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愈直到真的站在了酒吧門口，才確認陸琢真的不隻是在哄他開心。

  他有點接觸新鮮事物的小激動，抓著陸琢的胳膊問：“那我可以喝酒嗎？”

  身體不好，喝酒這種事情顯然是絕對不被允許的事情之一。

  陸琢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見到江愈時候還灌了他小半杯啤酒，簡直想給那個時候的自己兩拳頭。

  他拍了拍江愈抓著他的手，問：“想喝？”

  江愈點點頭，還在持續的興奮中：“酒吧不是會有調酒師麽？我一直很好奇那種五顏六色的酒是什麽味道。”

  陸琢揉了揉他小臉，感覺又嫩又軟，沒忍住，又揉了兩下，才說：“我家乖寶成年了，當然可以喝。”

  他看著江愈興奮得紅撲撲的小臉，心裏都軟了。

  這是錯過了多少同齡人打打鬧鬧的樂趣，才讓他的小不點兒來個酒吧都能這麽興奮。

  他拉著江愈的手進了門，喧囂的動靜撲麵而來。

  台上的駐唱歌手正在表演一首重金屬搖滾，江愈看得愣愣的，拽著陸琢要他看：“是老方！是小六！”

  陸琢隻縱容地看著他笑，說：“這是他們駐唱的酒吧。”

  工作稍微久一點的酒吧服務生都認識陸琢，倆來往往的有人和陸琢打招呼，幾回之後江愈的注意力終於被吸引了過來，他在吵嚷的背景音裏努力大聲說話：“你是不是經——常——來——”

  陸琢拉著他往吧台的方向走，這邊稍微沒有那麽鬧騰了一點，但是說話還是需要很大聲，陸琢索性低頭貼近江愈的耳邊，說：“以前的事情了，替老板處理過幾次找茬的小混混，後來和老板混熟了，有時候會過來喝兩杯。”

  貼得近了，說話果然不用太費力氣就能聽清楚。

  但是聲音清楚了，氣息也清楚了。

  江愈覺得陸琢說話的時候氣息都撞在了他的耳骨上，癢癢的。

  他紅著一雙耳朵躲了躲，但是想和陸琢說話就還是需要離得近一點，不一會兒又把小腦袋歪了過去：“我想起來了，你以前在隔壁燒烤攤打工，小六跟我說過。”

  這個大嘴巴。

  陸琢瞪了一眼台上的毫無所知的吉他手。

  然後說：“嗯，現在那個攤子都沒了，倒是這家酒吧生意越來越好。”

  高腳凳很高，江愈墊著腳坐上去，兩條小細腿晃晃蕩蕩的，時不時會碰到陸琢的腿。

  陸琢就握了一下他的腿讓他老實一點，然後拿酒水單給他看：“要喝什麽？”

  江愈拿著酒水單看了一會兒，隻認識上麵的莫吉托和長島冰茶，想了一會兒決定求助陸琢：“你幫我選。”

  陸琢敲了敲吧台，對調酒師說：“來，給我家小朋友調一杯，甜一點的。”

  調酒師大約也認識陸琢，了然地挑挑眉，不一會兒給江愈端過來一杯分層的酒。

  底層是奶白色，上層是櫻桃紅，江愈捧著高腳杯小心翼翼地吸了一點，像是試探著鑽出殼子吃東西的小蝸牛，觸角一探一探的。

  調酒師非常盡職盡責，奶味和甜味遮蓋了大部分的酒味，果然沒有啤酒或者白酒那種難喝的味道。

  江愈喜滋滋地又喝了一口。

  陸琢就沒有搞那麽多花樣了，隻要了一杯威士忌，有一搭無一搭地喝。

  等到樂隊演出完成，小六驚呼著“啊我江哥你怎麽來啦”竄過來，江愈已經喝掉了那一整杯雞尾酒，並學著陸琢的樣子說：“還要一杯特調，甜一點的。”

  他對上調酒師揶揄的笑，就有點底氣不足，聲音弱了一點，軟軟地補充了一句：“謝謝你。”

  ……謝早了。

  江愈上了出租車就覺得有點暈暈的。

  那兩杯甜酒並沒有它們嚐起來那麽溫和，後勁很足，江愈在勻速行駛的出租車裏搖搖晃晃、要睡不睡，感覺自己兩條腿像是陷入了棉花裏，使不上力氣。

  陸琢往他的方向湊了一點，伸手摟了一下江愈的小腦袋，江愈就歪在了他的肩膀上，睡得安安穩穩。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陸琢才摸著江愈睡得有點潮熱的小臉把人叫醒，江愈睡得有點懵，愣愣地看著陸琢，聽見陸琢說：“乖，回家再睡。”

  啊，到家了。

  江愈反應過來，軟乎乎地說：“好。”

  陸琢拿手機支付費用，江愈就先自己從出租車爬了下來，沒站穩，有點晃晃悠悠的，走了兩步之後就老老實實站在那裏，就差在腦袋上給他貼個標簽，寫上“待陸琢領取回家”。

  陸琢一回頭看見的就是這麽個乖崽。

  月光下能清晰地看到他駝紅的小臉，紅潤飽滿的唇瓣，鴉羽似的長睫毛，還有那雙望向他時亮晶晶的眼睛。

  陸琢過去拉住江愈有點微涼的小手包在掌心，問：“要不要抱你？”

  酒精讓江愈顯得有點反應遲鈍，顯得整個人更乖了。

  他慢慢地搖了搖頭，聲音軟糯又帶著點延音地說：“不用，我沒事……”

  不太聚焦的眼神出賣了他其實還是有點醉的事實，陸琢沒有戳穿他，隻是牽著江愈的手變成了半摟著江愈的腰。

  江愈乖乖地跟著陸琢走回屋子裏，然後自己脫掉鞋子換上他那雙小一號的拖鞋，老老實實去坐在了沙發上。

  陸琢處理過好多個醉鬼，就沒見過這麽老實的。

  不過也沒見過江愈酒量這麽差的。

  那兩杯酒端給江愈，他是就在跟前的，要是調酒師玩笑開的過火，他也肯定不會讓江愈就這麽傻乎乎被逗。

  兩杯稍微有點度數的酒，沒想到真的就把小不點兒給喝醉了。

  或者說不是喝醉了，隻是半醉的茫然態。

  但是陸琢怕江愈第二天頭疼，沒阻攔是想讓江愈能隨心所欲地開心玩，要是病了就得不償失了。

  他起身去冰箱翻牛奶，慶幸的是家裏還剩了沒過期的一罐盒裝純奶，隻可惜他日子過得一點也不精致，家裏並沒有蜂蜜這種東西。

  等拿到廚房打算用微波爐熱一下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來之前他欺負人那會兒喝醉了去江愈家裏，江愈都是用奶鍋幫他煮牛奶的，雖然當時江愈把牛奶給煮糊了。

  陸琢嘴角彎了彎，看了一眼還乖乖坐在沙發上看著他這邊的江愈，說：“乖寶，等一會兒。”

  然後他翻出來自己都沒怎麽用過的奶鍋洗幹淨，把牛奶倒了進去。

  消耗了一點時間才把牛奶煮好，陸琢端著奶杯到客廳，江愈卻已經睡過去了。

  整個人還隱約是個坐著的姿勢，應該是坐著坐著困得不行了，然後直接歪在了沙發上。

  ……原來小不點兒一直看著他，是困了的意思啊。

  陸琢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熱牛奶，隻能哭笑不得地放在了一邊，俯身親了親江愈的眉心，然後把人抱了起來。

  江愈睡得不算沉，被陸琢抱著挪動的時候很小聲地哼唧了一聲，但是沒醒。

  陸琢輕聲說：“乖，是我。”

  於是江愈就繼續乖乖睡了。

  陸琢沒忍住，又親了懷裏的人一下，才把人抱上二樓臥室放到被子裏，打算去給洗個熱毛巾稍微擦一擦。

  江愈被塞進被子裏的時候皺了皺眉，又小小聲地哼唧了一下。

  不過這次陸琢聽清了哼唧的內容。

  江愈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