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千萬別讓死燒雞進來啊
作者:九月九      更新:2020-08-29 18:49      字數:4558
  第180章 千萬別讓死燒雞進來啊

  男子微動唇瓣,道:“你就是青玉?青丘第一幻顏師。”

  青玉一顫,麵對著這麽一尊如同雕像般完美的真人,努力抑製住心中的激動。深呼吸兩次,盡力鎮定道:

  “不錯,在下正是青玉。青丘第一幻顏師,更是——

  ——六界第一幻顏師!”

  他盤坐在地麵上,有一種出塵的複雜氣質,仿佛是多種東西粹成的靈魂。

  青玉有一雙十分纖細漂亮的手,如同女子一般,指甲上塗著無數種顏色的丹蔻,極為耀眼。

  鳳鳩就打量了他兩眼,麵對眼前人的自信,冷峻一笑:“不錯,夠自信,也夠狂傲。那你可知本仙君請你來是為何事?”

  青玉低首,誠然答:“青玉不知。”

  鳳鳩笑,冷笑,向前一步蔑視地看著他:“不知你還敢來?難道你不怕有去無回!”

  青玉笑,笑的很是明亮,他道:“青玉若非有心,鳳君真以為能如此之快尋著青玉?”

  他不是狂傲,他說的隻是事實。

  作為六界第一幻顏師,不知有多少女仙遍地尋覓他,隻為容顏,尋他甚至尋到瘋狂的地步。

  最初,他遊曆在各處,為愛美的女人增添容顏之彩,一點點改變就能讓她們欣喜若狂。可是,這些女人是不懂滿足的。

  一個二個就著美貌的麵孔企圖往上爬,想要更美,更漂亮!然而……肉體始終是有局限的。

  拒絕給他們幻顏的青玉遭受到了些折磨,長期以往,若青玉不會一些藏匿的手段,隻怕早被女仙們分割成片片。

  青玉望著天生容顏絕色的鳳鳩,由心生出一股羨慕:

  “青玉想要的,不過是親自目睹鳳君容顏,僅此而已。”

  他曾經在別處遠遠地瞧過鳳鳩,隻是從未真正的看清。他作為幻顏師,擁有追求美的本能,他在往鳳鳩的一瞬,便覺他是世上無法比擬的璀璨。

  任何在他身邊的仙子都成了璀璨背後的塵埃,淪為陪伴。

  他想要伸手去觸摸鳳鳩的肌膚,卻又怕這粗俗的舉動將其玷汙。

  於是,他隻有忍住那份衝動,帶著虔誠望道:“鳳君有何需要的,隻要不過分,青玉皆可答允。”

  瞧著青玉看自己的眼神,又答應的如此爽快,鳳鳩感覺到了絲不適應。

  他別過眸子。冷冷瞧:“如果,本仙君讓你不再回青丘呢?”

  青丘狐王與狐後急召青玉歸青丘,目的十然明顯,不是為了寶貝女兒青葵,那還是圖什麽。然而青葵即將繼承狐王之位,又要嫁於東海。

  兩次甚為重要的妝容,哪怕是他青玉不在,青丘那麽多幻顏師,也可找他人替代。

  唯一可能性便是……

  “鳳君是要青葵仙子毀容?”

  青唯上仙與青葵仙子實力差距實在明顯,而青葵仙子勝了第三回合武勝,究竟是如何勝出,付出如何代價他是不得而知。

  但現在一瞧,定然是青葵仙子容顏上出了點事兒。

  鳳鳩頷首,冷冷地打量了跪下的青玉一眼,“你即清楚,那便告訴本仙君你的選擇罷。”

  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鳳鳩都有十足的把握。

  而最簡單的方式,不過是讓青玉死。

  說著是讓他選,實際他毫無選擇……這樣明顯的處境,青玉雖然有些緊張,卻還是綻出笑靨,道:“青丘又不止青玉一人是幻顏師,鳳君這般做,著實無任何意義。”

  “本仙君知曉。”他說,“可,能修複她麵頰傷痕的,恐怕隻有你一人。”

  青玉:“……”

  鳳鳩說著,一張古老的銅鏡緩緩移來,落在青玉麵前,在銅鏡中是迷茫的霧氣,待這霧氣散去時,一張被繃帶纏繞著的容顏落入青玉眼裏。

  那張容顏已經扭曲,整體泛著黑色,眼瞼不知被何物撕裂,眼瞳都暴露出來,而她的另一半頭發被無故削去,裸露的頭皮像禿毛毯一樣難看。

  這樣的容顏實在太過驚人,青玉被激得下意識後退兩步,咽了咽唾沫戰戰兢兢道:“這、這是……”

  魔化!

  ——魔化的傷!

  原本青葵仙子的麵皮被剝落一半,而軀體與麵皮主人性格的不適應,迫使這麵皮開始潰爛。甚至青葵的眼睛模糊黑成一片,幾乎要瞎掉了。

  銅鏡裏呈現的鏡麵忽而消失,一片霧色再度蔓延開來,將鏡麵牢牢地遮住。鳳鳩沉了沉嗓音,將銅鏡複位,嚴肅且冰涼道:“這張臉,原本就不是她的,對嗎?”

  青玉顫抖,往後退一步,再退一步,還未觸碰到木門縫隙。

  “刷——!”一道白光閃過,趁著陰暗的光色,落在他脖子上。

  他下麵的白石灰粉撒出的結界,被冷風吹拂,白灰粉末在此刻隨風翻飛,在周圍形成一股白霾瘴氣,叫人心驚。

  而那些點燃的燭火燈盞,微黃色的燈光散散淡淡,在瘴氣之中,像一道道鬼火。

  他仿佛看見在遙遠的地方,一個祭台下,一群人高聲詠唱著咒語,嗓音低沉且死寂。那些人渾濁的目光緊緊盯著台上的軀體,薄薄的刀刃在白皙的肌膚上遊曳來去。

  沒有光,

  沒有鮮血,

  亦沒有聲音。

  有的是陰沉笑容與顫抖的淚水。

  青玉感覺自己腦子裏混亂了,他甚至看不清自己在何處,也想不清發生了什麽。而鳳鳩,那紅衣妖冶的男子,手持紫竹骨扇,勾著唇角,一步步地朝他靠近。

  他鮮紅的衣衫盛血而開,在瘴氣中飄飛迷離

  ——絕美的修羅。

  紫竹骨扇輕輕地拍打著青玉的麵龐,低沉而磁性的嗓音詢問道:“現在,想起了嗎?”

  青玉額間是密密匝匝的汗珠,他渾身都在發冷,發寒,透心冰涼。

  他點點頭道:“……想起了一點,可我……並不知曉……呃!”

  紫竹骨扇抵住他的喉嚨,隻要青玉稍微動彈一分,鳳鳩便不敢保證這扇子將會對他做出如何之事。

  紅衣男子笑得極為妖冶,鎏金色的瞳眸陰鷙而不善:“如果還想不起來,那此生此世,都沒再回想必要了。

  明白嗎?”

  青玉被威脅在其中,連呼吸都不敢大力,他緊閉著眼睛,隻覺得整個人都被鳳鳩強大的氣場給鎮壓住。連一點異於的想法都不敢有。

  “是,是……此事唯有狐王與狐後真正知曉,青玉、青玉僅負責幻顏一事……”

  聽著他又要拖長的語調,鳳鳩鮮有耐心:“——也就是說?”

  “也即是說,青葵仙子的容顏並非她自己的。”

  既然是‘換’顏,這容顏又怎會是她本人的呢,不過仔細回想當初,青葵仙子的麵容也曾如此淒慘過。

  “哦?”鳳鳩挑起眉梢,隻覺這事情更有趣了。

  原本幻顏一事僅僅是他的猜想,並無真憑實據,所想要的,不過是讓青葵這女人永遠地失去這張皮囊,失去她驕傲的資本!

  誰料,

  還有這一層掩蓋在這兒。

  他揚了揚眉梢,麵上染了層冷漠的笑意:“這顏,不是她的,原本又是誰的?”

  原本青丘狐王狐後逆天祭祀之術,強行改了仙界所有人的記憶,然而當初執行者,青葵、青唯、狐王狐後、以及他,是唯一知情者。

  原本這事極為隱秘,本不該讓外人有知曉空間。

  難不成,是鳳君夫人——青唯親自與鳳君說的?!

  想到這裏,青玉覺得自己出山涉及到的事實在太多了,他本無參與之意,現在……現在……

  青玉越想,越覺得渾身冰冷,頭皮發麻。

  他想要後退,可他已經沒有退卻之路。

  “是……”

  青玉咽了咽口水,不知如何作答。

  左是狐王狐後與即將繼位的青葵仙子,右是天庭副將以及仙桐林鳳君。

  他這橫豎都是死啊!

  而鳳鳩鳳眸半眯,眸中隱隱有嗜血之意:“……是?”

  ……

  “——哐當!”

  整個廂房的扇麵木門全被踢飛!剩下的,一片又一片接著轟然倒塌。

  落地時,滾滾濃煙升起,混合著白石灰粉的味道,嗆人口鼻。

  在濃濃迷霧之中隻瞧一高挑身影十分得意,她仰麵笑道:“——嘿,死燒雞姑奶奶我來啦!”

  鳳鳩:“……”

  隻聽轟隆一聲,在這樣白丶粉灰霧障中,又重燃起一股青煙色,再回頭望時,青玉早已不見。

  鳳鳩著了急,哪兒還顧得上麵前的青唯。

  他傾著身子瞧著遠處一點煙青色便欲追去,誰料青唯不悅,左跨一步,直接將鳳鳩攔下。賭氣道:“鳳鳩,昨日同你開玩笑是我的錯,我沒想到你這麽‘小氣’。

  那啥,現在好了,我跟你道歉了,你以後也不許跟我說這樣的狠話!

  ——聽見沒!”

  鳳鳩心頭一急,瞧著那煙青色即將消失不見,他幹脆將青唯攔住的臂膀一掀,直接衝了出去,將青唯遠遠地甩在後邊。

  可青玉是什麽人?

  他被人追殺的次數可比鳳鳩多多了。

  別的能耐沒有,倒是這逃命的能耐不比任何人差。

  當鳳鳩追尋到那梧桐林處時,青玉已經躥入裏邊左閃右閃不見了、

  青玉是幻顏師,他就算逃命功夫在厲害,也不過是讓他‘找不著’罷了。歸根結底,他還是被鳳鳩關在鳳翎宮,無處可逃。

  他唯一能逃走的方法,隻有混入人群之中。

  當即,鳳鳩喚來玄色,低沉道:“你趕緊命人將整個鳳翎宮出口結界把控好,禁止一切人員出入。”

  玄色想也不想,連忙應道:“——是!”

  鳳鳩見玄色離去,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一直想著一個問題。

  既然青葵現在的臉並不是她自己的,那她本身的臉去哪兒了,而這張臉又是誰的?!

  這個問題一直牽扯到他的心根,讓他難以放下,總覺得裏邊埋藏的,是他想也無法想象到之事。

  可愈是如此,他便愈要親手撥開迷霧,將真相的根給牢牢攥緊抓出!

  他來到了梧桐台中,梧桐台顧名思義,是梧桐木搭建的一台一岸,建築在梧桐樹上的木屋。雖說是木屋,卻與宮殿相差無幾。

  最中央處有一片大的空台,平日裏他在這裏休憩,撫琴。

  時不時地,會瞧一下仙桐林的結界是否被破壞,畢竟整個仙桐林在他的護佑之下,他要確保一切無恙。

  今日,鳳鳩來到梧桐台,想也不想的,將此結界再加固了一層。

  讓結界四周的網變得更加敏感,如果有人想要強行進入或是突破,這網中的一線瞬間會傳達到他神識裏。雖然比較消耗體能與法力,但鳳鳩撐些時日都是無礙的。

  這些事都布置下去了,鳳鳩恍然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麽,有什麽重要的事被他拋諸腦後了。

  可一時間,他好像什麽都沒想起來。

  直到鳳鳩回到鳳翎宮,看見被破壞完整的門,碎了一地的瓷器,以及被狐爪劃得破破爛爛的錦帛,他恍然大悟,露出苦楚麵色。

  “好像……把那隻臭狐狸給忘了呢。”

  鳳鳩搖搖頭,垂頭喪氣地往鳳巢方向趕去,記得之前她好像給自己‘道歉’來著?——隻怕這下,他是真無能碰到她一根手指頭了。

  他、他該怎麽辦啊!

  誰能告訴他啊!!!

  ……

  ——鳳巢——

  “篤篤——”

  木門不斷地被敲擊著,力道有力且均勻。

  縱然裏邊的人沒有半分開門的意思,外麵的人還是很有耐性地瞧著,一下,又一下。

  青唯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準備睡覺了,這外麵的敲門聲還是沒有停止。

  在青唯房裏的胡七有些看不下去了,勸說道:“祖宗,鳳君都瞧了一整日了,這誠意您都看到了,您就開門見見他吧。”

  “誠意?”青唯哼哼,“誠意就是姑奶奶我找他道歉時他不聽?誠意就是他專門敲一日來打擾我?”

  胡七為難了,知曉她家祖宗的性子,歎了口氣。“這……”

  青唯擺擺手,心裏煩躁得很,生怕再聽到有人給這隻死燒雞求情。

  直接說:“我還要想法子給你們族人取回沙水珠呢!

  你若也在這兒叨擾我,那我可把你也一齊趕出去!”

  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胡七嘴一撇,像焉了似的,點點頭,“好,那時間也不早了,胡七便回去了。”

  胡七開門的刹那某鳳探出個腦袋,直勾勾地盯著胡七,低沉且緩慢道:

  “——沙、水、珠?”

  胡七被這樣興奮地目光盯出了一個窟窿,她點點頭:“嗯,是的……”

  青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連聲大喊:“胡七胡七,快把門關上!關上!!!”

  ——千萬不要讓這隻死燒雞進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