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不敢說自己是個人精，能讀懂每個人的心，可是林員外如此得意的得瑟和挑釁，她要是真的看不明白，那就是蠢了。

  瞧著林員外，洛雪笑著勾勾唇。

  “我今兒來，本就是來祝林員外生意興隆的，你生意好我自然開心。咱們也算是打過交道的，場麵話就不必說了，你忙你的，我隨便瞧瞧就成。反正來日方長，林員外也不可能日日都這麽忙，咱們有的是時間敘舊，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洛姑娘果然是個體貼的人，那就多謝洛姑娘了。”

  “林員外客氣了，你也別招待我了，趕緊進鋪子裏忙吧。那麽多的人，可都等著林員外呢，耽擱久了損失的都是銀子，那可不好。”

  “洛姑娘說的是，這樣，洛姑娘也一起進鋪子裏瞧瞧，若有不妥的地方，也還請不吝賜教。”

  一邊說著，林員外一邊伸手，請洛雪進萬錦樓。

  洛雪也不拒絕。

  漫不經心的往裏走，洛雪還笑著道，“林員外太客氣了，我千錦閣開張的時候，隻是小打小鬧，哪有林員外這萬錦樓這麽熱鬧啊。你這一出手，早就把我比下去了，我可不敢說指教。”

  “洛姑娘說的哪裏的話，萬錦樓畢竟剛開張，還不成氣候，洛姑娘……”

  林員外虛與委蛇，在洛雪麵前假客氣。

  隻不過，他這客氣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聽到二樓傳來了嫌棄的罵聲，“這都什麽玩意啊？一堆爛貨，也好意思標出來三百兩的價格，也不瞅瞅它配嗎？”

  “可不就是，往上數三年的老款式都比這好看，就這種爛東西，我家裏一堆呢。”

  “真是白高興一場，退銀子。”

  “可不是，千錦閣莫名其妙著了火，想要再開起來，怕是得一陣子。我尋思著萬錦樓開張，正好置辦幾身新衣裳，也好填補填補這段時間的空檔，哪成想萬錦樓就賣這種貨色？隨隨便便就兩千兩，搶銀子的都沒你們敢要價。就這……就這……還比不上千錦閣幾兩銀子的窗簾呢，什麽東西啊。”

  “我是愛花銀子，可不代表我傻。就這些東西，糊弄誰呢

  ？趕緊退銀子。”

  “就是，退銀子，趕緊的……”

  吵吵鬧鬧的聲音越來越大，而且越來越不受控製。

  剛剛還在得瑟的林員外，臉色鐵青，尤其是他瞅著洛雪饒有興味的目光時，心裏邊更慌。

  這些衣裳款式，可都是新的，是他安排了人從千錦閣還未上新的新款設計圖中偷出來的。咋可能是老舊的東西？咋可能被人嫌棄成這樣？

  “洛姑娘……”

  瞧著林員外青黑的臉色，洛雪無辜的聳聳肩。

  “林員外，你這麽瞧著我做啥？你該不會以為他們是我請來砸場子的吧？那可真是太冤枉了。這些人哪個不是大家閨秀，名門千金，最不濟的也是出身富裕之家，總不可能任我擺布吧？而且你記著，我這個人好動粗，砸場子的活兒我一般都自己上，不會假手於人。”

  “你……”

  “林員外，你趕緊上樓去瞧瞧吧，說不準是有啥誤會呢。”

  聽著洛雪的話，林員外忍不住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之後他便大步流星的衝著樓上去了。洛雪瞧著，也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

  如此大型的翻車現場，她怎麽著也得去看看。

  看過癮了，才好回去給大家講故事。

  樓上早已經鬧炸了，之前一個個爭著搶著付銀子的，全都開始要求退銀子，小夥計根本勸不住。尤其是這些付銀子的客人，還都出身不俗，脾氣也驕縱慣了，小夥計應付起來，更頭皮發麻。

  林員外上來，倒是消減了小夥計的壓力，隻不顧他卻慘了。

  “林員外，無奸不商這道理大家夥都知道，可你這奸到黑心肝的地步，說不過去吧？你這是連騙帶搶啊。之前在外麵說的多好聽，那說書的都把你這吹出花來，結果就是這些爛東西？”

  “說那麽多幹啥？退銀子。我的銀子就是去喂狗，也不買這種爛東西。”

  “退銀子，快點。”

  林員外臉色鐵青，他伸著手努力安撫著大家，讓大家冷靜下來。

  “各位，請聽我說一句，大家夥是不是有啥誤會？這些成衣可都是我們請人

  做出的最新款的設計，哪可能是啥幾年前的老樣式？大家仔細瞧瞧……”

  “瞧啥瞧？都反反複複瞧了幾遍了，誰也不眼瞎。”

  “就是，啥也別說了，退銀子。再耽擱下去，影響了我的心情，我還讓你賠銀子呢。真是浪費時間，浪費心情。”

  “可不就是，弄個什麽萬錦樓，聽著跟千錦閣挺像的，可連給人提鞋都不配。林員外，人家千錦閣昨兒被大火燒了，該不會是你為了開張搶生意，特意找人幹的吧？真要是那樣，這生意做得可太缺德了。”

  “聽你這麽一說，這時間趕的是有點巧啊……”

  “咦，那不是千錦閣的東家嗎？她咋來了？”

  鬧鬧哄哄的眾人，倒是從人堆裏把洛雪認出來了。她們瞧著洛雪，眼睛晶亮。

  “還真是洛姑娘，洛姑娘，你的千錦閣啥時候能修整好再開門啊？還是去你那舒坦，花銀子也花的開心。不像在這，看著這堆爛東西就生氣。”

  “洛姑娘，你身上這衣裳，是千錦閣的新款吧？我還沒瞧見過呢，真好看。”

  “洛姑娘，你也是開布莊的，你說句公道話：你說林員外這樣，是不是太坑人了？”

  一個照麵，洛雪就被推到了眾人前，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林員外看著洛雪，臉色鐵青。

  洛雪渾然不在意，隻當沒瞧見，她隻笑著謝過眾人對千錦閣的喜歡，“大家對千錦閣的好，我銘感五內，千錦閣遭遇大火，我也十分遺憾。不過，今日到底是萬錦樓開張，千錦閣的事不提也罷，大家也別用那種捕風捉影的事，來為難林員外了。雖說同行是冤家，可我們同在富安，我與林員外也打過交道，我相信他不會如此坑我的。至於說這萬錦樓的衣裳……”

  洛雪漫不經心的在樓上走過，一件件的瞧著，她一會兒淺笑一會兒搖頭，半晌都不開口。

  有人忍不住，到洛雪跟前再問。

  “洛姑娘，你倒是說話啊，咱有沒有冤枉林員外？這分明就是幾年前的老款式，爛的不能再爛了，還想賣幾百兩上千兩，是不是在坑人？我們讓他退銀子，應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