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洛雪也不再多浪費口舌解釋。

  跟夜清齡說句抱歉，今兒不能幫她繼續做吃的了，之後洛雪便起身出了堂屋，而夜鉞也跟著她一起走了出去。他們兩個人牽了一匹馬，直接上馬，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裏。

  看著洛雪和夜鉞離開了，眾人該散的，也就都散了。

  洛允杭在洛子震和洛長勝的陪同下，也從洛雪家的院子裏出來，往自家的老宅子走。

  路上，洛允杭不免沉沉的歎息。

  洛子震瞧著，輕輕的開口安撫，“爺爺，雪兒辦事自來穩妥，她不是個心狠之人，雖說奶奶鬧得難堪，可雪兒是不會放在心上的。銀票你收著，安安生生的過日子，想來過陣子奶奶就能回來了。這些日子關著她，說來也是件好事。”

  洛子震這話，洛允杭聽著糊塗，“你說這是好事？”

  “是好事。”

  點點頭，洛子震也不兜圈子，他看著洛允杭和洛長勝疑惑的眼神，輕聲繼續。

  “爺爺，四叔，你們想想，奶奶這次去雪兒那鬧騰，說到底不過是裝可憐裝委屈，抹黑雪兒，給她弄個不孝的罪名而已。這事說小不小，說大不也不大，怎的就值了五百兩了？”

  聽著這話，洛允杭也不禁攥了攥自己手中的銀票。

  是啊，那可是五百兩。

  一般的村裏人家，可能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幹一輩子，都得不來那麽多的銀子，憑啥就白白的給了徐氏？

  “他們是想坐實了雪兒丫頭不孝的名頭？是想害雪兒丫頭？”

  “這是必然。”

  沉沉的歎息了一聲，洛子震心裏邊想要科舉取勝的心，更堅決了不少。

  “雪兒在村裏，或許隻能算是個出眾的姑娘，可是，她選擇了跟靖王爺在一起，那就勢必要樣樣出色，才能填補上她出身不佳的這一點缺憾。爺爺，試想一下，若是雪兒不但出身低微，而且行為惡劣，更未婚產子，又背負有不孝的罪名，為人唾棄，這樣的人能嫁進皇家嗎？”

  “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是個女人……是喜歡阿夜的？”

  “大約是吧。”

  之

  前因為徐氏鬧騰，洛子震並沒有看到淩瀾，他知道的也不過是一星半點而已。剩下的，也全都靠猜。不過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也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眸色陰暗，洛子震許久過後，才緩緩繼續。

  “雪兒的這條路不好走，想要毀了她的人，也絕不在少數。現下，有人能用五百兩收買奶奶，那之後會發生啥，誰也說不準。雪兒關著奶奶，也許有她生氣的緣故，可是更多的，大約還是在保護奶奶吧。畢竟，一個能用五百兩銀子，試圖毀掉雪兒的人，又怎麽會讓自己的把柄，攥在奶奶的手裏？真要是讓奶奶在外麵繼續張揚，指不定什麽時候，她就可能把命搭進去。這樣細細思量，雪兒關著奶奶，可不就是用心良苦。”

  洛子震的話，一字一句的，都落到了洛允杭的心上。

  洛允杭也不是蠢笨的人，他仔細的思量著這些事，也能明白，洛子震雖然有袒護洛雪的意思，可他說的卻也是事實。

  關著徐氏，的確算是好事。

  心裏想著，洛允杭隻是歎息，他攥著銀票的手微微收緊，不再不多言。

  ……

  富安鎮，平安客棧。

  天字號上房裏，剛剛沐浴過的淩瀾，正對著銅鏡，漫不經心的梳理著自己的頭發。

  說是出來祈福的，可實際上，皇上送她過來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夜鉞而已。這一切，都是心照不宣的事。這也是為什麽，她那麽有底氣留在富安，而不回千安寺的原因。

  想著夜鉞，以及洛雪，淩瀾的心不禁沉沉的。

  之前，是她太小看洛雪了。

  自從在千錦閣鬧了一場之後，她也派人暗暗的去打聽了關於洛雪的事，也因此，她才動了讓幽若去收買徐氏，去抹黑洛雪不孝的心思。

  隻不過幽若帶回來的結果，卻差強人意。

  想扳倒洛雪，還得另尋他法。

  淩瀾的心裏，有過不少的念頭，甚至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她也想過生米煮成熟飯的法子。隻不過，這些想法一樣一樣的，全都在她的腦海中湮滅了。這麽蠢笨的辦法，不能成事不說，還可能壞了她所有的謀算，根本不成。

  她之後一定得更加小心謹慎，決不能再有半點錯漏之處。

  跟洛雪的這場較量，她必須贏。

  心裏想著，淩瀾又往銅鏡裏瞧了瞧，略微泛黃的銅鏡，在燭光的映照下，更多幾分昏暗感，不過她的眉眼卻也因此更顯得溫柔了許多。她明豔中帶著溫婉，溫婉中不乏大氣，她是生來就被培養著要當貴女，要母儀天下的女子。

  對上一個村姑，她怎麽能輸？

  心裏想著，淩瀾回頭，衝著守在客棧門口處的幽若輕輕開口。

  “去箱子裏，把那盒美人笑拿出來，我要用。”

  “是，小姐。”

  幽若應著，隨即去裝行李的箱子中，把一個巴掌大小的玉質盒子拿了出來，送到淩瀾的麵前。

  淩瀾將盒子打開，淡粉色的凝脂膏便露了出來，同時，淡淡的香氣也散了出來。淩瀾用手輕輕的沾了一點，塗抹在臉上，一點點的抹勻，她動作輕柔，臉上也更多了幾分笑意。

  幽若瞧著，不禁笑著開口。

  “小姐，賢妃娘娘送的這一盒美人笑，效果著實好，這才塗抹了幾次，小姐的氣色就更好了不少，肌膚也嬌嫩了。奴婢瞧著，就跟剛出生的嬰兒似的，嫩的恨不得能掐出水來了。放眼京城，甚至整個天啟，怕也沒有比小姐皮膚更好的了。”

  “是好了些，”柔荑在臉頰上流連，隻是，淩瀾也不由的苦笑，“可惜，他看不到。”

  淩瀾雖未明言，可那個他指的是夜鉞，幽若卻是知道的。

  彎著身子，湊到淩瀾身邊，幽若小心翼翼的開口。

  “小姐，靖王爺隻是一時被那個村姑迷了眼，這才沒發現小姐的好。不過，村姑就是村姑，能掀起什麽風浪來？京城貴女何其多？想要嫁給靖王爺的，又有多少，這些小姐不都是最清楚的？整個京城的千金貴女，都沒能爭過小姐，唯有小姐進了皇上的法眼，這就足夠說明小姐厲害了。小姐想收拾那村姑，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依奴婢說，小姐根本不用急，那村姑猖狂不了幾日，小姐你不知道，她……”

  “砰……”

  幽若的話還沒說完，淩瀾房間的門，就被人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