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淩瀾尷尬的杵在那，靜默不語的模樣，夜清齡的眼裏全是笑意。

  “淩瀾姐姐，你怎麽不說話啊？”

  夜清齡明知故問，她的話說的輕飄飄的，仿佛隻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詢問，可是淩瀾分明能夠感覺到那股咄咄逼人的氣息。她看向夜清齡的眼神，也不自覺的更多了些許冷意。

  隻不過，夜清齡根本不在乎。

  她出身尊貴，雖然母妃去的早，可是自來受皇上寵愛。放眼天啟，隻有巴結她的姑娘，還沒有哪個姑娘，要她去巴結呢。

  淩瀾固然在皇城之內頗有才名，可想做她的嫂子，也沒那麽容易。

  尤其是現在，她站在了夜鉞這一邊，讓淩瀾驚了馬，耽擱了行程……自那開始，她對淩瀾的態度就已經定型了。

  她是個有原則的人。

  現在，她的原則就是支持夜鉞和洛雪，把夜鉞的爛桃花虐一虐。

  心裏嘀咕著，夜清齡微微一笑，她衝著淩瀾眨眨眼，緩緩繼續，“要不人說呢，淩瀾姐姐是咱們京裏的妙人，宜靜宜動，說話時嘴甜討人喜歡，這不說話的時候也溫婉嫻靜，頗有風骨。從前接觸的少，我還以為是別人誇大其詞呢，可現在看來，還真是所言非虛。不像我，平日裏莽莽撞撞的，說話也直來直去，嘴巴一點都不甜。以後，我可得跟淩瀾姐姐好好學學，要不然，我怕是在這宮裏總討人嫌，臨到了，還沒淩瀾姐姐這個不常入宮的混的好呢。”

  夜清齡的話，聽著是在誇淩瀾，可卻也依舊在暗指淩瀾與宮內人交往頻繁。

  若隻是淩瀾一個小女子，倒也沒什麽。

  可是，淩瀾的背後是安國公府，是助力支持。各皇子聯姻實屬平常，哪怕隻是個側妃之位，也是一種站位。有了這重身份和考量，那淩瀾與也宮內人深交，而這人偏偏還不是端妃……那夜清齡這話，也就成了給淩瀾上眼藥。

  見夜清齡屢屢針對自己，淩瀾努力克製著怒意，保持著優雅。

  “七公主說笑了，我本是個笨嘴拙舌的人，多數時候，也不過是口說我心罷了，哪談得上嘴甜？我想，帶著誠心

  待人，哪怕是初次見的陌生人，即便不交好，但也應當不會交惡，說到底我也不過是占了個愚笨的便宜而已。七公主機敏可愛，是皇上和各位娘娘的掌中寶，是最討喜的。這份寵愛，無人可比。”

  一邊說著，淩瀾一邊優雅的看向端妃。

  “娘娘，你覺得瀾兒說的可對？”

  謙和乖順，淩瀾這模樣，倒是做的完美。

  端妃瞧著淩瀾的模樣，微微一笑，她漫不經心的將茶盞遞給文夏姑姑，這才緩緩道，“這話說得對，的確未必嘴甜就是好，比之口蜜腹劍，本宮更欣賞直率坦誠，小七這樣就挺好，不必羨慕誰。”

  看似不經意的話，聽著仿佛是在回應淩瀾，可卻也在無形中，給了夜清齡和淩瀾一個對比。

  而且端妃還表了態。

  這場麵，讓淩瀾不由的更尷尬了些，縱使她平時能口吐蓮花，這個時候卻也說不出來什麽。她拿著帕子的手，不由的緊了緊，帶著幾分不安。

  好在端妃很懂得拿捏分寸，即便要給淩瀾一些敲打，卻也沒真的把事情做絕了。

  很快，端妃就轉移了話題。

  “好了，不說這些事情了，本宮聽說皇上安排了你們去千安寺祈福，想著千安寺距離富安近，就尋思著讓你們幫些小忙。”

  富安……

  一說這兩個字，淩瀾就知道，端妃要說的事情必然和夜鉞有關。

  夜鉞雖沒回京，可他的一些事情，卻早已經傳回來了。淩瀾在外麵，也聽到了一些風聲。她知道夜鉞喜歡上了一個村姑，不過，她倒是不多擔心，她相信皇家的選擇，也相信端妃的眼光。

  她是皇上幾次暗示要指給夜鉞的人……

  這次，皇上讓她去祈福，還是在夜鉞傳出這種緋色消息的檔口，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心裏想著這些，淩瀾看著端妃，眼神不由的炙熱了些。

  她知道，這是她的機會。

  收斂起之前言語衝突造成的不快，淩瀾微微一笑，“娘娘有什麽事，盡管吩咐，隻要是瀾兒能辦的，一定竭盡全力，為娘娘辦妥。”

  “是有一件事，本宮想托你們幫本宮送一封信去富安……”

  夜清齡聞言忙道，“娘娘，是給三哥的信？”

  “可不是嘛，”端妃聽問，也不繞彎子，“鉞兒那個人，自來隨性，一出去沒了束縛，也就沒了樣子。這麽久不知道回京，不傳信回來，那也就罷了。可偏偏還有些曖昧不清的消息傳回來，讓本宮在皇上麵前，也十分尷尬。”

  聽著端妃的話，淩瀾眼裏的笑意更濃了些。

  “娘娘，王爺是個有分寸的人，是不會亂來的。流言蜚語三人成虎，有些話本就不可信。說不準是有人中傷王爺，也說不準呢。”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了喜歡的人而已，怎麽就成了沒有分寸了？”

  夜清齡那一張嘴不饒人。

  跟夜清齡作對，她倒是上癮，這接話接的也快極了。

  淩瀾也看出來夜清齡針對自己了，隻不過，她不懼。縱使夜清齡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兒，是天啟最尊貴的公主，可是比起腦子和心計來，夜清齡就是個渣。

  心裏想著，淩瀾緩緩勾唇。

  “的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是人之常情。隻不過，身在富貴帝王家，王爺身上自來就有很多要承擔的責任，以及一些無法擺脫的束縛。他要為大局著想，也要為娘娘和皇上分憂，自然也就不比其他人那麽隨性，可以肆無忌憚的任性妄為。王爺是個心思通透的人，這些道理他都是最明白的，所以自然不會胡來。這就是王爺的分寸，也是他的沉穩心性。”

  端著大家閨秀著眼大局，為夜鉞考慮的譜，站在一個準王妃的角度，去分析問題，為夜鉞找出路，說辯解的話。

  不得不承認，若是放在以往，淩瀾這一席話絕對能博得端妃諸多好感。

  畢竟，作為夜鉞的準王妃，就得輔佐夜鉞，讓他在犯糊塗的時候清醒過來，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淩瀾心性成熟，又是從小被按照準王妃、準皇後的模樣培養的，她的確可以成為夜鉞的一股助力。

  可是現在……

  聽著淩瀾的話，端妃卻隱隱有種刺耳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