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的關心，夜鉞聽的明白。

  勾勾唇，夜鉞搖搖頭，“兄弟之間，爭鬥從暗到明，這些都是注定的。雖是麻煩，為我不喜，但還不至於應付不來。隻是，我有些擔心，會將你也卷入這些麻煩中。”

  洛雪聽得明白夜鉞的意思。

  薛金寶也好，薛秀秀也好，都是無名小卒，夜欽若非有所謀算，是絕不會幫他們的。借刀殺人……薛金寶和薛秀秀或許就是那把刀。

  而她，就是夜欽的謀算之一。

  可這所有的一切，也不過是表象而已，夜鉞才是夜欽真正的目的。

  心裏想著，洛雪眸子不禁緊了緊，“你知道的，我從不主動惹事，卻也從不怕事。我這邊，你大可以放心。隻是你……”

  “走吧，我們去山上轉轉。”

  “哦。”

  知道夜鉞有話要說，洛雪點點頭，也不拒絕。

  回頭衝著院裏喊了一句，跟蘇氏交代了一聲，之後洛雪便跟著夜鉞順著小路進山了。

  一進了山裏，夜鉞便攬住洛雪的腰，帶著她奔著山頂去了。夜鉞用了輕功，速度極快，洛雪隻感覺兩邊的草木都在飛速後退，帶著一股子悶熱之氣的風，也在發間不斷穿梭，吹亂了她的發絲。

  隻是，這一切都攪不亂她的心湖。

  依偎在夜鉞的懷裏，洛雪能夠感受到他的溫度，他的心跳，她的心是踏實的。

  很快，夜鉞就帶著洛雪到了山頂。

  攬著洛雪，迎著山崖站著，瞧著滿山的蒼翠，還有青山村那小小的村落，夜鉞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並沒有急著開口，他隻是那樣站著，寧靜而溫和。

  洛雪也不催。

  歲月靜好隻是個短暫虛幻的夢，可這一刻，就是歲月靜好。她不貪心這點點時光，能夠持續一輩子。但放縱自己享受這一刻，也沒啥不好的。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夜鉞才緩緩看向洛雪。

  “雪兒，我知道你信任我，所以我不說的事，你也不糾纏著問。包括我的身份，你也不曾追問。”

  “所以，你現在是要告

  訴我？”

  “嗯。”

  夜鉞點點頭，也不再瞞著。

  “我一直覺得，我的身份會成為我倆之間的一道障礙，所以我一直都不肯說。包括在傅家的時候，傅邵衡和傅俊義幾次差點露餡，也都被我擋過去了。可現在夜欽來了，他還盯上了你……歐陽說的對，我不能再瞞著了。不然，很可能會給你帶來危險。雪兒，我是當今皇上的第三子，天啟的靖王。至於夜欽……排行老五，為容妃所出。”

  夜鉞的話，讓洛雪詫異不小。

  從最初見到夜鉞，救他的時候，洛雪就猜測過他的身份，不論從穿著還是配飾，不論從談吐還是氣質，洛雪都看得出來，夜鉞身份非比尋常。

  隻是，她沒想到會是這麽不尋常。

  不過想想，倒也不是無跡可尋。

  若非出身皇家，咋會攜帶墨玉雙龍佩，以龍紋為配飾？若非出身皇家，文氏和嶽婉茹咋會提醒她，要離他遠一些，別陷得太深？

  現在想想，倒是可以理解了。

  瞧著洛雪蹙眉思量的模樣，夜鉞的心裏有些忐忑，他牽著洛雪的手，不由得收緊了幾分。

  “雪兒，你怪我嗎？”

  聽著夜鉞的話，洛雪搖了搖頭，“不怪，也沒啥可怪的。”

  “起初，我並不知道在青牛山裏救我的人是你，隻是後來遇見你的時候，我對你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我沒有辦法抗拒這種感覺。你在濟世堂外跟寧倩兒發生衝突，我會在隔壁的茶館裏瞧著，為你擔心；你路上遇見了薛金寶使壞，暈了過去，我會害怕你出事，衝出來救你；你分了家，我會忍不住半夜來你家外瞧瞧，看看你是不是還安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後來想想，或許從一開始，那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是心動。”

  夜鉞說著，臉上不禁露出一抹笑來。

  像是苦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內心帶著點青澀味道的歡喜雀躍。

  “那個時候，我根本不敢跟你說自己的身份，因為我知道，一旦我說了，憑你的性子，是不可能留我在家的。而且，那樣的身份，想來若是讓大叔和嬸子知道

  了，他們也會不自在。我喜歡那種家的感覺，我不想破壞。而後來，我開始害怕跟你說我的身份。”

  “害怕？”

  呢喃著這兩個字，洛雪瞧著夜鉞的眼神，有些詫異。

  在她的印象中，夜鉞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就是那種可以泰山崩於頂而麵不改色的人。害怕這兩個字，好像完全不在他的世界裏，和他格格不入。

  可現在他說害怕，說的那麽鄭重，那麽認真。

  既然開了頭，夜鉞便不會再隱瞞。

  在一段感情裏，兩個人彼此坦誠，也是件很重要的事。之前隱瞞是情非得已，而現在則是沒有必要。

  看著洛雪，夜鉞勾唇笑笑。

  “我越是知道自己對你心動，我就越害怕跟你說我的身份。我知道，你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你會考慮很多事情。也許，門當戶對四個字，並不會束縛住你，成為一種牽絆。可是，你會在意我是否要承受家族的壓力，你會在意樂樂和甜甜是否能被我的家人接受，你會在意大叔和嬸子，是否要被人說賣女求榮，攀附權貴。我害怕跟你說了，你會想很多很多，以至於到最後，你根本不敢單純的考慮自己的心意，不敢隻單純的考慮我這個人。”

  夜鉞的這番話，都是事實。

  這些的確都是洛雪心頭的顧忌，而她也記得，當初在縣裏為嶽婉茹治療時，夜鉞跟她吐露心聲時，他說過：放下一切，隻單純的想想，是否喜歡他這個人？

  原來從那時，或者從更早的時候起，夜鉞就已經把她放在心裏，在為她想了。

  想著，洛雪不禁笑笑。

  對上夜鉞的眸子，洛雪衝著他直眨眼睛，她拉著夜鉞的衣襟，壞壞的道。

  “靖王爺，你一直都在擔心我會逃避，咋就不想想，若是我一早就知道你身份如此尊貴，也可能直接撲上去，投懷送抱呢？畢竟，以我現在的狀況和名聲，能得王爺青睞，已經是極難得的了。哪怕最終不登堂入室，而是跟洛雯似的，去做一個小妾，這機會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樣，你哪還用得著如此費心，哪還用得著住我家的茅草房，受那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