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這淩家我是知道的，他們家那宅子，算是府城裏最好的，我這就帶你過去。”

  一邊說著，車夫一邊揮了揮鞭子，讓牛更快一點。這連夜的活兒，他也辛苦一晚上了，臨到最後了，自然不能讓徐氏不滿意了。

  要不然，拿銀子可就沒那麽痛快了。

  淩家在府城也算是有一號的，車夫以往趕車路過，瞧見過幾次，那氣派的房子他一直記得，現在帶著徐氏過去，倒也迅速。

  大約用力一炷香左右的工夫，車夫就帶著徐氏，到了淩府。

  時辰還早，淩府的大門還緊閉著。

  付了車錢，徐氏抱著包袱下了牛車，站在淩府外麵，瞧著那大宅子，她有些不敢靠近。她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瞧見這麽好的宅子。雖然洛雪家的閣樓也弄得不錯，可那院子比起淩府來，小了不止一點半點。自然的，在徐氏的眼裏，也就不如這淩府了。

  這樣潑天的富貴，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同時，她也高興。

  洛雯嫁給了淩宇邦，他們洛家和淩家也就是親戚了，有了這麽一門富親戚，她還能沾不到光嗎？而且，淩家越有底氣，想來在對付洛雪的事上，也就越有能力。

  這一次她一定不讓洛雪好過。

  心裏嘀咕著，徐氏急忙上前敲門。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門房小廝才來把門打開。還沒有睡醒，他打著哈欠，斜眼瞅著徐氏。

  “大早上的來討飯，懂不懂規矩？滾後門去，敲敲敲的，煩不煩？”

  徐氏風塵仆仆的趕了一夜的路，模樣確實有些狼狽。

  可是，這麽被小廝當成討飯的，徐氏心裏哪能樂意？尤其是她那不吃虧的性子，在家裏隻有她作威作福的份，哪有別人得罪她的？

  小廝這話，直接就讓徐氏火了。

  甩手把包袱背在肩膀上，趁著小廝不注意，徐氏抬手就在他的臉上撓了一把。

  “不長眼的東西，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老娘是來討飯的嗎？啥話都敢張口就說，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趕緊滾一邊去，要不然老娘撓死你。”

  撒潑這事，徐氏手到擒來。

  那小廝在淩府當了六七年的門房，還沒遇見過徐氏這樣的

  呢，那點睡意早就被徐氏一把撓沒了，他等著徐氏，凶神惡煞的大吼。

  “哪來的潑婦？你也不瞅瞅這是啥地方，是你能撒潑的嗎？跑淩府的地盤上鬧事，我看你才是在找死。趕緊滾滾滾，要不然我把人叫來，非得打斷你的腿。”

  “你敢。”

  “來人，”小廝瞧徐氏執迷不悟，依舊張狂，他扭頭扯著嗓子就喊。

  沒一會兒的工夫，就從院裏麵又出來七八個人，一個個都身材魁梧，凶神惡煞的，手裏還拿著刀，頗為凶悍。他們站在小廝的身邊，冷眼瞧著徐氏，仿佛隨時都能出手劈了她似的。

  看著這場麵，徐氏就是想撒潑，也沒那個膽子。

  微微後退兩步，徐氏插著腰道，“不長眼的東西，還敢叫人跟我動刀子，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管你是誰，敢在淩府鬧事，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被收拾。”

  “我是你家少夫人的奶奶。”

  少夫人……

  聽著這幾個字，小廝們不由的大笑，“吹牛皮也得吹點實際的，還我家少夫人，我家公子還未正式娶親，哪來的少夫人？想認親借機打秋風想瘋了吧？這種話也說得出口，歲數一大把了，咋半點都不知道害臊？”

  要不是小廝開口，徐氏甚至忘了，洛雯不是嫁進洛家，而是一頂小轎抬進來，做小妾的。

  少夫人這名頭，的確虛了點。

  心裏嘀咕著，徐氏卻也不示弱，“洛雯呢？我找她。”

  小廝聽著“洛雯”這個名字，倒是收斂了不少，也不笑了，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徐氏，“你是洛姨娘的奶奶？你是洛家人？”

  “那是，趕緊叫她出來接我。”

  “請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報一聲，看看洛姨娘起了沒？”

  門房小廝明顯客氣了，至於被他叫出來的那些人，也都客客氣氣的退到了一邊。徐氏也沒想到，洛雯的名號，在淩家居然這麽管用。能把這麽些個下人，全都治的服服帖帖的，可不是簡單事。

  心裏嘀咕著，徐氏的臉上更多了幾分得意，她忍不住開始擺譜。

  “就這麽讓我站著等啊？我一早就過來，可累了。”

  “您裏麵稍坐，喝杯茶歇歇。”

  “再弄點糕點來，之後讓人弄點熱乎的飯菜來，我喜歡吃兔肉，炒的辣乎乎的下飯。你們趕緊去準備，我可餓了。”

  蹬鼻子上臉這種事，徐氏做的順手。

  門房小廝瞧著，倒也沒說啥，他安排了個人招待徐氏，之後才去洛雯的住處。

  小廝來的時候，洛雯還沒起，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洛雯才醒。聽到了動靜，小廝忙讓伺候洛雯的丫鬟傳了口信。

  洛雯沒想到徐氏會來，一邊瞅著鏡子裏自己精致的模樣，她一邊看向貼身的丫鬟。

  “如意，你走一趟，去把她帶進來。”

  “是，奴婢這就去。”

  如意應著，隨即跟著小廝去請徐氏。原本請人也不是個多難的活兒，左不過是跑一趟腿的事，可如意到的時候，徐氏正在吃東西，像是幾輩子沒吃過飯似的，別說沒有一點的形象氣質可言，就是連基本的規矩都沒有。也不願意吃一半就走，徐氏讓如意在一旁候著。

  等她跟如意去洛雯的院子時，已經是一炷香之後的事了。

  洛雯梳妝打扮好，半依偎著軟榻等著，一邊輕輕的撫摸著小腹，一邊故作優雅的翻弄著矮幾上的書冊，那漫不經心的樣子，倒是頗有幾分貴婦夫人的樣子。

  徐氏進來，洛雯不禁抬眼，往徐氏身上瞧了瞧。

  一身土灰色的衣裳，頭發亂糟糟的，背著一個小包袱，像是難民營裏逃出來的似的。還有她的嘴，油汪汪的，嘴角處還沾著飯粒，那樣子讓洛雯眉頭緊鎖。

  徐氏這樣，她真的覺得丟臉極了。

  隻不過徐氏可沒有這種自覺，吃吃喝喝完了，她被伺候的舒坦，現在正美呢。

  瞧著洛雯，徐氏神采飛揚。

  “雯兒丫頭，你現在這日子可以啊，要是不來我還不知道，這日子還能這樣過呢。剛剛我吃了兔肉，還吃了雞鴨魚，哎呦那個豐盛的，我……”

  “得了，不過點吃食而已，吵吵什麽？”

  一邊嫌棄的說著，洛雯一邊看向如意，她冷冷的開口吩咐道。

  “你帶著下人去外麵守著吧，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進來。還有，去門房那打點一下，讓他們把嘴巴都給我閉緊了，誰要是敢亂說，小心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