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山頂。

  夜鉞帶著洛雪，很快就到了這裏，極目遠眺，所有的景象都被拉扯的很遠，喧囂的小村落，也顯得異常寧靜。

  夜鉞還記得，上一次帶著洛雪來這，他們敞開了心扉。

  可這一次，他卻是帶著一心失望和苦澀來的。

  拉著洛雪的手，夜鉞緩緩看向她，“雪兒，我查到了一些當初的事，我想或許應該跟你說說。”

  “不急，慢慢說。”

  夜鉞點頭，也不再瞞著，“原本，洛長忠是想將你送給淩宇邦，以便討好淩宇邦的，事情也都辦妥了，你進了指定的房間，也暈倒了。之後，徐氏通知了洛長忠，讓淩宇邦到你所在的房間。不過，就在這時候，發生了些意外。”

  “有人打暈了淩宇邦，把我帶走了？”

  “是。”

  夜鉞點頭，沒有絲毫的遮掩，他迅速繼續。

  “其實這些事，我之前很早就就查到了，一直沒告訴你，是因為有一件事還沒證實。其實，在你出事的日子，我也在富安鎮，而且就在你落腳的客棧附近。我當時出了些狀況，所以雲杉和雲林帶回來個人給我……我一直在確認，那夜在你身邊的人，是不是我？”

  夜鉞的話，讓洛雪的臉色不自覺的變了變，她的身子也帶著一絲幾不可見的顫抖。

  她的心突然就亂了。

  或許人總是這樣，從不曾擁有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失去有多痛苦。可當心底有了那麽一絲希望和期待後，就更能明白，失去了這份希望，當希望變成失望，變成絕望，心會有多痛。

  難怪夜鉞在找梁氏驗證之後，會是那樣的狀態。

  對上夜鉞的眸子，洛雪凝眉，“畫上的人，是你說的……雲杉？雲林？”

  “嗯。”

  夜鉞的頭微微低了些許，他的眼裏帶著幾分苦澀。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也失去過貼身的影衛，或者說是兄弟，其實就是他們。在我出事之後，他們帶了人回來，而且安頓好了我。可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他們的影子了。我的人是在三日後找到他們的，死相……很慘。所以我沒有辦法去問

  他們，當夜帶回來的人是不是你，我也沒有辦法去確認，在你身邊的人是不是我。”

  “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

  “我知道。”

  知道洛雪要說什麽，夜鉞將她的話打斷，直接給了她回應。

  “這也是你的事裏最蹊蹺的地方，按照你的說法，在事後你並不覺得自己在鎮子上出過事，也是因為這樣，我才懷疑是雲杉用催眠的方式，在你的記憶上動了手腳。我把這也做成了驗證當夜的人是我，我是樂樂和甜甜的爹的一個證據。可現在……我有些……不確認了。”

  如果梁氏真的沒有撒謊，那帶走洛雪的，可能就真的不是雲杉和雲林。

  自然的，那夜的事，也就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了。

  洛雪聽了夜鉞的話，更能明白他的感受。

  不過，很快洛雪就笑了。

  “夜鉞，我問你，如果一切真的隻是個誤會，那夜帶走我的不是你的人，而在你身邊的人也不是我，那你會放手嗎？你會覺得，我們就應該到此為止了嗎？”

  抓著洛雪的手，夜鉞的力道一點點加重。

  “我說了，我一輩子都不會放手，未來在你身邊的人，隻能是我。”

  這話夜鉞說過，就在不久之前。

  隻不過，這一次他說的比之前更為鄭重，也更有意義。

  洛雪淺笑，她對著夜鉞的眸子，緩緩繼續，“那我再問你，你喜歡樂樂和甜甜嗎？你會因為他們不是你的兒女，就對他們惡語相向，甚至棍棒相加嗎？你會厭惡他們嗎？”

  “不會，我很喜歡他們，隻是我……”

  “我懂。”

  不用夜鉞再說，他的心思，她都明白。

  牽著夜鉞的手，和他一起席地而坐，遙遙的看著寧靜的青山村，洛雪依偎著他的肩膀，漫不經心的摩挲著他掌心的紋路。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也希望那夜的人是你。隻不過，即便不是也不要緊，因為我們還有漫長的餘生能夠在一起；因為即便不是，你對我，以及我對你的心意，都不會改變。”

  “可我的心似乎早就變得貪婪了……”

  “我也貪婪啊。”

  側頭看著夜鉞，洛雪沒有一點隱瞞，她笑著戳他的心口。

  “你以為，我就不貪心嗎？你以為，想到那一夜可能不是我，而是其他的姑娘躺在你的身邊，霸占著你的好，我就不難受嗎？這世界上的很多東西，大約都能分享，可唯獨男人……我真的沒有那麽大度。夜鉞，在意那件事的不隻是你，其實我也一樣。”

  “雪兒……”

  “隻不過我知道，站在如今的位置，過去的很多事情早已成定局，不由我們把控。它可能不是我們想要的樣子，可卻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但我們能掌控以後，我們能把以後，變成我們想要的樣子。我希望我的以後裏有你……”

  洛雪說著，緩緩側頭。

  對上夜鉞泛紅的眸子，她一點都不隱藏自己的心事。

  “更何況，單憑我四嬸的一句話，這件事情也還不能下定論不是嗎？滴血認親尚會出錯，她也許隻是看差，忘記了也說不定呢？亦或者是雲杉和雲林當時做了偽裝，所以她沒有認出來呢？更或者是雲杉和雲林當時在客棧裏，雖然帶走我的不是他們，但他們卻把我救了，然後帶到了你的身邊呢？夜鉞，這事情還有很多種可能的，我們還有一點點的希望的，不是嗎？”

  洛雪的話，像是在夜鉞黑暗的心上，添上了一道光。

  他有些豁然，又有些期待。

  攬著洛雪的肩膀，夜鉞勾唇笑笑，“你說的對，這件事不能憑梁氏一句話就下定論，蹊蹺的地方還太多，我們該一點點慢慢探查的。而且，就像你說那樣，就算事實不像我們想的那樣，也不會改變什麽。你是我認定的人，樂樂和甜甜就是我的孩子，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聽著夜鉞的話，洛雪笑得蕩漾，她輕輕的勾著手指撓著他的掌心。

  “說真的，靖王爺，你心裏挺藏得住事啊？”

  “我……”

  “別不承認，你說說你，一早就查到了這麽多，居然一個字都不告訴我，今兒要不是我撞上了你去找我四嬸，你是不是還打算瞞著我呢？秘密藏在心裏，好的也不跟我分享，壞的也不讓我分擔，你拿我當自己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