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忠這邊，有雲朝處理，潯銳便沒有跟出去。

  他站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瞅著洛雪，眼神中帶著幾分打量，也多多少少有幾分欣賞。

  洛雪也不回避潯銳的目光，作為端妃的心腹，千裏迢迢的趕到青山村，洛雪不信端妃對潯銳除了守護夜鉞之外，會沒有其他的吩咐。盯著她，瞧瞧她是個啥樣的人，以及她對夜鉞如何……這些，大約都是端妃想要知道，而且是囑咐著潯銳去探究的。

  她能理解端妃當娘的心，也沒有啥可回避的。

  看著潯銳，洛雪勾唇，“如果有想問的，可以直說，如果對於住處或者其他的，有什麽想法，你也可以跟我說，或者找雲朝。農家院子，不比京城宮廷，有不周到的地方，還望多多擔待。”

  “洛姑娘客氣了。”

  話音落下，潯銳也不多言，他轉身便離開了。

  想要了解一個人，聽她說什麽，其實並不是最主要的。在日常瑣碎的細枝末節裏，去觀察一個人做什麽，相對更為真實。

  他不急在這一時。

  瞧著潯銳出去，洛雪聳聳肩，很快就上了二樓。

  比起費心思去想洛長芳、洛長忠那些煩心事，比起去探究潯銳對她的影響如何，她更想把時間花在樂樂和甜甜的身上。兩個小娃娃越來越大，每日似乎都會有新變化，她瞧著稀罕呢。

  她可不想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錯過兩個孩子的成長。

  洛家老宅。

  徐氏不在，洛允杭和洛子震兩個人，就在洛長芳的屋外守著。

  很久，洛長芳才醒過來。

  大約是還沒有從村外的那一場廝殺中緩過神來，洛長芳心慌的厲害，睜開眼睛，瞧著自己的房間，她卻依然感受不到半點踏實。拉扯著被子，蜷縮在牆角，她嘴裏碎碎的念叨個不停。隻是她聲音很小，除了她自己，也沒人知道她在說啥。

  洛子震和洛允杭聽到動靜，從門口往裏望了望，見她醒了，便一起進來了。

  瞧著他們兩個人，洛長芳嚇得尖叫。

  “啊……不要，不要過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不要

  ……”

  “長芳，你冷靜點，”洛允杭踉蹌著上前，急聲開口，“你仔細瞧瞧，是我和子震，我們不會傷害你，更沒有人要殺你。”

  洛允杭的話，洛長芳聽見了，隻是，她依舊往牆角的位置縮了縮。

  那樣子，仿佛恐懼極了。

  瞧著她這樣子，洛允杭眉頭緊鎖，“長芳，你這到底是咋了？”

  洛雪雖然啥都沒說，可是，洛允杭看的出來，洛雪和洛長芳之間肯定有事。尤其是洛長芳回來，還是暈著的，她現在還是這樣一副恐懼繞心的樣子，若說沒發生啥，他根本不信。

  聽著問話，洛長芳拽著被子的手，不禁緊了緊。

  瑟縮的顫抖，她沒有開口。

  她不敢說。

  見洛長芳不言，洛允杭也不逼她，他隻是沉沉的歎息。

  “長芳，別管咋樣，我都是你爹，我不會眼瞅著你往火坑裏跳卻不管的。甭聽你娘的，你放心，我是斷然不會讓你去薛家當通房的，那根本就是活受罪，我辦不出那個事來。至於孩子……你要是想生下來，那就生。如果你不想生，雪兒說了，她也可以幫你安排。”

  洛長芳聽著洛允杭的話，猛地看向他，她眼裏的恐懼瞬間全都被不敢置信取代了。

  “爹，你說……雪兒會幫我？這咋可能？”

  她起初求洛雪，就差跪下來了，洛雪都沒有鬆口。

  之後，她聽了洛長忠的蠱惑，對洛雪動了刀子，她的匕首差點插進洛雪的身體裏，差點傷及她的性命，洛雪咋可能幫她？

  把被子往上拽了拽，洛長芳苦笑著搖頭。

  “別騙我了，她不可能幫我的，我那麽對她，她恨不能我死了才好，咋可能會幫我？不可能，不可能……你們騙我，都在騙我。”

  一邊念叨著，她的眼淚一邊往下掉。

  她真的絕望了。

  瞧著洛長芳的模樣，洛子震便猜到，她一定對洛雪做了什麽。要不然，她不會這個狀態。

  眸子微微暗了幾分，洛子震緩緩開口，“小姑姑，雪兒確實說了，若是你需要的話，她會出手幫你安排。我雖然不知道你對她做

  了什麽，可我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她心裏記掛著你呢。上次，你去找她，說想讓她幫忙，她嘴上雖然拒絕了，可回頭就囑咐我讓我多照看你兩分，生怕你出事。雪兒不是個心狠的人，你好好跟她說，她會幫你的。更何況，除了雪兒，還有爺爺，還有我們一家子呢，沒有過不去的坎。”

  洛子震安慰的話，就像是攪動洛長芳心湖的一塊巨石，本就在崩潰邊緣的她，不由的嚎啕大哭。

  看著洛子震，看著洛允杭，她身子顫抖。

  “我身子不幹淨了，我名聲也壞了，現在還懷了孩子，我已經完了。我讓雪兒幫我流掉孩子，她不願意，我就對她……對她……動了刀子，我差點殺了她。她不會幫我的……你們不知道，我差點殺了她，她咋可能還幫我？”

  洛長芳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每一個字裏，都是沉甸甸的絕望，是心緒複雜，是生無可戀。

  洛允杭聽著她的話，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死的盯著洛長芳，他低吼，“你再說一遍，你差點把雪兒咋了？”

  “我……我……”

  “你說。”

  憤怒的拍著手邊的炕桌，洛允杭憤怒的大吼。那聲音，讓在二房屋裏頭收拾東西的洛霞、洛霜，還有孫氏，全都嚇了一跳。

  洛霞和洛霜兩個急忙出來，過來到洛長芳屋外瞧。

  洛子震見洛允杭情緒激怒，他攙扶著洛允杭，輕輕的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

  “爺爺，你先別動怒，雪兒還好好的，也沒出啥事，你就別發火了。之前雪兒來，一個字都沒提，可見是擔心你的身子的，你這要是再急出個好歹來，那讓雪兒如何安心？更何況，即便小姑姑差點傷了雪兒，可雪兒還是說要幫她了，可見雪兒心裏在意的，還是小姑姑的事怎麽解決。咱們也別辜負了雪兒的一片好心，眼下，還是想想小姑姑的事怎麽解決吧。”

  不想洛允杭動怒，洛子震極力的勸著。

  可他越是勸，洛允杭就越覺得洛雪受了委屈，看著洛長芳，他的怒火就沒法克製。

  “你……給我滾下炕來……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