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我其實沒想來找雪兒丫頭鬧騰，是有人給了我銀子，讓我來的。”

  徐氏這話，讓整個堂屋的氣氛，都更低沉了不少。

  夜鉞道，“仔細點。”

  聞言，徐氏也不再瞞著，“就是在剛剛，我們從老宅走後，剛出了青山村沒多遠，就碰上了一個姑娘。最多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長得白白嫩嫩的，挺好看的，穿的衣裳也不錯。她的頭上還帶了一隻銀簪，雕著雀鳥的花樣，很好看。像是知道了之前發生的事似的，她跟我說，隻要我來雪兒丫頭這鬧一場，就給我銀子，那銀票就是她給我的。”

  洛雪和夜清齡今兒見過淩瀾，也見過淩瀾身邊的丫鬟幽若，那支銀簪子，她們多少有些印象。

  一時間，她們的臉色都暗了下來。

  而洛允杭，雖然沒見過淩瀾，也不知道幽若，可聽著徐氏的話他就來氣。

  桌子被他拍的直響，洛允杭連連咳嗽。洛子震見狀，忙一邊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一邊順手端過桌上的茶，想讓他緩緩。

  半晌，洛允杭的咳嗽聲才停下。

  瞪著徐氏，洛允杭腥紅的眸子裏，幾乎能沁出血來。

  “糊塗東西，誰親誰疏都分不清楚，別人隨隨便便給點銀子，就能把你收買了，下一次人家給你銀子，讓你去殺人，你是不是也要答應？”

  “我不答應，我能咋辦？”

  徐氏被洛允杭吼，她直抹眼淚，心裏邊委屈的不行。

  “老頭子，你除了會訓我，還會啥？你有站在我的角度，替我好好想想嗎？老五考不成狀元了，他一走了之，連去哪都不願意跟我說。老四呢，又和他那敗家的媳婦一起，跟哈巴狗似的站在雪兒丫頭身後，嘴上說著要照顧我，可一整日裏，他們連麵都沒露過。老大就更別提了，他已經多久沒看過我了？我兒子不孝順，女兒指望不上，我又被你趕出來家門，我若手裏頭還沒點銀子，以後的日子咋過？”

  像是說到了心酸處，徐氏的嚎啕哭聲，瞬間更大了不少。

  也不管是不是被人鉗製著，她順勢癱

  坐在地上，冷眼瞅著屋裏的這些人，她心中滿是悲戚。

  “你們如今日子都好過了，可誰替我想過啊？人家陌生的人，都知道給我銀子，讓我好好養老，你們誰問過我過得是啥日子？我是拿了旁人的銀子，可我也沒殺人放火啊？我是來道歉的，為了道歉，我跪了也跪了，頭也磕了，你們不領情就算了，何苦這麽指責我？還搶我的銀票……”

  說著，徐氏的眸光，不禁小心翼翼的看向夜鉞的方向。

  銀票還在桌上。

  夜鉞不將這五百兩看在眼裏，可徐氏卻覺得，那是她的命根子。不論如何，她都不想丟了這銀票。若不是眼下不合時宜，她真有種去把銀票搶回來的衝動。

  隻有那樣，她心裏才踏實。

  徐氏的模樣大家夥都看得清楚，也正因為清楚，才更痛心。

  許氏雙眼發紅，心裏一肚子的話，可念著洛允杭的身子，她終究沒有罵出口。反倒是蘇氏，忍不了徐氏這一套。

  “姓徐的，別覺得你現在落了難，可憐了，就所有人都得慣著你，讓著你。你也不想想，要是你好好過日子，誰又願意去刁難你啊？你自己那幾個兒子不爭氣，那是你心眼歪，沒養好，能怨誰？老二和老三跟他們可不一樣，你要是真有那當娘的樣子，他們能不對你好？可你也不瞅瞅，你配他們對你好嗎？被趕出了家門還不知悔改，你這樣的，就活該受罪。”

  “有你啥事？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以為我稀罕管你的破事呢？我就是瞧不慣你這副欺負了雪兒丫頭，還一副你有理的樣子。成天說別人胳膊肘往外拐，一個沒見過的陌生人，就能把你收買了，你那胳膊肘都拐的沒邊了。就你這樣，誰能對你好？活該你有子卻無人養。”

  “你……那也比你個養不出兒子的強。”

  徐氏被戳到了痛處，這嘴上淩厲的刀子，自然也忍不住往蘇氏心上戳。

  一時間，蘇氏臉色難看。

  這時，洛雪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姓徐的，你最好識相點，在我的地盤上你還敢鬧騰，你信不信這銀票我不給你，我

  還要了你的命？跟著外人一起折騰我，東窗事發了還不知收斂，你真當我好欺負呢？洛長忠那一身的傷，你沒見過嗎？要不要我也往你身上捅幾個窟窿，讓你嚐嚐那種滋味？”

  洛雪這直白的威脅，倒是比講任何的道理都管用。

  徐氏縮縮脖子，瞬間老實了。

  從一旁的桌上把銀票拿起來，洛雪瞧著，眼神裏隱隱帶著幾分算計。側頭看向許氏，洛雪開口，“娘，你回屋去取五百兩的銀票來，交給爺爺就成。”

  “雪兒丫頭……”

  洛允杭想開口說啥，隻不過，洛雪並沒有聽。

  打斷了洛允杭的話，洛雪輕聲繼續，“今兒這事就這樣吧，我和阿鉞還有事要辦，出去一趟，你們沒事也都回吧。尤其是爺爺，我給你熬了藥，就在灶房呢，等一會兒讓山嬸端給你，你喝了就回去歇著吧，拿了銀子好好養身子。”

  說著，洛雪的目光，緩緩落在徐氏的身上。

  “山嬸，把她先給我關到後院去。”

  “是。”

  山嬸應著，就把徐氏拽了起來，徐氏整個人都慌了神。銀票給了洛允杭，她和洛允杭重歸於好希望渺茫，現在洛雪又要關著她，徐氏心裏頭盡是絕望。

  被山嬸拉扯著，徐氏不斷掙紮。

  “不行，你們不能這麽待我，你們憑啥關著我？把銀票還給我，我要走，你們不能這麽待我，不能。”

  徐氏罵罵咧咧的喊著，隻不過，洛雪壓根懶得聽。

  “就憑我拳頭硬，你不服氣也給我憋著。山嬸，把她帶下去。”

  “雪兒丫頭，”洛允杭開口，叫住了洛雪，“要不，還是我把她帶回去吧，我來關著她。”

  不論徐氏的心裏邊，到底藏了多少害人的心思，可是，她終究曾是洛雪的奶奶。單這一點，洛雪關著她，就容易為人詬病。這也是為啥，之前洛雪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放徐氏離開的原因。

  這些洛允杭都清楚，也正因此，他不想讓洛雪為難。

  隻不過，洛雪搖了搖頭，“就關在我這，這事，爺爺你就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