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歐陽逸能夠感受到夜鉞的情緒，他也不再繞彎子。

  “當時，淩宇邦質問洛長忠：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有必要那麽大動幹戈嗎？當初洛長忠能把他的侄女，送到他床上，現在換一個為何不成？”

  聽著歐陽逸的話，夜鉞的拳頭不由的握緊了幾分。

  他的怒意，不斷釋放。

  這時，他又聽到歐陽逸道，“而且，當時淩宇邦還說：雖然當初的事沒成，還便宜了別人，他心裏還挺遺憾的。現在，用洛雯來彌補遺憾也挺好的。”

  夜鉞陡然看向歐陽逸，他的拳頭微微鬆了鬆，“便宜了別人，別人是誰？”

  “那可不知道。”

  衝著夜鉞眨眨眼睛，歐陽逸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放鬆些。

  歐陽逸和夜鉞認識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他見識過夜鉞的冷情，自然更明白他現在的動情有多難得。為了洛雪的事動怒，為了洛雪的事緊張，為了洛雪的事，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連性子都溫和了不少……

  這樣的夜鉞，無疑在用他的一點一滴證明他對洛雪的感情。

  這次，夜鉞是動了真心了。

  心裏想著，歐陽逸看著夜鉞，輕聲勸道。

  “洛長忠和徐氏曾設計洛姑娘，這是毋庸置疑的，淩宇邦也可能參與其中，但顯然事情沒成。雖然這中間出了什麽紕漏，暫時還沒查清楚，可洛姑娘出事的時間和地點，跟你當時出事的時間和地點很吻合。或許你應該放輕鬆些，或許……就像你最初想的那樣呢？”

  “會嗎？”

  夜鉞輕聲問著，他顫抖的聲音裏，有幾分不確定，卻也帶著些許激動的色彩。

  歐陽逸勾勾唇，衝著他笑笑。

  “如果你真的覺得那不可能，怎麽會一次次的接近洛姑娘？我承認她容貌姣好，醫術了得，在眾多女子中確實亮眼，有過人之處，可憑你在京中見過那麽多的官宦之女，金枝玉葉，你會輕易動情嗎？你跟我說過，對她有種很熟悉的感覺，若非早就有所牽絆，又怎麽會有那種感覺？淩宇邦說事情沒成，便宜了別人，現在我倒是覺得，真

  可能是便宜你了。”

  歐陽逸心裏也希望事情就是那樣的。

  不然，夜鉞和洛雪之後的路，怕是會難走許多。畢竟夜鉞的身份，還有洛雪的兩個孩子，情況都太特殊了。

  他現在，隻盼著那種玄妙的猜想，就是當初陰差陽錯的巧合。

  心裏想著，歐陽逸看著呆愣的夜鉞又道。

  “感情的事本來就很玄妙，你和洛姑娘之間，到底有怎樣的緣分，我們現在都還說不清。但我現在倒是願意相信，老天把她帶到你身邊，而且讓你從她身上，找到那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那絕對不是偶然。”

  “但願吧……”

  沉沉的歎息了一聲，夜鉞僵硬的臉上，也緩緩露出一抹笑意來。

  歐陽逸瞧著不禁道，“我已經派人接近淩宇邦了，想要掌控他並不難，要不我現在就讓人把他抓過來，咱們審審？”

  “安排人盯著就好，暫時先不要動他。”

  夜鉞的回應，倒是讓歐陽逸有些意外，“你不心急知道答案嗎？”

  “急。”

  夜鉞回應的斬釘截鐵，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當初那一夜的真相到底是怎樣的。他想知道那一夜的人是不是洛雪，想知道那兩個孩子是不是他的。

  隻不過他不能因為急，就亂了陣腳。

  “淩宇邦和洛雯糾纏不清，洛子震又挨了打，洛家老宅局麵混亂。這個時候動了淩宇邦，事情隻會更糟。雪兒本就心善，加上洛大叔擔心老爺子，要是事情鬧到不可收拾，他們心裏都不會舒坦。再等等吧，反正都是已經發生的事了，問與不問，都不急在這一時。”

  誰讓他在意洛雪，在意她的喜樂呢？

  心裏想著，夜鉞緩緩看向歐陽逸，“更何況，我覺得淩宇邦也未必知道多少。”

  “怎麽說？”

  “你讓人查的淩宇邦，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就是個富家紈絝。憑著他那個性子，若是真的知道被誰捷足先登，占了便宜，豈會一點動靜都沒有，直接吃了這個啞巴虧？他既然沒動，那無非兩種可能：一種是這個人他動不得，另一種則是他也不知道是誰

  。而我更傾向於後一種……”

  畢竟，他們在富安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這的人脈關係，他不說摸得透徹，卻也差不了多少。

  能讓淩家忌憚的，還真不多。

  夜鉞的話，歐陽逸也讚同，他點點頭，輕聲回應。

  “那我讓人按兵不動，繼續盯著。可惜了，要是雲杉和雲林還在，問問他們事情是咋回事，咱們早就清楚了。”

  歐陽逸無意識的感歎了一句，可一說完，他就後悔了。

  雲杉和雲林，都是夜鉞的影衛，在他身邊保護多年，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們和夜鉞一起出生入死，一起上戰場，一起麵對明明暗暗的危險，生死相托，名義上是主仆，可實際上卻像是兄弟。

  一般的影衛，為了斷情絕愛，沒有牽絆和軟肋，是不允許成親的。可夜鉞憐惜雲林和雲杉，讓他們都成了親，娶了心愛的姑娘。

  隻可惜，他們兩個人的幸福，並沒有持續太久。

  夜鉞出事，隔日醒來之後，就是在客棧裏，他沒見到雲杉和雲林的影子。等再見到他們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了，而且見到的，是他們的屍體。

  兩個人死相極慘……

  那是夜鉞心裏的一根刺，雖然他可以換無數的影衛，終究換不回那兩個人。

  歐陽逸瞧著夜鉞漸漸暗沉的臉色，心裏也有些擔憂，“夜鉞，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實……”

  “我懂。”

  不用歐陽逸多解釋什麽，夜鉞側頭看向，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們是兄弟，你的意思，其實我都明白。雲杉和雲林是為我而死的，這筆賬我會替他們討回來的。不說他們了，你記得，叮囑查洛長忠的人，一定不要放鬆。他所有的事情，都要詳細記錄，尤其是那些不幹不淨的齷齪事，我全要知道。”

  別管當初的事情到底是怎樣的，可有一點毋庸置疑，那就是洛長忠算計了洛雪。

  事情成與不成，最後又便宜了誰，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洛長忠做了對不起洛雪的事，單憑這一點，就不能放過他。

  在這事上，夜鉞不會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