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自己的小腹，夜欽臉色暗沉，他迅速坐回到軟榻上。看著洛雪，他的一雙眸子恨不能沁出毒來。

  “你就那麽護著他？他有什麽好？”

  聽著夜欽的質問，洛雪不禁勾唇笑笑，她也不繞彎子。

  “他的好，他的厲害，五皇子可能永遠都看不到。不過這樣也好，無知者才能無畏。要是有一日，五皇子真的看到了他的過人非凡之處，怕是很難再保持如今的天真和無畏了。”

  “你……”

  “五皇子，你不是誠心來談生意的，剛好我也沒有生意可和你合作，就不多留皇子殿下了。五皇子請回吧，要不然等一會兒毒發了，怕是不好看。”

  洛雪的話說的很輕，可威脅的意味卻很濃。

  夜欽能感覺到，那種痛越來越強烈，按照時間算，眼下根本不會毒發，他之所以會如此，肯定和洛雪剛剛戳他那一下有關。

  醫者可以救人於無形，也可以殺人於無形。

  他領教了。

  瞪著洛雪，夜欽冷笑，“牙尖嘴利，你可知道，跟我為敵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嗎？”

  “嗬……”

  對於夜欽的話，洛雪渾然不放在心上，她淡漠一笑，緩緩道。

  “人隻要做選擇，有取舍，就會有得到也會付出代價，這是人生常態，是不可避免的。五皇子問我的代價，我心知肚明，也承受得起。倒是五皇子自己，你可又是否知曉與靖王爺為敵的代價？你可問過自己，那樣的代價，你真的承受得起嗎？”

  “你倒是護著他。”

  “護是因為值得，因為甘願。”

  “愚蠢，”幾乎在洛雪話音落下的聲瞬間，夜欽便輕蔑的道，“值得？若是你知道，他會被父皇指婚，他會娶安國公府的大小姐；若是你知道，你和你那兩個野種永遠都進不了皇家的門，進不了靖王府的門，你還能大言不慚的跟我說值得嗎？”

  指婚？安國公府的大小姐？

  洛雪聽著這幾個字，不由的微微怔愣，這些事夜鉞從沒說過。

  不過，想想洛雪倒也釋然了。

  夜鉞那種人，本就是天

  之驕子，是叱吒風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百姓愛戴他，皇上器重他，想給他一段好的婚姻，一個有助力的王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的出身她的孩子，本就是她的短板，是他們之間的阻礙。

  這些她一早就清楚的。

  正因為知道，所以她才不會憤怒，不會怨恨，不會被挑撥。

  隻不過，夜欽並不知道洛雪的心思，瞧著她蹙眉思量的樣子，夜欽的眼裏，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來。

  “姑娘是聰明人，應該知道，癡心妄想想要一飛衝天的人，最終隻會從雲端墜落，摔成一灘爛泥。跟夜鉞在一起，你不會得到想要的幸福，甚至連命都可能搭上。別執迷不悟了，到我身邊來幫我，你才可能過得更好。這些事，你好好想想吧。”

  話音落下，夜欽忍著痛，掙紮著起身往外走。

  洛雪目送著他出屋。

  馮氏瞧著夜欽出來，不禁上前，“夜公子，這……”

  “秀姨，”見馮氏跟夜欽說話，洛雪開口喚她，也不等馮氏回應，她又道，“把這屋子裏的軟塌、焚香、矮幾、茶具，全都給我扔出去。還有，牆上的掛畫，博古架上的東西，書架上的書，也全都給我扔了。染了汙穢，太髒。”

  洛雪的話一字一句，那麽清晰。

  馮氏聽的一清二楚，而夜欽更是聽的明明白白的。洛雪已經用她的實際行動，給了他回應。

  微微回頭，夜欽看向洛雪，雙目凜然。

  他倒是有些羨慕夜鉞了，一個弱女子，居然也能不畏強權，為他做到這般。隻不過，跟他作對，都不會有好下場。他給過她機會了，她不要，那就不能怨他了。

  夜欽很快就離開了。

  見夜欽走遠，馮氏才轉頭進屋，去到洛雪身邊。

  “雪兒，這是咋回事啊？生意沒談妥？我瞧著那公子溫文儒雅，是個挺和氣的人啊，咋就鬧掰了呢？雪兒，這可是大生意，要不咱再想想？要不然我去找他再談……”

  “秀姨，不必了。”

  洛雪知道馮氏的一顆心都撲在鋪子的生意上，她也是為了鋪子的將來打算，隻不過，這事洛

  雪不會鬆口。

  事關夜鉞，就算這鋪子不開了，她也不會有第二種選擇。

  “秀姨，此人並非善類，與虎謀皮的下場，隻會是被啃得連渣都不剩。合作的事不要想了，而且，日後也多提防著點，別再與這人來往。”

  “這……”

  “還有，等一會兒你就從賬上支了銀子，去牙行看看，看看人牙子手裏有沒有合適的人手，買回來當護院。人數越多越好，功夫越強越好，至於價錢幾何不用考慮。”

  比起銀子來，她更在意千錦閣和馮氏等人的安全。

  夜欽不是省油的燈，今日撕破了臉，想來他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早些防範，有備無患。

  馮氏乍聽著洛雪說不願意合作，心裏還有些不舒坦，可是之後又聽說要去牙行買人做護院，她就沒辦法輕視這事了。在富安鎮開了小半輩子布莊，馮氏不敢說自己經曆過啥大風大浪，可是，生意場上的針鋒相對，明著暗著的齷齪手段，她多少知道一點。

  洛雪不是無的放矢的人，她這麽安排，就說明事情不簡單。

  目光灼灼的看著洛雪，馮氏點頭，“成，雪兒，我都聽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

  “告訴夥計，最近都小心著點。”

  “我知道。”

  “我帶了些圖樣過來，你看過之後，就安排著繡娘那邊上工吧。不過，這批貨出來後，不急著在店裏鋪貨，等我消息。”

  夜欽的出現，多多少少還是在洛雪的心裏，留下了陰影。

  千錦閣的生意，她也不得不多留一手。

  馮氏知道洛雪的安排自有道理，雖然心裏邊也不想耽擱了生意，可事情輕重她分得清。也沒多糾纏，她出去一趟，把最近的賬冊拿給洛雪之後，便去忙洛雪交代的事情了。

  別管是清理夜欽待過的屋子，還是去牙行買人，亦或者是安排繡娘上工……

  這一樣樣，都耽擱不得。

  至於洛雪，則去了隔壁房裏看賬冊。

  隻不過，她顯然有些心不在焉，“父皇指婚，安國公府的千金”這幾個字，不斷在她的腦海裏盤旋，惹得她心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