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泰聞聲不敢耽擱，他忙轉身出去備馬。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雲泰便追隨著夜鉞，他們兩個人，在空蕩寂靜的街道中策馬狂奔，直奔著二皇子府而去。

  靖王府在長樂街，距離皇宮最近，而二皇子府則在永清街，位置偏北，距離靖王府有一段距離。不過，夜鉞和雲泰的速度快，他們沒多久，就到了二皇子府外。

  外麵，有禦林軍把守。

  夜鉞從馬上下來，禦林軍見狀，忙上前請安，“參見靖王爺。”

  “免了，”夜鉞揮了揮手，讓人起身，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二皇子府的大門，“開門。”

  “回稟王爺，聖上口諭，二皇子禁足期間，禁止任何人探視。”

  “開。”

  冷冷的一個字，讓眼前的人不由的脊背發涼，他麵露難色。夜鉞將他的模樣看在眼裏，眼神中更多了幾分冰冷之色。

  “是你開？還是本王硬闖？”

  聞聲，禦林軍點點頭，“王爺請。”他說著，回身便讓人將門打開了。

  夜鉞帶著雲泰，大步流星的進去。

  本就不同於夜欽那副喜歌喜舞的風流做派，夜鐸平日行事，也顯得頗為低調沉穩。再加上如今又是被皇上禁足，整個二皇子都顯得極為靜謐。夜鉞從外麵進來，就見大部分的屋子都已經熄了燈，唯有書房的位置，還有亮光。

  夜鉞直接奔著書房去了。

  夜鐸正在跟方雲紋等幾個幕僚商量事情，就聽到“砰”的一聲，門被踹開了。

  這突然的動靜，把書房內的幾個人嚇了一跳，他們一起向門看去，瞧著夜鉞黑沉如墨的臉色，均是不由的一哆嗦。

  倒是夜鐸，還算鎮定，“三弟，你怎麽來了？”

  “有些事想跟二哥談談，就來了。”

  淡淡的說著，夜鉞大步的進了書房，隨意的找了椅子坐下，那橫刀立馬的架勢，倒是比夜鐸這個主人，還要更像主人。

  夜鐸瞧著，眼神也不由的暗了暗。

  揮了揮手讓幕僚都下去，連帶著雲泰，也從書房出來，守在門口。

  這屋裏，一時間就隻剩了夜鉞和夜鐸兩個人。

  夜鐸也起身，緩緩坐到了桌邊上，一邊給自己倒茶，他一邊看向夜鉞。

  “我還以為得年前的時候，才能見到三弟呢，沒想到你這麽就回京了。要說咱們兄弟，也有陣子沒見了，若非被禁足在府中，我真想帶你去饕餮樓裏，好好的吃一頓。”

  “看來，這禦林軍禁的住二哥的人，卻禁不住二哥的心啊。”

  “三弟這話何意？”

  “就是字麵的意思，”對上夜鐸的眸子，夜鉞微微挑眉，“我的意思是，若是父皇的禦林軍，不足以讓二哥懼，不足以讓二哥悔，那我不介意幫幫二哥。”

  話音落下，夜鉞緩緩將桌上的杯子拿起來。

  上好的白瓷茶盞，胎白釉亮，在昏黃的燭影中，隱隱泛著一股溫柔的光暈，倒是上品。隻不過，夜鉞隻看了一眼，手上便微微用力，那茶盞在轉瞬之間，就在他的手中，碎成了粉末。

  白色的粉末，如流沙一般，從他的指縫中傾瀉而下。

  一點點的，全都落到了夜鐸麵前。

  “二哥是個聰明人，善謀略，而我是個粗人，善打打殺殺。二哥你說，當謀略對上了兵刃，到底哪個贏得更快些？”

  “三弟這話著實讓我糊塗。”

  “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二哥自己心裏明白。不過，你既然開口了，那我就姑且信之。當然，兄弟一場，我也會幫著二哥清醒清醒。二哥你記著，我是個粗人，心情好的時候玩玩謀略，跟你過過招。心情不好的時候，兵戎相見的事，我也做得出來。就像現在……”

  話音落下，夜鉞陡然撈起桌上的兩個茶盞，甩向書案的方向。

  砰……

  不算太大的一聲悶響，在房內響起，緊接著，剛剛還好好的書案，直接從中間裂開塌了下去。書案上的燈隨之而倒，點燃了書案上的書籍冊子，而油燈中流出來的油，更是火上澆油，讓火勢迅速蔓延開了。

  火燃燒的光亮，將整個書房點亮。

  夜鉞和夜鐸兩個人被紅光籠罩，他們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動。

  夜鐸眼神如刀，滿是冰冷，許久他才開口，“夜鉞，你可想過火燒二皇子府的後果？”

  “嗬……”

  夜鉞聽著問話，清冷的笑了一聲，他臉上的嘲弄毫不遮掩。

  “看來，二哥不夠了解我這個人，也不夠明白我剛剛說的話。我說了，我隻是個粗人，心情不好的時候，什麽事都做得出來。至於後果，那是我的事，我能否承擔，就不勞二哥操心了，你隻要能想明白，自己能否承擔自己所做的一切，這就夠了。”

  “你……”

  “萬舒潼是怎麽回事，胡蘭朔又是怎麽回事，你心裏是明白的。我母妃身上的毒是怎麽回事，你也該清楚。看在父皇的麵子上，今兒這把火，我隻點在你的書房裏。可若是再有下次……夜鐸，我一定火燒了你。順帶著把你的母妃，還有你的外家，全都點了去給你陪葬。”

  冷冷的說完，夜鉞邪魅一笑，他緩緩起身，看著書房內愈燃愈烈的火光，心裏鬱結的位置，終於暢快了些。

  人，就是需要發泄的。

  能忍則忍，不能忍的話，那就沒有必要客氣了。

  “二哥，把我的話記好了，要不然真到了火光映天的時候……再去尋思，再去後悔，那就晚了。”

  “夜鉞，你如此胡來，父皇不會放過你的。”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聳聳肩，夜鉞雲淡風輕，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懼色，“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二哥，你最好不要試圖惹惱我這樣的粗人，否則我一定會變本加厲，肆無忌憚的。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話音落下，夜鉞便離開了，他走的灑脫，毫不拖泥帶水。

  夜鐸瞧著他的背影，再看看已經燃了大半的書房，他恨恨的起身，跟了出去。叫了人來滅火，同時，夜鐸也叫了幕僚來商量對策。

  夜鉞下手狠，這自不必提。更可怕的是，他知道的事情也多，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他們必須除了夜鉞。

  要不然，夜鉞就會成為他們的噩夢，隨時都可能在他們的身後，給他們致命一擊。這個後患，他們絕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