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被人說得無言以對。 (12)
作者:九月      更新:2020-08-25 16:56      字數:10470
  什麽?”

  鳳九歌有些惱怒,卻見陌青幽取過那木之魂,反而抬起頭看著她,周圍的綠光一盛,將她倆全部籠罩。

  “小幽幽,你……”

  “噓,別說話。你不是想要去九重幽冥嗎?我送你去便是。”

  “那你……”

  “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好了完全之策。你隻需要閉上眼睛,一切都會沒事的。”

  就像是催眠曲一般,那樣的輕柔溫潤的聲音,讓人聽著都忍不住閉上眼睛。

  模糊間,鳳九歌喃喃語道:“讓莫尋前輩照顧好小花……”

  陌青幽聞言笑了笑,全部應承了下來:“好。”

  看著她完全地陷入了昏迷狀態,陌青幽臉上笑容頓時一收,手上動作飛快地畫了一個圖案,迅速地施下魔法。

  瞬間,綠色的光芒大盛。

  那木之魂的所有力量,全部化為絲縷,一絲一絲地朝著那懸浮的嬌小身體之中跑了進去。

  而與此同時,天空之中風雨大作,竟隱隱地攜帶著雷電而來。

  “將木之魂給她,也算是彌補了她。”

  莫尋看著那隨著雷電越來越近的漩渦,心裏麵存在了那麽多年的疙瘩,頓時解開。

  “她也該去見他了。”

  如果不是當初他莽撞,也不會讓她投錯了地方,三千年都不能複歸原位。

  這三千年間,她不會經曆輪回,隻能從一世直接跳到另一世,經曆不同的人生。

  什麽都是有什麽樣的原因才會有什麽樣的結果的。

  “嗖——”

  半空之中一聲巨響,那嬌小的身軀立刻被那漩渦給吸了進去,那些雷電竟在轉瞬之間全部消失,隻淋淋漓漓地下起雨來。

  莫尋看向仍舊盯著鳳九歌消失方向看過去的陌青幽,輕輕地道:“你確定能行嗎?”

  “我戴了木之魂那麽多年,身上的血肉,全部蘊含了它的力量。我想以我來代替木之魂為生命之樹提供能量,是最好不過的解決辦法了吧。”

  雨不停地下,陌青幽的青色袍子卻沒有濕掉一分。他轉過頭來,看向仍舊還是大樹形態的莫尋:“你還準備在這裏嗎?精靈一族的以後需要你,你知道的。”

  “對不起。”

  這一聲遲來的對不起,整整折磨了他三千年,如今終於說了出來。

  如果不是他,就沒有源頭,就沒有陌青幽為救他而犧牲,就沒有他和陌青藍盜取木之魂為他聚魂,就不會有他們墮落成暗夜精靈,生命之樹的生長也不會停止。

  就像是滾雪球一樣,誰也不知道事態會朝著這樣不可思議的狀態發展。

  陌青幽淡淡地笑了:“莫尋,你沒有欠我什麽,根本不用說對不起。我救了你一命,你也救了我一命。早已經抵消了。而我現在要做的一切,是因為我是族長,我必須保護我的族人,這又與你何幹?你若真覺得對不起我,就好好對我姐姐吧。”

  “青幽……”

  “七月初七祭壇的時候,我希望你能來。”

  身影消失在雨中,青色與周圍的一切,好像融合在了一起。

  341 初入,九重幽冥

  341 初入,九重幽冥

  暗夜料峭,帶著無邊無際擴散的清冷。

  冷風就像是夾帶著萬年寒霜,將那一絲冷意直吹拂進人的骨子裏。

  鳳九歌裹緊衣衫,勉強地在行人稀少的林間小道裏走著,低垂著頭,並不左右觀看,隻暗暗祈禱左右那些緩慢移動的像“人”的黑影,莫要發現她才好。

  那些東西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鬼魅,透明的黑色影子比她移動的速度還慢,有規律地朝著一個方向走著。

  他們好像沒有什麽意識,不來招惹她,她自然也不去自找麻煩。

  至於周圍的環境,實在不容樂觀,全是一些枯萎的樹木,看起來奇形怪狀怪古嶙峋,也或許是這裏特有的一種樹木吧。

  前幾日醒來以後,雖然感知到陌青幽那小子將木之魂也給了她,聽那語氣指不定會幹出什麽混事來。隻不過被他強行地送往這九重幽冥,她也隻能歎一口氣希望他自求多福。

  而顯然,她在這裏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這幾日跟著這些沒什麽殺傷力的黑影一路地在這林子之中瞎轉悠以後才知道,要出這片區域,難於登天,更遑論在偌大的九重幽冥找雲傲天和朝風他們了。

  這裏沒有白天,星星每晚都那麽亮,想要用那微弱的光芒,將此地照亮。而皎月就像是一個害羞的姑娘,一直蒙著一層紗霧,從未露出全貌來。

  鳳九歌看著北鬥七星的位置找了方位也徒勞無功,心裏多少還是有些著急的。

  不過幸運的是今日來了機遇,竟看見一個不同於那些黑影的穿著灰色的類似官差的衣服,拿著一麵幡旗,站在前麵招了招,大聲吆喝道:“孤魂野鬼,速速跟上,要輪回的趕緊,本大人沒多餘時間等爾等!”

  鳳九歌聞言,頓時眼睛一亮,而後轉過頭去看著周圍的那些黑影逐漸地朝著那方過去,立馬在地上撈了一把黑土將衣服和臉上弄黑,趁著那鬼差沒注意地空當,也困在了那長長的黑色的隊伍裏。

  各個黑影好像沒什麽意識,她的混入也沒引起騷動。隻是這移動的速度實在逆天,讓鳳九歌有些鬱悶地想下輩子能否出了這個林子。

  不過才走幾步看見那鬼差拿著那招魂幡往前麵一揮,那裏頓時開出一條道來,前麵不遠處就是高牆深深的城池,她才懂得她實在是想多了。

  想必陌青幽將她送來的地方並不湊巧,正是九重幽冥暫時拘留那些孤魂野鬼的地方。邊境設置了禁製,也怪不得晃悠了幾天也晃悠不出來。

  她一板一眼地混跡在隊伍中間,待看到那陰森恐怖的偌大城門還有鬼差把守的時候,不由得沉下眼,將頭低得更低一些。

  她混過城門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因為光是看身形,透不透明就足以說明問題。

  鳳九歌試著凝氣,卻發現自己在精靈一族時候的症狀好像還沒有消失,自己那近萬年的靈力好像鬆散在各處,凝結不起來似的,反觀體內火之魂和木之魂打得火熱,想要借它們一點力量,也被周圍的陰寒之氣給逼了回去。

  她一咬牙一狠心,實在不行抄起老本行,小擒拿手鎖骨術,能過一關算一關。

  那些黑色影子依次地通過城門,而最初引領他們的鬼差沒有在前麵走,反倒是在那守門的鬼差麵前停了下來,和他們攀談上了。

  “唉,你們聽說沒有,帝君要替忘塵姑娘招親。”

  “忘塵,就是那個將碧落姑娘從九重幽冥美人幫榜擠下來的第一美女忘塵?”

  “嘖嘖,我還以為忘塵姑娘跟在帝君身旁多年,深得帝君喜愛呢。”

  “帝君的心思豈是我等最底層的人可揣測的。不過聽說此次招親有意者皆可參加,最終獲勝者不僅可以抱得美人歸,還可以問帝君要一個願望呢。”

  “有這等好事?”

  “估計那忘塵姑娘早就是殘花敗柳了,所以君上才想著從其他方麵彌補一下她未來的夫婿吧。怎麽著,鬼差大哥有興趣參加嗎?”

  領著黑影隊伍的那鬼差連連擺手:“九重幽冥多的是高手,我們這種連台麵都上不了的,還是安安分分地幹好本職工作要緊。”

  說著不經意地轉過頭來看著隊伍一眼,那不舒服的眼神恰巧地落在正準備通過的鳳九歌身上。

  他眉頭一皺,伸手指著她道:“你!”

  話說果然越怕什麽越來什麽,她正祈願著這幾位鬼差大哥能夠再多聊上片刻,她也好蒙混進去的,可是偏偏在一隻腳已經踏進地節骨眼上卻被人發現了。

  她略微地抬起頭來,見剛才還閑聊的幾個鬼差全部目光奇怪地看著她,她不僅將手中的驚鴻藏匿著,卻隱不住內心的翻卷。

  還不知道怎麽開口是好,倒是那鬼差微皺著眉頭,兀自說開了:“真晦氣,怎麽混進了一個奴隸?也不知道是那位高人府上的,處理不好可能還要招來上麵責怪。”

  旁邊守門的那鬼差看見鳳九歌一張黑漆漆的臉,也看不出姿色,不由得胡亂地擺手道:“你管他哪家的,送到萬奴宮去,萬奴婆婆自然會處理,用不著你頭疼,還能夠換兩個小錢來買點酒喝。”

  那鬼差一想也有道理,不由得從懷中掏出一副鎖惡鬼的腳鐐將鳳九歌鎖上,這才拖拉這隊伍告別了守門的鬼差重新上了路。

  在輪回門交了差事,那鬼差一心想著帶著鳳九歌去換點小錢,便也馬不停蹄地朝著萬奴宮去。

  鳳九歌誤打誤撞地進了城,卻也不代表著她想去那什麽萬奴宮,一聽著什麽萬奴婆婆,更是滲得人牙疼。

  奈何腳上還有腳鐐,她也逃脫不了,一時間隻能先跟著那鬼差走一段路程,先看看再說。

  話說九重幽冥,顧名思義,分為九重。

  第一重是地獄,也就是一般的輪回之所,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就是分布在此重,所以最是鬼氣森森,陰沉恐怖。出沒於此的,不是那些凶神惡煞的判官鬼差,就是各種死狀淒慘的惡鬼,光是看著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而第二重稍微好一些,卻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裏的妖,人,或者是其他說不清名字的怪物,雖然都是可以觸摸到體溫的實體,不過生活卻隻能用水深火熱來形容,好像隨時都不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哦,忘了,這裏根本沒有太陽。所以他們的生活也根本不見光亮。

  鳳九歌就在一路哀嚎聲中被那鬼差帶到了一個稍微比較還能看得過去的建築麵前,那門前掛著的牌匾像是用一塊老枯木的樹皮直接製作而成的,萬奴宮那幾個字歪歪扭扭,就好像是幾條扭曲的蚯蚓。

  鳳九歌看得頭皮發麻,隻覺得這裏比下麵那重地獄也實在沒好到那裏去。

  更讓人恐怖的是,旁邊一個躺在路旁的半殘廢的老人一見鳳九歌要進萬奴宮,驚得眼珠子都要爆出來似的:“小姑娘……快逃……別進去……別……”

  後麵的話語幾乎和血咽下,因為領著鳳九歌的那個鬼差跑過去踢了那老人幾腳,還不爽地罵了幾句“老東西”。

  鳳九歌看著那老人寧願一身殘廢也不願入那萬奴宮,心裏也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肯定不是什麽好去處。

  想要逃跑的心固然有,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就連此刻,都隻能看著那老人挨打,自己帶著腳鐐的身體,完全隻能聽著那鬼差的驅使。

  想著人各有命,那老者提前了卻生命也算是一種解脫,鳳九歌眸子之中的神色晦暗幾分。而那鬼差一臉不爽地踢了她一腳,而後又罵了聲“晦氣”,便不爽地推搡著鳳九歌進了那萬奴宮的門。

  裏麵也沒多恐怖,就是進門去的院子很大很大,不僅很大,而且地上還放了很多不知道裝了什麽的麻袋,密密麻麻地將那麽大塊地方放得滿滿當當。

  就在她奇怪的時候,旁邊的麻袋似乎動了動,仔細聽,還能夠聽到裏麵傳來一聲聲虛弱的嗚咽聲。

  莫不是這一片少說幾千個的麻袋裏,全部都裝的是……

  鳳九歌的喉嚨上下移動了一下,就見一個四五十歲左右的男子徑直地走了出來,停留在了他們麵前。

  那鬼差立馬換上笑臉,伸出腳一踢,將鳳九歌踢到了前麵:“萬奴婆婆,你看看這貨色怎麽樣?”

  萬奴婆婆?

  鳳九歌忍著痛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男子,驚愕神色一閃而過。這就是萬奴婆婆?

  “女的,醜,沒力氣,這種貨色帶來我這裏幹什麽?”那萬奴婆婆挑剔的眼神在鳳九歌身上一掃,出口的聲音倒的確是女聲,隻是略帶沙啞。

  那鬼差立馬湊了過來,笑臉盈盈:“小的在路上撿的,婆婆你看著給點就成。”

  萬奴婆婆伸手隨便地扔了一點東西給那鬼差,那鬼差便立馬感恩戴德地叩謝著離開了。“她”居高臨下地看著鳳九歌,伸手往其中一堆麻袋一指道:“將她捆了送到困獸山,介休那老匹夫早就嚷嚷著那些個壞東西沒食物了。多給他送些去,免得他沒回都來找我嘮嘮叨叨的。”

  邊說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而隨即而來的兩個彪形大漢更是直接,麻袋一拉開,直接塞進去然後麻利地捆上,隨手地丟在了那萬奴婆婆指定的地方去了。

  鳳九歌全部身體蜷縮成一團,在小小的空間裏動也不能動彈一分。不過好在那鬼差把那腳鐐給收走了,自己現在的手腳並沒有什麽束縛。

  目前這這情況不甚明了,看來自己好像要被拿去喂什麽妖獸似的。

  她沉下心思,手中緊握驚鴻,心裏想著隻能在半途逃跑了。

  342 遇上,奇怪男子

  342 遇上,奇怪男子

  四周全部都是同樣境遇的奴隸,隔著兩層麻袋的距離,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周圍彌漫的害怕恐懼的氣息。

  鳳九歌將手腳緩慢地移動到有利的位置,以一種嬰兒的蜷縮狀態蜷在口袋之中,等待著那些人來搬離他們。

  這個預期的時間並沒有多久,但是讓她始料未及的是,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將他們當成生靈來看,直接將一個個麻布口袋全部地扔上了一輛車子,讓他們的身體全部地疊在一起。

  她一下子就被壓在了中間,上不上下不下的,連手都抽不開。

  心裏直火帽,卻不敢鬧出什麽大動靜來。她聽著周圍細細的嗚咽與哀嚎,咬著牙將一切的苦難全部地扛了下來。

  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一次上天都不想讓她好好地活,她偏偏要好好地活。

  心早已經在千錘百煉間變得堅硬,更何況目標在那裏,更容不得她放棄。

  一點一點地磨,一點一點地挪,聽著駕駛車輛的小廝說好像要到困獸山了,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而與此同時,她的底下好像也有一個麻布口袋在學著她往外麵挪動,兩個人的動靜有些大,鬧得那些人叫得更加大聲。

  “鬧什麽鬧!鬧什麽鬧!一會兒拿你們喂了冥龍,看你們還鬧騰!”那趕車的差人顯然心情不好,揚起馬鞭狠狠地抽了幾下整車的麻布口袋。

  在上層的吃了痛也便將那痛苦強忍住,而底下的已經呼吸困難,沒精力再去嚎叫了。

  鳳九歌感覺底下的人在加快速度,她也學著那一點一點蠕動的毛蟲,加緊地往外挪動。待到終於感覺到某一處的受力陡然減小,知道自己已經到了邊緣,她立馬抽出驚鴻,揮刀割上口袋。

  驚鴻也算是跟了她許久,威力如何她自然知道。然而一刀割下去居然一點痕跡都沒有,顯然他們敢用這個口袋裝奴隸,就自持這東西不是那麽好逃脫的,所以才那麽有恃無恐,不下任何禁術。

  她也沒多想,直接地將刀往左手心一勒,那掌心之中溢出的鮮血將那刀鋒沁紅。趁著驚鴻嗜血心性最盛的片刻,她火速地再一次揮刀。

  這一次雖然仍舊廢了不少力氣,不過卻還是成功地逃脫。從口袋裏麵鑽出來的時候,鳳九歌正在整個車尾部。

  回過頭去望,一頭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麽獸的東西拉著兩個尖嘴猴腮的鬼差,後麵連著的車鬥上堆著小山一般高的麻布口袋。

  而就在她出來的同時,下麵一個口袋也脫離了大部隊,一下子就掙紮著掉落下車來。

  “咚——”

  那人不比鳳九歌已經出了口袋,而是整個人被鎖在口袋裏一起掉落下來,頓時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響聲。

  前麵的鬼差聞聲立馬回過頭去看,哪裏有什麽動靜,隻奇怪地望著周圍地場景,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在這裏生活了那麽久,還是覺得陰森森的,有些動靜連來頭都說不出來。”

  “可能是哪個逃竄上來的孤魂野鬼,或者是一些獵食的夜貓子,你那麽緊張幹什麽。”

  那兩鬼差聊著聊著也沒管那麽多,繼續朝著困獸山駛去。

  話說哪個玩意兒胃口可真大,他們現在的大部分奴隸都全部送過去填它肚子了。

  而在一旁一個黑色的矮灌木叢中,鳳九歌吐掉口中有些怪味的灰塵,將剛才她一個翻身拉下來的麻布口袋給拉了上來。

  驚鴻刀身上的血已經幹涸,她將就著自己還沒有合攏的傷口,迅速地沾染些鮮血,替那人將抹布口袋給割開了。

  那人倒是不客氣,從口袋裏麵鑽了出來,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就要走。

  鳳九歌見此隻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翻著白眼安慰自己就當是救了一條狗。

  然而這狗在這以黑色為基調的九重幽冥之中居然穿著純白的衣衫,隻怕也是和她初次來到這裏,然後也被抓著送到了萬奴婆婆那裏。

  她也沒時間管他那麽多,至於謝不謝她從來也沒在意過那些問題,想著也轉身就要走。

  然而走了兩步卻覺得不太對勁,為什麽自己和那男子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卻反倒是越走越近,麵對麵地逐漸接近?

  這會兒感情好,剛才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的麵孔此刻已經顯露在鳳九歌的麵前,那凶狠的模樣,陰鶩的眼神,滿臉的刀疤,都可以看出來,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人。

  鳳九歌直覺背脊有些發涼,就在萬劫地獄之中,麵對著比她強悍很多很多的那些嗜血的殺人魔們,她也沒有此刻那麽膽顫心驚。

  好像光是看著他的一雙眼睛,自己就已經被丟進了永不超生的地獄。

  “跟我走。”

  他冷冷的話語跟那雙眼睛一樣讓人心寒,鳳九歌立馬擺了擺手道:“剛才舉手之勞而已,不用謝我的。”

  “為何要謝你?”那人微皺了皺眉,奇怪地看著鳳九歌。

  “因為我救了你啊!”

  這思維真是的,她好心救了他,難道還擔不起一個謝字?

  那人停頓了一下,而後開口,語氣一如既往地陰寒:“我沒讓你救我。”

  “……”

  鳳九歌覺得自己有些雞同鴨講了。

  “那算我多管閑事。不過現在都逃出來了,我們也就此別過,後會有期。”整個太陽穴一直在突突突地直跳,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她惹不起。

  不管他為什麽會在奴隸堆裏,總之離得越遠越好。

  不過看著麵前一晃而過的白影,鳳九歌眉梢一挑,知道自己無意間攤上事兒了。

  “跟我走。”那人不耐煩地重複了一遍。

  “好。”

  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鳳九歌灰溜溜地壓低了聲音,跟在了那男人的身後。

  試想一下那迎麵而來的壓力差一點讓她骨頭全部錯開,她還有什麽實力跟人鬥?

  鳳九歌也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麽要讓自己跟著,每每想要開口問,看著那穿著白衣都顯得暴虐的身形,隻覺得自己如鯁在喉,怎麽都開不了口。

  而一路上她所擔心的被鬼差遇見的事情也沒有發生,因為麵前的這個男人幹得直接,兩下劈暈了兩個鬼差,扒拉下了兩件灰色的製服一人一套。

  順便的,還有一個麵具。

  “這麵具是幹什麽的?”

  “衣服,麵具,都是身份的象征,你隻管換上便是。”鳳九歌將信將疑,之前猜測此人也是跟自己一樣的外來者,好像不太準確。

  事實也是,他對九重幽冥的熟悉程度,實在是讓人覺得,這裏的每一個地方,他都走過一樣。

  他們一路輾轉,一直未停。

  連連地從第二重冥獄直接跑到了第七重,鳳九歌也從中知道了不少信息。

  這九重幽冥,越往下生活的就是越低層次的民眾,越往上的就是越高級的,等級製度分得十分嚴格,可見管理之人是一個很是苛刻的人。

  而誠如閆冷——那個陰鶩的男人所說,這裏的身份特征,全部表現在衣服和麵具上麵。

  白色的衣服及麵具,是平民以及奴隸才會穿的,區分二者隻需要看對方佩戴的麵具是幾道杠的便知道。

  平民是純白麵具,而奴隸因為要分等級,所以上麵會將幾等標注在麵具上麵。

  而一般的官差則是灰色的衣服,官階同樣也是體現在麵具上麵。再往上,稍微有地位一些的,都是用綠色,幾重閻君的內眷親屬,則是褐色,而有資格穿黑色,則全部都是幽冥閻帝的親信以及幾重閻君。

  鳳九歌之所以在盡量不開口問閆冷的情況下而將這些摸了個大概,完全得益於閆冷那個家夥,簡直就是個瘋子。

  試問一下在等級如此森嚴的地方,如何能夠一口氣跑到第七重?

  除了殺人越貨盜取別人的等級標識,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

  他下手可謂是快準狠,從白色到灰色,從灰色到綠色,從綠色到褐色,如今他們身上穿著的,好像是某一重閻君兒子的衣服,去到第七重的時候,那些人連接待都來不及,唯恐怠慢了貴客。

  鳳九歌不知道他在趕什麽,隻是連續地跑了幾天之後,他們終於在繁華的七重冥獄停留了下來。

  她也識趣,輕易地不開口惹那尊怪人,隻安靜地找個地方修煉,緩緩地催動體內的力量,響應她的依舊隻有那一簇不太好控製的火焰。

  而閆冷似乎在等什麽人,在最繁華的街道口要了一間客房之後,他便一直呆在窗口,望著下麵的車水馬龍。

  這第七重冥獄已經快要接近九重幽冥最頂層了,所以其繁華程度,跟臨淵大陸那裏的大城市是完全一樣的。

  這也算是九重幽冥的一個特色吧,越往下,越蕭條,越恐怖,也越黑暗。

  不是天黑,在這裏,天壓根就沒有亮過。而是,讓人心寒的心黑。

  想著萬奴婆婆那惡心的嘴臉,鳳九歌都覺得有些反胃。

  再一次嚐試突破,那近萬年的靈力仍舊出不來,她幹脆地站起身,也站在窗邊往下看去。

  世間之事也許就那麽奇妙,也就是那麽隨便一瞥,鳳九歌看著下方一個隊伍之中最後一個男人的身形,隻覺得自己一顆星都要溢出嗓子眼。

  雲傲天,是雲傲天!

  就算是隻看到一個背影,她也能夠知道是雲傲天!

  還有朝風呢?

  鳳九歌左右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了雲傲天身後的那個高個子上。

  按說世界上奇怪的人也不少,可是也不可能長得如此不協調。

  她想著那次在幻境之中看到的場景,那就應該是已經化形成功的小火了!

  再看旁邊,果然還跟著一個比較嬌小一些的身影,他們三人都穿著褐色的貴族衣服,帶著麵具,跟在一個隊伍後麵朝著通往第八層的城門前進。

  343 雲傲天, 參加招親?

  343 雲傲天, 參加招親?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好不容易找到了雲傲天他們的消息,鳳九歌自然是一丁點也不肯放過,立馬準備下樓去追。

  “你去哪裏?”

  一道利光一閃,根本不容鳳九歌考慮更多,直接地擊中她的膝蓋,讓她一下子跪倒在地。

  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抬起頭來看著那個從不輕易開口的男子,如今似乎有些惱怒地瞪著自己,那模樣好似要吃了人。

  她咬碎一口銀牙,下定決心地道:“求你讓我離開。”

  她知道此刻不是開口的機會,可是再晚半刻,誰知道雲傲天他們到底跑到了哪裏去?

  第七重和第八重雖然隻隔著一個通道,可就像是兩個國家一樣,另一麵的情況如何,讓人無法預知。

  而且在這裏幾天鳳九歌也算是基本摸索到了門道,這第八層裏全部是這九重幽冥裏最是顯赫的一幫人,自然他們也不是光身份了得,實力也得是這九重幽冥之中數一數二的。

  雲傲天和朝風他們不是來救莉亞女王的麽?怎麽竟朝著裏麵奔去了?

  有太多的問題想要知道了,所以她此刻怎麽著也得出去追他們。

  “收起你那副低三下四求人的姿態,我從不會同情弱者。”閆冷的語氣和眼神都如同他的名字一樣,陰冷得直入骨髓。

  他偏過頭去順著鳳九歌剛剛目光的方向望過去,那一隊人馬已經慢慢地進入了第八重的通道中,那奇怪的三個身影也一並地落入他的眼中。

  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隻覺得周圍的風微微地波動了一下,他轉過頭來的時候,鳳九歌舉著驚鴻,已經逼到了他的身前。

  那寒光閃閃的刀鋒,已經抵上了他的喉嚨口。

  鳳九歌冷著一雙眸子,那眼中的狠戾,並不亞於他:“讓我走!”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句話,她也是在是被逼無奈了。

  閆冷在她身上下了禁製,讓她無論以何種方法都無法逃脫,甚至不能超出他十丈以外,否則便寸步難行。

  如今這奮起一擊算是用盡了她的全力,可是沒有靈力支撐,單憑以前的蠻力想要殺死閆冷,簡直算是癡心妄想。

  她也清楚這一點,但是她也更想讓那個冷血的男人知道一點,她要狠起來,絕對比他狠。

  閆冷看著鳳九歌幾乎緊貼著自己脖子的刀,那雙黑沉不見底的眼睛略帶著一些危險氣息,微眯著看向鳳九歌。

  那種如同在空氣之中擴散的黑色恐懼,通過瞳孔就可以擴展到身體裏,無聲無息。

  鳳九歌感覺自己手上的驚鴻鬆了鬆,閆冷毫不猶豫地在這一刻將手一揮,讓她連翻了幾個跟頭,滾在了牆角去。

  相處了那麽久,鳳九歌從不去主動招惹他,這倒是他第一次對她動手。

  她感覺最裏麵有些腥味彌漫,丹田處那團火越發地燒得人難受了。

  閆冷看著她那雙倔強的眸子,隻覺得越看越跟那人相像,忍不住冷哼一聲,眼神有些厭惡地別過臉去:“你慌什麽,那些人都是去參加招親的,不會跑。等我拿到我想要的東西,自然也會去。”

  “參加招親的?”鳳九歌愣了愣,猛地想到在路上的時候聽到那兩個鬼差在那裏的閑話家常。

  貌似能夠在第八重冥獄舉行招親的人,想必就是那位和幽冥閻帝有著曖昧的九重幽冥美人榜第一名忘塵姑娘了。

  雲傲天他們……跑到這裏來招親?

  鳳九歌心中大駭的同時,也知道他們這麽做必定有他們這麽做的道理,隻是讓她頗為意外的是,這閆冷也要去。

  也不是打擊他,就他這副麵容全毀的樣子,去爭奪這九重幽冥第一美人,就算是憑實力勝利了,也有些太坑人家姑娘了吧。

  若不是今日閆冷對她出手,她看著那張臉也曾想過沒毀容之前必定也算是一個俊俏男兒郎。如今心裏的感覺卻隻剩下一個了——他活該!

  不過聽說他要去,鳳九歌也伸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鮮血,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可不要騙我。”

  “哼,騙你?還沒這個必要。”

  那閆冷顯然心情糟糕透頂,繼續穩如磐石地盤腿坐在窗子邊上,伸著頭看向外麵。

  鳳九歌也到了邊上,想要再看一眼,卻再瞧不見剛才的幾個身影,隻能捂著還有些痛的胸口,等著閆冷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不過這一動手也算是將之前一路的假和諧氣氛打破,鳳九歌悶了一路的疑問終究還是找了個機會問出口:“你那麽厲害,為什麽非要拖上我這個拖油瓶?”

  “我樂意。”

  閆冷眼神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再開口,鳳九歌卻覺得自己那麽強悍的神經,在這樣一個無恥之徒手中快要折磨得神經衰弱了。

  而後無數次她旁敲側擊,他都避而不答,隻是有時候惹惱了,他會蹦出一句“簡直跟那個女人一樣煩人”!

  再問那個女人是誰,閆冷身上的陰寒氣息簡直能夠殺人了。

  鳳九歌心裏有些八卦地想——或許這個男人臉上的疤,還因為一個女人而起。

  然而終究沒有一個了然的答案給她,而閆冷想要的東西終於在他們鍥而不舍地等了三五七日之後,終於到達。

  因為她被他下了禁製,不能夠離開他十丈以外,所以也是跟著他去拿東西的。但是雖然看到有人將一個奇怪地小盒子交給他,卻沒看清楚到底是什麽。

  閆冷的動作很快,甚至不檢查一下便收入了空間之中,將鳳九歌的好奇心成功扼殺在搖籃階段。

  而相反讓鳳九歌更好奇的是,那個來找閆冷的人看到她的表情,居然隻能夠用非常非常震驚來形容,不過就像是一般的老油條,立馬恢複了常態。

  閆冷又叫他別理她,他才算是恢複了常態。不過將東西交給閆冷之後,卻是停也不停,立馬地狂奔出去。

  鳳九歌有些納悶地摸著自己的臉,又看了看閆冷的。

  心想一般人見到他們兩個,應該是看到那滿臉的刀疤感到懼怕吧,怎麽會反而怕自己這個剛剛踏足幽冥界的人呢?

  難不成,自己的表情有些……猙獰?

  344 她,是何身份?

  344 她,是何身份?

  九重幽冥是什麽地方,鳳九歌也還是到了這裏才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想當初在聖魔域聽到天外天神龍一族的威名時,隻覺得他們是最受上天寵愛的種族,最接近天神的存在,卻不想這世間還有另一個最接近神的存在,那就是九重幽冥。

  隻不過一個接近的是天神,一個接近的是死神。

  不過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