高高提起的聲調，每一聲裏，都帶著不屑和不信。

  下一瞬，他的匕首便戳進了林之元的肩膀。

  “啊……”

  林之元痛的大喊，他慘烈的聲音，在這水牢中不斷回蕩。痛苦，在夜色中蔓延開來，沒一點，都在被放大。

  痛！痛不欲生！

  隻不過，夜鉞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他完全不受影響。臉上雲淡風輕，眼底甚至還多了些許笑意，夜鉞勾唇。

  “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別人說謊。雪兒進京，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她為我做過什麽，為我母妃做過什麽，在這京城裏，早已經事人盡皆知的了。你說不知，你當我是傻子嗎？林之元，你跟我說謊，是在找死嘛？”

  一邊說著，夜鉞一邊微旋手腕。

  匕首隨著夜鉞的手腕而轉動，自然的，利刃也隨著在林之元的傷口中攪動。動作很小，可是，那種痛卻讓林之元無法承受。

  “不……不要，太子爺饒命……饒命……”

  林之元虛弱的求饒。

  夜鉞聞聲，直接把匕首拔了出來，“我說過了，我不會要你的命。那是我皇家對忠烈侯最後的尊重。不過，你欠雪兒的，總得還回來才是。要不然，我怎麽對得起她？你說呢？”

  “還，我還……”

  林之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夜鉞，連連開口。

  “太子爺，是我錯了，是我心術不正，作惡多端。是我得罪了洛姑娘，我欠她的我都還。我去給她道歉，我去給她磕頭認錯，太子爺，我……”

  “啊……”

  林之元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哪些話語就破碎成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就是這瞬間的工夫，夜鉞的匕首，已然劃過他的身下。夜鉞手起刀落，下手快的驚人，不消片刻，林之元的命根子，就被他給廢了。

  林之元痛的，直接倒在了地上。

  可即便如此，他也換不來夜鉞半分憐惜。眼神依舊冷冰冰的，夜鉞冷聲繼續。

  “做了錯事，不是道歉就有用的，你早就應該清楚，這世上有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我不要你的命，可我要你的命根子，我要你一輩子為今日的事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