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老宅。

  洛允杭從洛雪家離開之後，便迅速回了家，隻不過，梁氏的速度要比她更快一步。

  在外麵找了徐氏一夜，梁氏的狀態也不好，洛長勝的腿腳不好，狀態也就更差了不少。梁氏心疼洛長勝，見洛長勝執拗不肯回來，她就尋思著自己回來弄點水和吃的，也順帶著看看洛允杭他們這邊有沒有動靜。

  隻是，梁氏才一進院，就發現正房的屋門開了。

  她記得昨夜離開的時候，洛允杭是關了屋門的，雖然沒落鎖，但絕不是這麽大敞著的。

  第一直覺是家裏進了賊，梁氏輕手躡腳的去了柴垛邊上，沒敢動斧頭，她拿了根趁手的木棍子，慢吞吞的去了正房。順著大開的房門，她往裏望了望，卻沒見裏麵有啥動靜。心裏警惕不減，梁氏舉著木棍，往裏走了走。

  很快，梁氏就瞧見了徐氏放在炕上的包袱。

  包袱上沾了些灰土，看著有些舊，不過這布料梁氏是記得的。當初，徐氏鼓動著他們去洛雪家偷東西，弄回來不少的好布料，這做包袱的布料就是其中的一匹。

  想著是徐氏回來了，梁氏心頭不禁一喜，她疲憊了一夜的心也稍稍放鬆些。

  回來就好。

  扭頭，梁氏急走兩步，想出去找徐氏。正好，看過了徐氏之後，她也可以去把洛長勝他們都叫回來了。這一夜的折騰，對誰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和消耗，大家夥也該回來歇歇了。

  可梁氏還沒等出門呢，徐氏就進門了。

  端著浴桶到門口，瞧著梁氏手裏頭提著棍子，滿臉喜色的往出走，有瞧見自己的包袱被動過，徐氏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

  想也沒想，她甩手就把浴桶砸向了梁氏，緊接著，她破口大罵。

  “要不人說呢，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這家裏有你這麽個壞了心肝的，還能好得了？蠱惑著老四不孝順我，也就罷了，現在還敢跑到我屋裏頭偷東西，老洛家咋就娶了你這麽個黑心貨？看我今兒不收拾你

  一頓，你等著，等著……”

  一邊碎碎的罵著，徐氏一邊去桌後邊，把撣子揪了出來。

  起初，梁氏有些懵。

  可見著徐氏動撣子，梁氏也緩過了神來。

  梁氏一邊往門口去，一邊急匆匆的解釋，“娘，你誤會了，我是瞧著正房的屋門開著，以為裏麵進賊了呢，我沒想偷東西。”

  “我呸，哪個做賊的，還能承認自己是個賊？老娘是啥人啊，你還敢在我眼前，玩那賊喊捉賊的一套，你以為我能信？死到臨頭了還不說實話，看我非打你一頓不可。老四娶了你，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趕緊的，把偷我的銀子給我交出來，快點……”

  話音未落，徐氏的撣子，就落到了梁氏的身上。

  脊背，疼的厲害。

  梁氏累了一夜，這麽無緣無故的被打，也來了火氣。忍著疼她猛地回頭，一把抓住了徐氏打來的撣子。雖說有一隻手被洛雪傷了，不能動，可是借著年輕的優勢，再加上她出其不意，卻也打了徐氏一個措手不及。

  猛地用力，梁氏一把就將撣子扯了過來。

  徐氏沒防備，整個身子前傾，梁氏見狀閃身躲開，徐氏身子不穩，直接麵朝著地從屋門口栽了出去。她的鼻子磕在地上，磕破了皮，流了血，沾了不少的灰土小石子不說，鼻血也不停的往外流。

  徐氏掙紮著從地上起來，抹了一把鼻血，她回頭瞪向梁氏，隨即拍打著雙腿哭嚎。

  “這日子沒法過了，當媳婦的不懂規矩，連婆婆都打，這是要造反了。”

  洛允杭一到院門口，就聽到了這一聲哀嚎。

  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洛允杭的腳步，也不禁更快了許多。三步並作兩步，他踉蹌的跑進院裏，就瞧見徐氏一臉血的在屋門口喊個不停。

  洛允杭進來，徐氏自然也聽到了動靜。

  見了洛允杭，徐氏索性坐到了地上，“老頭子，你快來瞅瞅吧，這日子我是沒法過了。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幾個孩子拉扯

  大，還出銀子讓他們娶妻生子，可瞧瞧他們是咋對我的？就她……簡直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鬼婆娘，心都黑透了，趁著咱都不在，去咱屋裏偷銀子不說，被我撞破了還敢對我動手。瞧瞧……瞧瞧我這一臉血……這可是血啊。哪個當人媳婦的，敢把自己婆婆傷成這樣啊？沒天理了，活不下去了……”

  徐氏越說越來勁兒，眼淚混著鼻血，在臉上流淌，也讓她那模樣更顯得狼狽了不少。

  洛允杭瞧著，頭嗡嗡的疼。

  到徐氏身邊，伸著手拽她起來，洛允杭轉而看向梁氏，“老四媳婦，你說，這到底是咋回事？”明明雲朝回稟的時候，還說徐氏在家裏，隻是有些累了，沒啥問題，可咋轉眼的工夫就鬧成這樣了？

  這家裏，還能不能有消停的時候？

  洛允杭心裏煩躁，語氣也不好，梁氏百口莫辯，心裏更委屈了。

  三兩步上前，梁氏在洛允杭邊上跪下。

  “爹，嫁進老洛家這麽多年，我是犯過傻犯過錯，這些我都承認。可今兒這事，我敢賭天賭地賭命的發誓，錯不在我。娘消失一夜，咱找了她一夜，為了她子霽他爹瘸著腿，現在還在外麵忙活呢，我也不過才回來瞧瞧而已。

  我記得昨夜走時，爹是關了屋門的，我回來瞧見屋門開著，以為家裏進了賊了，這才進屋瞅瞅。我瞅見了娘的包袱，知道是娘回來了，本想著出來找娘，也好把大家夥兒都叫回來，哪成想娘二話不說就對我動手。我跟她解釋，她也不聽。娘打我我沒還手，我最多不過是阻攔了躲閃了一下而已，

  她臉上這傷，是自己摔的，與我無關。”

  梁氏這話，說的中氣十足，心裏不虛，她不必向任何人低頭。

  在洛允杭這是，在其他人麵前亦如此。

  梁氏這話，洛允杭一聽就信了七成，可徐氏卻懶得聽。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和鼻血，徐氏猛地撲向梁氏，薅著她的頭發怒罵。

  “把我傷成這樣，你還有理了？你個黑心貨，看我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