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鉞。

  原本淩瀾隻是隨淩楚河進宮，想要尋機見皇上，以便能在扳倒洛雪的事情上，得幾分憐惜助力。可她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見到夜鉞。

  幾乎是那一瞬見，淩瀾的眼神，一下子亮了不少。

  驟然攥緊手中的帕子，淩瀾急切的問幽若，“我的麵紗可係好了？可會看出什麽不妥來？”

  “好好的，哪會不妥？”

  認真的瞅了淩瀾的麵紗兩眼，幽若小心翼翼的回應。

  “小姐人比花嬌，這是上天賞的容顏美貌，就算是遭人嫉妒，出門需要係上麵紗，可那份容顏嬌媚也不是能輕易被遮掩的。小姐這樣楚楚動人，最是漂亮的。當然，就算靖王爺真的瞧見了小姐的窘狀，又有什麽大不了的？這都是洛雪那個村姑下的毒手嗎，王爺瞧見了，也隻是更清楚的了解了那村姑的為人，知道了她的歹毒。對小姐，王爺當隻有憐惜才是。”

  “是嗎？”

  淩瀾低聲呢喃著，有些期待，可卻也有些不敢確定。而這片刻的工夫，夜鉞已經到了乾清宮外。

  見狀，淩瀾讓幽若攙扶著，快步上前。

  “王……”爺……

  淩瀾開口，想要叫住夜鉞，可是，那一聲“王爺”的招呼還來不及說完呢，夜鉞就已經如風一般的越過她，直接進了乾清宮的大門。

  她於其他人來說，是京城第一才女，出身尊貴，才貌雙全。

  可於夜鉞來說，她卻是個連停留駐足片刻都不值得的人……

  看著夜鉞決絕的背影，冷傲的態度，視她如無物的模樣，想著之前端妃跟她說話時候的口吻，以及他們對洛雪的寵溺……淩瀾心裏的火氣就抑製不住。

  拳頭，不由的握緊，她的指甲幾乎掐進了肉裏。

  疼，卻又麻木。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明明出身比洛雪好，長得比洛雪強，才學才情也勝了洛雪不知多少，為何夜鉞和端妃就是瞧不見？她不明白，他們為何要這般對她？

  心中的怒意和不甘撕扯著她，讓她神情緊繃。

  夜鉞進了乾清宮沒多久，淩楚河便出來了。神態癡愣，整個人身上都透著一股疲憊感，像是被人抽幹了力氣似的，一下

  子變得蒼老了許多似的。

  那樣子，讓人瞅著就擔心。

  淩瀾遠遠的一看淩楚河這模樣，就知道事情不好。

  雖然，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完全不敢多言語，淩瀾不聲不響的隨著淩楚河回了安國公府。不論如何，這宮裏都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些事，他們還是回去說的好。

  安國公府。

  一回來，淩楚河就帶著淩瀾進了書房。

  雖然淩瀾是女兒身，可是，因為抱著讓她成為皇妃，甚至皇後的心思，淩楚河在她身上花的心思，絕對不比幾個兒子少。這會兒，淩楚河看著淩瀾，眼裏有憐惜，卻也有擔憂。

  抿著唇，淩楚河一邊搖頭，一邊沉沉的歎息。

  “爹，到底怎麽了？”

  看不得淩楚河那頹廢頹然的樣，淩瀾忍不住先開口詢問。

  淩楚河聽問，也沒再瞞著，“瀾兒，爹知道你想成為靖王妃，也的確，靖王爺那樣的身份，那樣的能力，是值得讓女子傾慕的。也隻有跟了那樣的人，你的未來才有保障，整個安國公府，才有前程可言。”

  “爹，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隻是，他為何要在現在感慨？在乾清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淩瀾的印象裏，淩楚河雖然不是那種手握權柄，能夠翻雲覆雨的人，也不算是籌謀算計，能運籌帷幄的主。可是，麵對著朝中事，他也算鎮定，看的也算通透。

  她還沒見過淩楚河這樣呢。

  “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到底想說什麽？”

  “唉。”

  淩楚河又沉沉的歎息了一聲，他這才對淩瀾道。

  “端妃沒心思聯姻，甚至還把你推給了二皇子，讓你去當二皇子的側妃。她說，你跟二皇子以及賢妃走的頗近，是郎情妾意。她表了態，皇上聽了之後，態度也不太好。”

  “這根本就是胡說八道，我……我……”

  “我都知道。”

  不用淩瀾多解釋，自己的女兒，淩楚河自己心裏清楚。

  二皇子固然不錯，可是比起夜鉞來，那差了不是一點半點。淩瀾不是糊塗的人，縱使她與二皇子以及賢妃周旋，走的親近

  些，但也絕不會有旁的心思。在淩瀾心中，夜鉞才是配得上她的，至於旁人，根本不配。

  可是，光明白有什麽用？

  “瀾兒，你的心思爹明白，可是涉及到了皇家，有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控製的。尤其是靖王爺那般的人物，也不是我們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我已經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壓下了皇上把你指婚給二皇子做側妃的心思，可之後的事，還得看你自己。”

  “我？”

  “皇上說了，過陣子，洛雪也會參加群芳宴，你得跟她比一比吧。”

  若是淩瀾贏了洛雪，那她跟夜鉞的親事，至少在皇上那，還多少能有些轉圜的餘地。可若是淩瀾輸給了洛雪，連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頭都輸了……

  那她怕是連給二皇子做側妃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是什麽靖王妃了。

  那他們淩家的這條路，也算是走廢了。

  淩瀾聽著淩楚河的話，也明白他的心思。她更知道，若是她連洛雪都比不過，輸了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頭，她不但會失去親事，怕是在這安國公府，她也難以立足。

  畢竟，對家族無用的女兒，是不配得到寵愛的。

  這種事她見多了。

  心裏都明白，因此，也就更決絕。

  “爹，你放心，群芳宴的事我有信心，我一定會風風光光的贏過洛雪，保住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頭。屬於我的一切，我都會保住，我是不會讓洛雪得意的。”

  ……

  福樂宮。

  在淩瀾信誓旦旦的跟淩楚河保證時，洛雪也通過端妃，聽說了關於比試的事。

  原本，洛雪參加群芳宴隻算是個亮相，可現在來看，這更像是個賭局。隻不過，是一個她必勝的賭局罷了。

  倒也不是她自信，確信能贏過淩瀾。

  隻是，她占了優勢。

  她一個村姑，在眾人的眼中，與草包也差不了太多。贏了淩瀾，那她就是大放異彩，輸給了淩瀾，那她也不過是跟眾多京城貴女一般，沒能必過第一才女而已，無關痛癢。

  她總之不虧。

  可淩瀾與她，卻是截然相反的，淩瀾是輸不起的那個。而這世上，輸不起三個字，是極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