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呢喃著這兩個字，端妃的眼裏，透著嘲諷，也透著不信。

  文夏姑姑明白端妃在想什麽，她快速回應，“回報的人是這麽說的，而且，淨心禪院的人也上報了皇上，說是想要請太醫給她診治。不過，這消息送到了乾清宮之後，就沒有動靜了，皇上沒說可，也沒說不可。”

  “那就等著吧，時候到了，皇上自會給決斷的，咱們不淌這趟渾水。”

  “是。”

  文夏姑姑應著，隨即便退了下去。

  一直到文夏姑姑離開，端妃才冷哼了一聲，“瘋？殺人放火，謀權篡位的事，她都敢想敢做，她的心哪有那麽脆弱？依我看，是裝瘋還差不多。”

  端妃的話說的直接，這話也說進了洛雪和夜鉞的心坎裏。

  洛雪也是同樣的想法。

  看著端妃和夜鉞，洛雪輕聲道，“來京之前，我們就知道二皇子手下有會用蠱的高手，可是，來了京中之後，我們才知道，二皇子的狠在表麵，而六皇子的狠在內裏。之前他用蠱害了阿鉞，我們雖知道是他動的手腳，卻沒有動聲色，也不曾強迫著他交出解蠱的方法，一來是不信他，二來也是想放長線釣大魚，讓他自曝其短。可沒成想，他這麽快就死了，但這不是結束。”

  端妃點頭，“皇上已經審問過了，廬陽會用蠱，也知道六皇子府裏養蠱的事，隻不過，他並不是養蠱之人。”

  因為之前昏迷，這些事夜鉞倒是不知道。

  不過，他有自己敏銳的判斷。

  看著端妃和洛雪，夜鉞挑眉，“你們的意思是，皇後在裝瘋？他的目的，是要想辦法接觸養蠱的人？”

  夜鈞已經死了，皇後後繼無人，她也沒什麽可爭的。若是她安分守己，皇上就算是不想家醜外揚，顧念著皇家的顏麵，他也不會廢後。這些道理，皇後不可能不明白。

  可她這個時候掙紮了，那就說明，她還有謀算。

  得不到的，就毀了嗎？

  想著皇後心裏藏著魚死網破的瘋狂，夜鉞的眼神不禁更暗了許多。

  洛雪和端妃心中的想法，和夜鉞如出一轍，端妃輕聲開口

  ，“也許，你父皇心裏也是這樣的想法，也正因為這，他才不讓太醫去淨心禪院的。可她畢竟是皇後，之前那麽多年，她和六皇子也積累了一些人脈，她想要找個響應的人並不困難。皇上壓著不讓人去給她診治，想來也壓不了多久。”

  說著，端妃的目光，緩緩落到洛雪的身上。

  正巧洛雪也看向她。

  四目相對，她們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了然。跟明白人說話，一點都不費勁兒，端妃繼續。

  “想來皇上是不願皇後再接觸外人的，那麽，為了堵住悠悠之口，他很可能派雪兒去淨心禪院。雪兒，你還是做好準備吧，以防萬一。”

  皇後不是太有謀算的人，可是，她卻是個瘋狂的人。

  到了絕境處，她敢拚命。

  且不說洛雪是夜鉞在意的人，單說洛雪在六皇子府裏出事，以至於牽絲扳藤的牽扯出了六皇子府下的秘密，讓他們這麽多年的籌謀全都暴露了出來，皇後心裏就不可能不恨她。

  萬一心裏的這股恨，攛掇著皇後做些什麽，那洛雪就極有可能要麵對危險。

  他們不得不防。

  這些事，端妃並沒有完全說出口，不過洛雪卻是明白的，“娘娘放心，我心裏有數。”

  洛雪正說著，也有便抬手，輕輕的握住了洛雪的手。

  倒也不是不習慣夜鉞的親昵動作，隻是，有端妃在一旁瞧著，洛雪總覺得這麽被夜鉞握著手，感覺有些怪怪的。她的臉上，隱隱有種發燙的感覺，她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的臉頰在一點點的泛紅。

  看向夜鉞，洛雪微微掙紮。

  隻不過，夜鉞並沒有放開她，相反，他的力道還更重了些。

  “若是父皇有旨，要你去淨心禪院，那我隨你一起去。”

  他中過蠱，知道被蠱折磨的痛苦，也正因為知道，他才更不希望洛雪去體驗那種滋味。他想在洛雪的身邊，好好的保護她，讓她不受傷害。

  皇後會發瘋，同樣，他也會。

  皇後會想要魚死網破，而他若瘋起來，也可以破釜沉舟。

  夜鉞隻簡簡單單的說了一句，可是，他的眼眸裏卻有萬千情愫

  在跌宕，洛雪看的一清二楚。心裏像是照進了陽光，吹進了和煦的春風似的，暖洋洋的。

  回握住夜鉞的手，洛雪點頭，“成，都聽你的。”

  “這才對。”

  “你們兩啊，”隨著夜鉞回應的聲音落下，端妃忍不住笑著開口嘀咕，“隻要在一起，就膩膩歪歪的，這甜蜜蜜的模樣，真是羨煞我這個老婆子了。依我看，我在這是有點多餘了。這樣，等回頭你們把樂樂和甜甜給我送來，你們愛哪去哪去，我光哄孩子就好了。要不然，成天看你們恩恩愛愛的，我在一旁，會顯得太可憐。”

  端妃一邊說著，一邊曖昧的衝著洛雪和夜鉞眨眼睛，那調侃的意味，幾乎要從她的眼裏溢出來。

  夜鉞倒是神色如常，絲毫不受影響。

  不過，洛雪的臉頰的卻是紅紅的，她微微用力，將自己的手從夜鉞的手中抽出來，之後便低頭去吃飯了。這種被未來婆婆調侃的滋味，倒也沒什麽不好，就是很羞人。

  她的臉皮，已經足夠厚了，可是麵對著那樣灼熱的目光，依舊有些招架不住。

  她還是吃飯的好。

  洛雪的羞澀躲閃，夜鉞和端妃都看在眼裏，他們眼底笑意濃鬱。

  和端妃預想的差不多，在隔日早朝過後，皇上那邊就讓福全來傳了旨，要洛雪去一趟淨心禪院，去給皇後診治診治。福全會陪同著一起過去，同行的，還有當初給夜鉞治療的林太醫。隻不過，福全說皇上交代了，林太醫進了淨心禪院之後，隻能在外麵候著，不能去給皇後診脈。診斷的事，要洛雪全權負責。

  聽著這旨意，端妃不由的看向福全，“福公公，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論醫術，林太醫可能比不過洛雪，但在眾多的太醫中，他也算是拔尖的。讓他去給皇後診治，其實足夠了。而且，皇上也算是信任林太醫的，否則當初夜鉞出事的時候，林太醫不可能會跟在洛雪的身邊，給洛雪幫忙。

  那也算是把夜鉞的安危，交到林太醫的手上了。

  可現在，皇上的旨意卻顯得有些怪。

  要讓林太醫跟著，卻還不要他去給皇後診治，讓洛雪全權負責，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