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疼嗎？”

  宋策不知道他會這般做，下意識敏感的回縮脖子，與此同時眼中殘落著細碎的光。

  季凡斌見此便頓住，眼中神色暗下，不在動作慢慢收回手來。他心裏責怪自己竟然沒有好好保護好他。

  宋策不明白他為什麽還會收回去，愣神兒的瞬間過後，他趕緊的拉著季凡斌的手，蚊子哼哼似的小聲說道“還疼的。”

  所以別離開，別走。

  幾乎是在哀求著脫口而出的話讓兩人都為之一振，宋策心裏咯噔一下，在想自己是不是太魯莽，居然這麽直白的講內心之事表露出來，大師兄會用怎樣的眼光去看他？

  宋策不敢想，不敢看，隻能悶頭不說話，但是仍然堅持拉著季凡斌的手不放開。

  “阿策。”輕輕的說話聲好似不忍驚動誰般。

  宋策心顫抖著準備接受大師兄的批評隻是很小聲點兒說道“嗯。”

  “你是不是長高了？”

  季凡斌一句話未正經說完，噗呲一聲兒笑著揉了揉宋策的柔軟頭發，看著少年有望長到自己肩膀的身高異常的開心，也因此，並未特別注意到宋策那話中隱藏的話外之音。

  宋策慶幸他沒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又對此感到失落隻能順著對方的話說道“嗯，長高了。”

  啊嘞嘞，這是什麽情況？

  把桌椅板凳全部排列整齊之後曲時月回首間恰好，看到這樣的場景。

  少年順從柔和，雙眸之間看向那對麵的青年時，隱藏在青絲之下的眼眸盛滿星辰，對麵的他是日出前的一縷晨光，又是夜裏為自己解暑的清風，得知己如此，此生足矣。

  少年那火熱又隱忍木納的情感，統統都蘊含在眉目間無法直白言說。

  這一切悄悄被曲時月盡收眼底，她不動聲色的斂起眉眼，裝作不知曉的樣子。

  問世間情為何物，大抵便是情不自禁吧。

  搗亂鬧騰的澤雲被抓獲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叫醒了上麵休息的白千帆，幾人商議著不用再審問了，怕太多之後會生出沒有必要的幺蛾子，想來也是了，經過這一次大家都有陰影，可不敢再這般來了。

  說道此處，就又不得不提起一件事情，客棧老板得知了他們抓捕真凶，就差手舞足蹈的敲鑼打鼓。

  他接二連三的問真的抓到人了，得知確實如此，老板還想叫來其他人一起批判真凶。

  曲時月把人攔下，這樣四處張揚倒大可不必，到時候大家又因為這事情走不了，那就難說了，多一人知道，事情就愈發難辦。

  她主要問一件事情“老板，你想要怎麽處理這個東西？”

  老板沒想好，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報仇雪恨，想來遇見這幾人自己是極為幸運老板麵露難色“有想過把真凶碎屍萬段不得好死，可這樣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它，我想要讓這個東西也體會一遍什麽叫做痛不欲生。”

  老板陷入沉思中，痛苦蔓延在全身，想來弟弟一家三口落得這種下次，他撇過臉背著大家掩麵而泣，總算是天道好輪回一報還一報，讓這禍害人的家夥嚐一嚐那種痛徹心扉的滋味。

  “你這個要求到底有些難辦了。”

  季凡斌思索起讓這澤雲元神俱滅，或者是不得墮入輪回的法子，倒還沒有辦法能讓這種身為靈體的澤雲感受到痛徹心扉的情感。

  “沒辦法嗎？那你們既然能夠找得到真凶，當真沒有辦法？”

  老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他們，實在想不出來，竟然是能夠抓得住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還有什麽是他們不能給辦到的？老板露出受傷的表情“你們是覺得我沒有給錢，所以不想？可是我已經給你們房租全免，就連夥食也是最好的，你們在此的兩日我們都是好生招待，不敢半分馬虎。”

  老板說的情深意切，又拿出自己最好的誠意來，看得幾位心軟又不能說，自己確實對這種事情無能為力。

  “不如這般如何，這東西我們帶走，老板覺得就此把它除掉有點太過輕鬆，對它的懲罰過於片麵那不如我們將它帶回去，禁錮封印起來，如此這般可還算滿意？”

  季凡斌心裏想到，在此處已經有兩日，等回到山上在逗留一日，去榮城又是一日，折騰一個來回，起碼要四天，得趕緊離開才行。

  “這樣能夠讓他感受到痛苦嗎？”老板別無他求，隻要能折磨這東西，他就同意執行。

  “得不到想要的自由，永遠都在黑色的世界裏，感受不到光亮和溫暖，我想這應該是一種讓人崩潰的懲罰吧。”季凡斌如是說道。

  垂下眼眸，季凡斌看向手裏安安分分不敢造次的澤雲，心思微動，他了解到澤雲為了強大自己的力量，得知吞噬人會迅速提升，不過需要人自己心甘情願的奉先給它，所以澤雲總是幻化為各種形態去引誘人們掉入它的陷阱裏麵。

  那些愛貪小便宜，反而遇見這樣的人時，才會得知自己因小失大白白枉費了心機。

  “既然如此，那真的是再好不過，哈哈哈哈哈，謝謝各位多有出手相助，不然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替兄弟報仇雪恨。”

  老板高興的直拍桌子，可是一聯係到家了的弟弟那些事情，這種開心不過是稍縱即逝，想了想自己高興的還太早。

  解決掉和老板的約定，季凡斌收好裝澤雲的袋子，扭頭和大家商量何時啟程會去，有沒有找好回去的船，已經落腳點定好了沒有。

  曲時月負責找到的船家，她對大師兄報備到“船夫今日不出江，我告訴他咱今日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走了，希望他能等一等，對方同意了。”

  能夠隨叫隨到，這一點兒最好，季凡斌滿意的點頭，不過馬上又愁眉不展蹙眉壓低聲音問道“那師妹你有沒有詢問過對方價格是多少，如果超出預算很多，我們豈不是跟吃霸王餐沒什麽兩樣？”

  不知大師兄竟然何時變得這般風趣起來，曲時月彎彎眉眼也同樣小聲說道“問了，不貴，大概也就三兩銀子，不會超預算的。”

  兩人翹頭壓低聲音說著悄悄話，最開始還能聽清楚說的什麽，越到最後，就隻能聽到個我們，等一等……這都是什麽話題，還能用的上這種。

  白千帆不好意思說自己見到兩人這般，心裏會有一絲稍微不舒服，而另一個看不過去的是宋策，瞧著兩人又說又笑，他鬱悶不開心的拉低氣壓嘟著嘴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拉季凡斌的袖子。

  “何時歸家？”

  “你們在聊什麽？還需要背著大家嘛？”

  而與此同時聽到曲時月說道船費要三兩的時候，差一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三兩還不貴，看不出小師妹還是個豪。

  隻是自己荷包癟癟，哪裏有錢？

  要知道賢惠都是被逼出來的，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真的沒有說出一個字。

  不妨白千帆宋策插話進來，他趕緊結束這個話題“如果無事，那今日就可結束回程。”

  曲時月對上白千帆有意無意盯著自己看到眼睛，首先便是一陣兒汗顏，內心泛起嘀咕，盯著我幹哈，我臉上長花了還是他眼瞎了？

  “你看我做什麽，我在問你呢，你們說了啥？”

  “自然是問我顧一艘船需要多少花銷。”

  “那用了多少？”聽見不是啥私人事情，白千帆又開始好奇她用了多少錢去買船。

  “三兩啊，這裏的價格滿公道的。”曲時月喜滋滋的分享下自己的戰績，船夫好商量，最後定下一個雙方都頗為滿意的價格。

  “三兩！這還不多，你是不是不知道大師兄從榮城出來的時候，把所以銀子都留下來彌補咱把院子毀了的過失，別說三兩，大師兄現在有二兩就不錯了。”

  白千帆忍不住提高自己的音量，講大師兄早就沒錢的事情告訴了曲時月，畢竟別看大家都是一表人才，然而背地裏拮據的樣子隻顧買一根冰糖葫蘆的錢，總之清關台就是一個大寫的窮字，有那份錢財，師傅早就去大勢宣揚招收徒弟了。

  哪裏還有他們幾個人天天守著窮溜溜的山上，曲時月也太小瞧了師傅師娘的摳門程度，這一次出門估計大師兄還倒貼了不少私房錢呢。

  曲時月不相信的驚呼道“怎麽會？山上的那些精巧絕倫的寶貝不都是一大筆財富，還在愁……”

  本來還自信滿滿的說師傅是土豪，然而突然想到，山上兵庫房的寶貝，好像都有取出限製來著，所以，青蓮派是真的窮，窮到骨子裏的那種。

  曲時月忽然沉默下來，大家也都收斂狀態，自覺的掏出腰包，大師兄果然不出白千帆的料定，荷包裏就剩幾百文的庫存。

  白千秋倒是還行，足足有一兩銀子，解決了三分之一的用度，但是估計也就是她對全部家當了。

  白千秋現在想來都心疼大師兄把錢袋子放在門口的時的情形，簡直就跟割了自己二兩肉一樣疼。

  白千帆倒也還好，眾人左右湊一湊，倒是夠用了，還多出來一些。

  不過這一切都被客棧老板收入眼中，不過他還有事情相求。

  “那個，大家先不要這般激動，你們要找船給我說就可以了啊，畢竟我可是在這裏土生土長的老百姓，幾位到時候帶著我去找船家，我保證讓你們不用掏錢就能出發！”

  老板是個實在人，幾個人窘迫的現狀讓他動了惻隱之心，不過還沒有等到他們說話道謝。

  客棧老板又說道“但是我那弟弟上且還未痊愈恢複，雖然依照了曲姑娘的方子給兄弟熬了一碗藥，可是我這心裏還是沒有底兒，各位看看能不能多留一日？”

  老板揉搓雙手，麵色尷尬的同時，眼中迸發出堅毅落得肯定，在知道他們要離開，自己又這般要求實在是不盡人意了些，可也是為了弟弟才這般的苦口婆心。

  眾人目光不約而同的齊齊看向曲時月，沒辦法，誰讓這事兒隻能她做主。

  “呃，令弟可是敷用了藥？”

  曲時月鴨梨山大的展現出一抹笑容，心中卻說，怎麽給忘記這一茬了呢？

  見到曲時月願意幫助，客棧老板眼前一亮，忙不迭的點頭回答“用了用了，方才不久我讓小兒熬好送回去的，這會兒應該是喝下了。”

  曲時月想著如果沒問題的話，這會兒他兄弟應該克製住繼續低齡化的表現，認識眼前的人是誰，並且結合這場景會恢複一些記憶。

  “那這樣更好，我們不妨先去看一看他現在狀況如何，好一點兒的話就繼續用。”

  能夠讓開藥的人近距離觀察病患服藥的情況，能夠更加直觀的發現情況。

  老板正愁這方麵的事情，故此連連點頭“好，好，我帶著大家回去。”

  店裏小二去了老板家中送藥，老板說好了帶著大家回去，便把客棧給關上門，也不管會不會有生意上門，畢竟對於現在孤身一人的他來說，沒有什麽事情是比眼前的兄弟受難更加危機的事情了。

  “我家離客棧遠，在前麵一點兒就是我家了，大家進門的時候小點聲兒，我二弟他聽到不是很熟悉出腳步聲會惶恐，說不定會拿著斧頭出來。”

  老板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大家注意，畢竟第一次帶了這麽多的人回去，很難不讓人產生不好的事情。

  “那這麽說來我們第一次來還算得上是幸運呢！”白千秋調皮的眨眨眼睛，拉著穆語笑嘻嘻，又對大師兄吐鬼臉，事情要結束了，大家心情難得的放鬆了下來。

  曲時月反而覺得最開始她們三個姑娘家，第一次去這裏的時候，他那二弟態度還算溫和，至少沒有像老板說的那樣拿斧頭砍人。

  大家跟著進入房子，而後遇見的人是客棧裏的小二，他看到大家都來時，下意識說道“各位客官裏麵請。”

  惹得大家沒有征兆的沉默片刻，等到反應回神兒時，猛然間哄堂大笑起來，那店小二才意識到這裏並非是在客棧裏麵。

  “不行了，老板，你家小二也太盡職盡責了，你可要給他漲工資才是啊！”

  白千秋最是誇張，甚至是拍著老板這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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