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是睿智之人，自然知道，我把酒菜擺出來為的就是投其所好。我這是擺在明麵上的棋，關鍵就看前輩願不願意入局了。”

  一邊說著，夜鉞一邊又端著酒杯，喝了一口。

  那模樣，讓老頭饞的厲害。

  直接坐在夜鉞對麵的椅子上，老頭瞪了他一眼，“雖然跟你麵對麵比較煩，可是酒菜沒有過錯，看在它們的麵子上，我就勉為其難的跟你喝一杯。這樣，也算不辜負丫頭的一片心意。”老頭的話說的冠冕堂皇，隻是，他的手和眼睛卻都很實誠。

  那急不可耐的去拿著杯子倒酒，之後急不可耐的品嚐的樣，倒是有幾分可愛。

  夜鉞看破不說破。

  老頭喝酒吃菜，十分享受，倒也不跟夜鉞鬥嘴。

  一直到吃的差不多了，老頭才開口，“那丫頭去哪了？咋沒見到她？”

  “近來事多，她也疲累的厲害，今兒早早的就哄著孩子睡下了。我知道前輩的來意，索性就把酒菜拿出來，沒去吵她。”

  “想不到，你倒是個多情種。”

  老頭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帶著幾分輕蔑之態，可看夜鉞的眼神裏，卻多了幾分與之不符打量。

  夜鉞知道，老頭不喜皇家人。

  大約這份輕蔑，也是因為他出身皇家的緣故，他並不惱。

  勾唇笑笑，夜鉞緩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與其說我多情，倒不如說我專情。多情可以處處留情，而專情則隻為一人。皇家無情的確已是司空見慣的事，可是，每個人都是個體，各不相同，並不能一概而論。我……大約就是那個例外。”

  “嘴上倒是會說，你平時就是這麽騙那傻丫頭的？”

  “我從不騙她。”

  對於洛雪，他最初也隻是隱瞞身份，隱瞞他查到的樂樂和甜甜可能是他的骨肉而已，他從未欺騙過她。在他看來，要同床共枕、風雨相隨的兩個人，是不該有欺騙的。

  這一點，他可以保證。

  夜鉞眼眸清澈，在夜色中，被昏黃的燭光映襯著，更有種神采奕奕的感覺。

  老頭瞧著，癟了癟嘴。

  “男人這張嘴，騙人的多，

  實誠的少。那傻丫頭要模樣有模樣，要本事有本事，就憑你……要是不哄、不騙、不說瞎話，她能跟了你？還年紀輕輕的，連個名分都沒要，就給你生孩子？開什麽玩笑？她眼瞎啊？”

  夜鉞聽著老頭的話，眼神不自覺的亮了亮。

  給你生孩子……

  之前，這老頭就跟洛雪說過一句這樣似是而非的話，現在又是。他不相信這隻是誤會巧合，或許，這就是老頭看出來的命格，是事實。

  樂樂和甜甜，就是他的孩子。

  一定是！

  心裏那種念想在瘋狂的叫囂，夜鉞的臉上不自覺的流露出幾分喜色，連帶著他看老頭的眼神，也更多幾分歡喜。

  “前輩說的是，能讓雪兒為我生兒育女，是我的福分。”

  “別把話說的那麽好聽。”

  拿著筷子夾了一箸菜，老頭吃了一口，之後他才再次看向夜鉞。

  “你的身份、你的前程，注定了你站在雲端，受人膜拜，為人覬覦。紅鸞星動，桃花劫來，美人如雲還帶著家世支持，到時候你還能不為所動，隻選丫頭，才算是對她用心。”

  “我與雪兒已有一雙兒女，我認定了她，便不會再有其他人。”

  “她能給你生，其他人也能。”

  王公之家裏，三妻四妾實屬平常，更何況夜鉞是個王爺？老頭這話，也是在敲打夜鉞。

  當然，他也沒忘了警告。

  “不過，我勸你還是對丫頭一心一意的好，千萬別四處留情，四處留種。皇家人爭權奪勢的時候，腦子一個比一個清醒，一旦坐上那個位子，一個比一個糊塗。我怕你到時候眼瞎，選錯了繼承人。”

  “前輩多慮了。”

  這輩子，他哪怕是執掌江山，能為他生兒育女的，也隻有洛雪一個。

  隻是這些承諾，他不必對老頭說。

  雖然夜鉞的話沒有說出口，不過，那老頭倒也多多少少看得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他又倒了一杯酒。

  “得嘞，看在你說話還算中聽的份上，我再送你一句話。”

  “前輩請講。”

  “人活在世，能夠瀟灑恣意不受牽絆的，少之

  又少。人生來就擔著責任，有些路，不是你想不走就能不走的。想護著你想護著的人，想對得起死去的人，很多時候不能退讓，不能不爭。”

  聽著這話，夜鉞的眸子不禁眯了眯，“前輩，你說死去的人？”

  他總覺得這話別有深意。

  聞言，老頭笑了笑，“你是個聰明人，該明白的。”

  “前輩，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明白你是誰，”話音落下，老頭也把酒杯放下了，他緩緩起身，“回頭告訴丫頭，她的酒釀的很好，我很喜歡。我這有本醫書，送給她了，就當是給她酒錢了。”

  一邊說著，老頭一邊從懷裏掏出一本醫書來。

  許是有些年頭了，書頁已經泛黃了，顯得有些舊。不過，書冊典籍從不論新舊，內容才是重點。

  看著那本醫書，夜鉞的眉頭不禁蹙了蹙。

  “前輩，這東西你還是自己交給雪兒更好。”

  “我還有事，就不在富安逗留了，這醫書你轉交給她就是了。告訴她，醫術之道博大精深，救人性命功德無量，別管她是誰，隻要心中有善，老天就不會虧待了她。”

  “前輩的話，我會盡數轉達。隻是，前輩要去哪？”

  聽著夜鉞的話，老頭瞧著他的眼神，也更多了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這可不是你會問的問題。”

  “前輩此話何意？”

  “聚散都是緣，浪蕩江湖無歸處，天地無家，天地也盡是家。你是個隨性的人，我是個灑脫的人，何必問，何必答？”

  老頭說完便轉身離開了，他走的瀟灑，沒有一絲的留戀。

  見狀，夜鉞在腰間摸了摸，甩手扔出去一塊玉牌。那老頭也是高手，並未回身，隻是光聽聲響，背著手就將玉牌接住了。

  夜鉞瞧著，高聲說道。

  “前輩，天下雖大，可隻要有情就會有歸處。這玉牌前輩收好，但凡有玉牌上標記的鋪子，都是前輩的歸處。若有需要，前輩盡可以去，我和雪兒恭候前輩的消息。”

  “知道了。”

  將玉牌收好，那老頭揮了揮手，幾個閃身便消失不見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