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賢則眾虛之賢，先德則眾虛之德，先忠而忠故不忠，先仁而仁故不仁，聖人以民身後不仁而仁。

  ------------《人皇道經-不仁而仁篇》

  南陽郡，冬。

  這裏本是上古蛇族的祖地，後被狐族占領，之後人皇打敗了南狐王，占據南陽，人皇憑借著南陽作為霸業之基最後一統天下，然而此刻，南陽郡卻變成了楚國的國都，南陽郡的人口和財富遠在汝南郡之上，天下之大郡，洛陽，長安，南陽耳，作為天下人口第三多的郡卻因為地勢過於平坦沒有險要的山川河流為依仗而並不適於定都，但是楚君楊素玄卻認為當年人皇能憑借南陽一統天下，自己也一樣可以。

  兩輛馬車緩慢行進在南陽治所的城門口停了下來，前麵一輛馬車的布簾被掀開，一個小腦袋探出頭來觀望，正是小夢兒。看著眼前高聳的城牆，小夢兒驚訝道：“好高啊，比以前我在其他地方看到的城牆高多了。”

  “這算什麽，小夢兒你是沒去過洛陽和長安，那裏的城牆更高。”星空的見識比小夢兒這個小孩子還是高出許多。

  正當眾人準備進城時，一個紅衣女子騎著烈馬從城中出來，看城門的幾個楚國士兵紛紛跪拜道：“見過長公主。”

  原來這女子便是楚國皇帝楊素玄的長女楊沁，楊沁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讓士兵起身便在城外觀望著什麽。

  沒多久，隻見不遠處軍旗招攬，馬蹄聲連綿不絕，軍陣中一個騎士率先上前通報：“東方將軍於潁川大勝汝南經略使望秋，斬獲敵首千餘。”

  按規矩，為防止士兵嘩變造反，軍隊並不能進城，因此在吩咐副將講士兵帶回軍營後，東方俞便騎著自己的白馬來到城門口，楊沁見到東方俞便要擁抱，不料卻被東方俞閃開。

  “殿下，這裏人多，請自重！”東方俞鄭重說道。

  楊沁撇了撇嘴，和東方俞一起進城覲見皇帝，這時，道生才開口道：“這位小將軍，老夫也想覲見皇帝陛下，能否同去。”

  “您是？”東方俞疑惑道。

  “家師乃洛陽藏書閣大學士，道生先生。”一旁的星空說到自己老師時無比自豪。

  “原來是老先生，是俞眼拙了，請隨俞一起覲見陛下。”東方俞用抱歉的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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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內，皇帝先是讚揚了東方俞，並對其進行賞賜，隨後東方俞便退去，見東方俞退去，楊沁也行禮後退去。

  此時，皇帝才看著道生恭敬道：“先生大才，今觀之寡人之國何如，寡人亦何如？”

  道生行禮道：“浩海煌煌，非賢存明。”

  皇帝笑了笑繼續問道：“寡人以仁治國，以賢休身，訓臣以忠，告民以德，此可謂聖王乎？”

  道生回答道：“先賢則眾虛之賢，先德則眾虛之德，先忠而忠故不忠，先仁而仁故不仁，聖人以民身後不仁而仁。”

  皇帝皺了皺眉頭道：“何意？”

  道生耐心解釋道：“以賢明作為標杆，那麽天下人就會為了被稱讚為賢明而偽裝成賢明，真正的賢明就被掩埋了，以道德為標杆，天下人為了被稱讚為有道德的人便會偽裝成有道德，那麽真正有道德的人就會被遺忘，所以，以忠誠作為考量，忠誠就會消失，以仁義作為標準，仁義就會消失，上古的聖賢從來不會立什麽標準，但是往往又把自己的利益放在民眾的後麵，不與民爭利，聖賢的人從來不在乎自己有沒有仁，但他們卻是公認的有仁的人。”

  皇帝長舒一口氣，看著道生，感到愈發有趣，於是笑道：“雖然寡人並不認可先生的這般說法，但是先生之大才寡人已是見識，三日後請先生隨寡人前去密林捕獵。”

  “草民自當前往。”道生行禮道。

  晚上，一位年輕的官吏接待了眾人，此人名劉憲於，隻有二十歲出頭，剛當上南陽按察使，也算年輕有為，劉憲於懷揣著理想主義，想要將整個南陽 甚至整個楚國的貪官汙吏都查個一幹二淨，然後繩之以法，或許正是因為他的這股幹勁，才能在如此年紀被委以重任。

  （注：按察使，楚君楊素玄設立的用來監察官員權貴以及處理複雜案件的官職，直到後來司禮監的設立，才使得按察使的權力逐步形同虛設）

  陷入睡夢中的小夢兒再次進入了幻影世界。

  隻見上次見到的那個少女正在與陳嵩吵鬧，兩人似乎感情很好，雖然大打出手，但卻都很克製。

  “是我無能，是我無能害了你。”陳嵩自責道。

  少女沉默了片刻。隨後冷漠道：“今後，你我恩斷義絕。”

  隨後便是少女便選入後宮，成為大周靈皇帝的皇後的場景。

  隨即，當畫麵轉少女在後宮等待皇帝臨幸時，幻影世界再次破碎。

  第二天早上，小夢兒等人剛起床便聽聞劉憲於早早出去調查軍備盜竊案的真相了。

  “軍備盜竊？”小夢兒感到疑惑不已。

  “昨天，東方俞大將軍徹查軍備庫時，發現倉庫空空如也，不知是被何人盜去了。”一旁的皇帝派來服侍眾人的仆人回答道。

  軍營外，劉憲於的助手對著劉憲於說道：“就是那個人了，我們所收集的一切證據和猜測最終都落到了那人身上。”

  劉憲於冷靜道：“嗯，先把他帶回去，看看能不能審問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地牢內，劉憲於對著眼前這個被審問得疲憊不堪的官員說道：“說出來吧，軍備盜竊這種事情你一個小小的軍需官是不敢做的，你的幕後主使究竟是誰？”

  那個軍需官雖然被鐵鏈鎖住了全身，但是依舊囂張無比：“哈哈，劉憲於，你一個小小的按察使也就隻能那我來出風頭了，我當然有幕後主使，但是，就算我說出來，你敢抓嗎？哈哈哈哈！”

  劉憲於氣憤道：“哼，你以為大楚的王法治不了你嗎？“

  然而軍需官哈哈大笑：“王法？你知道什麽是王法嗎？王法是他楊家的法！劉憲於，你殺不了我，會有人來保我的。”

  劉憲於的助手大怒，正要教訓一下對方時，隻見外麵的地牢看守喊道：“恭迎長公主殿下。”

  劉憲於見楊沁進來也是連忙跪倒在地：“臣，劉憲於，見過殿下。”

  長公主看了看劉憲於，隨後微笑道：“劉按察如此快就抓到了貪汙軍備之人，真是厲害，不過此人膽敢貪汙軍備，東方俞大將軍惱怒至極，現在要親自審問這個敗類，可容許本宮將此人帶走？”

  雖然是在詢問，但是語氣極其盛氣淩人，根本不給劉憲於反對的選擇。但是劉憲於依舊堅定地說道：“此案已由我們按察司處理，殿下請回吧。”

  “劉憲於，你，看不起本宮？”長公主臉色難看道。

  “臣，不敢，但國法便是國法，此人既然已由我們按察司審理，就不勞殿下費心了。”劉憲於雖然依舊下跪保持臣禮，但是語氣卻很堅定。

  “哼！”楊沁冷哼一聲便離開了。

  見楊沁離開，劉憲於高聲喊道：“恭送殿下。”

  當劉憲於離開後，一個獄卒來到軍需官麵前，見到獄卒，軍需官激動道：“大人什麽時候來救我？”

  然而獄卒卻說道：“就你是不可能了，大人希望你能去死，這樣，劉憲於的線索就會斷了。”

  “你！你們既然不願意救我，那我便招供了，我不能好過，你們也別想！”絕望之下的軍需官憤怒道。

  然而獄卒冷笑一聲，將匕首刺入了軍需官的心髒，當劉憲於得知消息趕回時，獄卒卻說道：“劉大人，那人一直口無遮攔辱罵大人，小人一時氣不過，與其扭打時不小心將其捅死，請大人恕罪。”

  其實劉憲於已經隱約猜到這次的軍備盜竊案其實就是大將軍東方俞自導自演，監守自盜，長公主楊沁定然也參與了其中，但是自己並沒有證據，這一切都隻是自己的猜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