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被人說得無言以對。 (1)
作者:九月      更新:2020-08-25 16:56      字數:10620
  他一直以為他是對的。

  知曉萬物,深謀遠慮,便以為所有人的缺點和優點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裏,任憑自己左右著他們的命運。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這個在他生命裏麵最重要的男人,竟逐漸地偏離他預想的軌道,變得那麽陌生。

  喜歡上了一個人類女子,這對妖類來說,多麽諷刺?

  更何況那個將要淪為整個妖界笑柄的,還是他一直維護的,雲天之巔的妖皇。

  沒有什麽理由讓他能夠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所以那個女人消失,是遲早的事。

  隻是沒想到那個女人,以一人類之軀,卻在萬劫地獄練就舉世無雙的絕世靈力。

  隻是沒想到他一直守護的男人,竟為了一個女人,將矛頭對準了他。

  隻是沒想到自己努力了那麽久的成果,在一瞬間便消弭了幹淨——一切的一切,最終隻剩下一句“你不信任本君”了嗎?

  “啊——”

  白澤突然失控地大叫了一聲,一下子跪了下去,表情痛苦地抱著頭。

  雲傲天抱著鳳九歌瞬移到了他的麵前,低下頭問道:“白澤,你可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嗎?”

  聲音明明近在眼前,卻仿佛比天邊傳來的更加幽遠。

  白澤整個身子一僵,突地仰起頭來,表情怪異地看著雲傲天:“我沒有錯。你們兩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

  就算是當初的妖皇帝天行和帝後雲蓮清,一個妖龍族,一個神龍族,兩個如此類似的種族結合,生出的雲傲天都差點夭折。

  更何況是人類的鳳九歌,隻怕兩人一結合,就足夠送她上西天了。

  自然有它的自然法則,這種法則是不允許任何一方去破壞的。

  他不信,有什麽力量可以讓兩個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走到一起。

  然而看著雲傲天那張篤然的臉,他突地發現那穩如磐石的信念,竟然又動搖了一分。

  在他自以為了解透徹的男人麵前,又動搖了一分!

  “君上,你找到方法了?”

  雲傲天無聲微翹嘴角,卻比任何回答都強勁有力。

  白澤無力地垂下手臂,驀地一口氣輕歎出聲:“那麽,還真是我錯了?一直以來,其實都是我錯了?”

  朱雀和白虎他們都在一旁看著,卻連一句寬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也跟了雲傲天一千多年了,然而直到剛才,他們也犯了和白澤一樣的錯誤,那就是對他們皇的認識,還僅僅隻停留在表麵。

  如果能夠早認識到這一點,或許也不會發生這麽多波折。

  折騰了那麽久,一切卻回到了遠點。

  298 九兒,你讓我很自豪

  298 九兒,你讓我很自豪

  有些話永遠不說,那麽別人永遠不明白,你的想法是什麽。

  解決問題的方法永遠不止一個,或許一句話,轉眼間就讓人撥開雲霧豁然開朗。

  “微臣知錯。”

  “屬下知錯。”

  五道聲音齊齊響起,同時,白澤與朱雀四將,全部地抱拳單膝跪在了雲傲天的麵前。

  雲傲天見此,臉上的冰霜消融,麵色柔和了一些,伸手將鳳九歌推上前去:“你來處置他們。”

  一千六百年的忠心相護,要說他們有什麽大逆不道的心,那是不可能的。

  為了保護他,他們已經做出了太多犧牲了。

  可是傷害他可以,卻不能傷害她。他能夠放他們一馬,卻不能代替她說這話。

  他們幾個,交給鳳九歌處理,再合適不過。

  鳳九歌倒是沒想到雲傲天居然把決定權交給了自己,在一旁看久了,頓時愣住,看著跪在麵前的五人,一時間竟囁囁地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你們……你們……”

  “你們”了一會兒都沒有結果,因為她也的確沒想過要真為難他們。

  如果他們要阻擋她和雲傲天在一起,那麽她絕對一掌把他們拍飛到天邊去。

  然而此刻那麽誠懇地低頭認錯,這樣的態度就讓她下不了手了。

  想了一會兒,她歎了口氣,輕聲地道:“就罰你們和小公子打一架吧,輸贏不論,打了以後,所有過往,煙消雲散。”

  和小公子打……

  朱雀他們四人不知道小公子朝風的底細,白澤卻知道的,頓時麵色一斂,開口答道:“是。”

  朝風一聽高興了,頓時朝著鳳九歌豎起了大拇指:“小女娃真是越來越善解人意了。”

  知道他想打架,所以還送了幾個人給他打。

  整個人一興奮,那頭比身體還長的墨發,又開始隨風狂飆起來。

  狴犴是個老實人,看見小公子的時候,頓時有些著了急:“帝後這是戲耍我們嘛,叫一個小娃……”

  剩下的話都沒機會說出了口,白澤已經用法術將他的嘴巴封住。

  嚴厲地眼神狠狠地瞪了狴犴一眼,他才乖乖地消停下來。

  小公子朝風有先天缺陷,平生最恨別人說他關於那方麵的問題,剛才那位軍士便是前車之鑒。

  如今,能保命則好,不能保命也是他們命該如此。

  他們犯了那麽大的錯,該受此懲罰。

  白澤上前一步,身後跟著朱雀四人。

  朝風小小的身體瞬間漂浮在了他們的麵前,那張稚嫩的小臉上帶著一抹興奮,看起來竟讓五人覺得詭異萬分。

  “幾個後輩運氣不好,碰上本公子今日心情不好。”

  糯糯軟軟的聲音,就像是四五歲的孩子在撒嬌,仿佛說的是“今天吃得好飽”。

  然而那直白的言語卻蘊含著那樣赤luo裸的血腥,張牙舞爪地朝著五人一下子撲了過去。

  朱雀和玄武比狴犴要淡定一些,就算不知道朝風的真實身份,也猜到不會是簡單人物。

  五人對陣一人,卻在那五人的麵上看到了凝重萬分。

  朝風輕輕地笑著,笑容純真。

  鳳九歌見雙方都入場完畢,伸出手來打了一個響指。

  伴隨著音落,萬劫地獄的隊伍之中立馬跳出來了四個人,迅速散開,站穩四角。

  而後,出掌如風,雙掌各朝著一個方向,不同的靈力在空中穿插交織,不出片刻就圍成了一個巨大的結界。

  這四人都是萬劫地獄裏麵能夠排得上號的人物,要穩住朝風的靈力不外泄,還非得出動那麽高規格的人員不可。

  雲傲天看著麵前的一切,大手將鳳九歌的小手更加緊握,麵色隱隱有些驚喜。

  “九兒,你讓我很自豪。”

  所有人都認為他帶了一個累贅回來,他卻一直都認為她是他撿的寶。

  那個說著要和他一起比肩的女子,真的通過自己的努力,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看啊,麵前的這一片天,已經不僅僅隻屬於他,還已經屬於了她。

  萬劫地獄是什麽地方?

  就算那個時候已經捏骨重獲得了雷電之力——刑雷,可是過萬劫地獄的時候,他也無數次地差點死在了那裏。

  而且,那個時候,他並沒有和小公子朝風交手。

  而如今,他心愛的女人居然憑借著一副人類的沒有靈力的身軀,直衝入萬劫地獄最黑暗最血腥的地方,將那裏麵的所有惡魔都打得服服帖帖。

  那些讓人頭疼的惡棍們,如今本分地跟在她的後麵,她讓往東便往東,她讓往西就往西,那種努力,那種魄力,讓他如何不愛?

  鳳九歌聽著雲傲天難得的情話,不由得偏過頭去,靠在他的肩膀上麵:“夫君,我會讓所有人都看到,我能夠配得上你。”

  雲傲天一愣,而後將微微側頭,將下巴靠在了鳳九歌的額頭,輕聲開口:“有我在就好,天塌下來,也有我頂著。”

  “嗯。”

  鳳九歌梨渦含笑,卻緊咬著下唇,使勁地點了點頭,好像不讓眼中某種物質噴湧而出。

  而雲傲天卻似乎聽見,那個倔強的女子,輕聲地說:“我不想因為我,讓你被別人看不起。”

  一直,那麽努力地,朝著他靠近。

  雲傲天隻當自己沒有聽見,手中的力量卻一點一點的收緊,將懷中的人兒摟得更緊一些。

  麵前,巨大的結界圈子之中。

  朝風早已經等不及了,還未等鳳九歌說些什麽,手掌翻飛,一個龍卷風狂嘯而起,算是他送給白澤他們的見麵禮。

  敢欺負他的女人,敢讓那女人送他們回萬劫地獄,真是活夠了。

  “真心希望你們不會死得太慘。”

  朝風咧嘴一笑,手中一個開合,那聚集起來的龍卷風,一下子朝著白澤他們攻擊過去。

  “好是猖狂,讓我等會會!”

  朱雀大喝一聲,手中已經亮出了自己的拿手兵器。

  同一時間,其餘幾人也將自己的渾身解數使出,全部迎上了那席卷而來的巨型龍卷風。

  “砰砰砰砰——”

  接連地幾聲撞擊聲響起,交鋒的過程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待到朱雀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手中的兵器已經全部在龍卷風內變成了一堆粉蘼。

  299 聖宮闕,是我的嫁妝

  299 聖宮闕,是我的嫁妝

  一場毫無意外的對決。

  一對五的形勢,卻成了小公子朝風的單方麵欺壓。

  “好!”

  “揍得他們滿地打滾!”

  萬劫地獄眾人興奮地起著哄,圍著結界一圈,哇哇地大叫,手舞足蹈。

  那眼中,閃爍著晶亮的光。

  鳳九歌遙遙地見此,有些許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這世間大概也隻有打架能夠讓他們那麽亢奮了。”

  這些人在萬劫地獄多年,看見爭鬥就眼睛充血心跳加速,似乎已經成為了他們生活本身的一部分了。

  雲傲天看著朝風那如刀的風刃頻出,眼中的神色深邃了一些:“小公子向來我行我素,你是怎麽收服他的?”

  就算是現在,朝風也是他不會輕易去招惹的人物。

  然而看著麵前的情況,雖然是一對五一邊傾的形勢,朝風卻沒有下太重的手,隻恰恰地能夠將五人死死地扣住,讓他們渾身的靈力都施展不出。

  小公子,這是給他九兒的麵子。

  鳳九歌聽著雲傲天如是問,自己想起緣由來都忍不住笑出了聲,最後卻隻說道:“他有把柄在我手上。”

  萬年老妖精,卻不諳男女世事。

  僅僅親一下他的臉頰,就足夠讓他泄了功。

  不過這個如同外國禮節一般的親吻,卻萬萬地不能跟雲傲天說。要知道一個冰山醋壇子吃起醋來,那可不是那麽容易招架的。

  猶記得當時在擎天峰的時候,僅僅隻聽說淩翊是她的未婚夫,他就直接跑去燒人屋子去了。

  眼看雲傲天還要問,她趕緊地伸手扳過他的臉,讓他看向結界之內。

  “白澤他們徹底完了。”

  順著目光望去,那透明結界之內,狂風肆虐。

  白澤、朱雀他們全部都蜷縮在了一個角落,幾個人抱成了一團。

  他們的周圍,一個一個的小漩渦風暴夾帶著劈裏啪啦的響聲,似乎要將他們的身體給吸引進風口裏麵去。

  而在他們對麵,小公子朝風一張稚嫩的臉上帶著一抹邪笑,妖魅至極。

  他的身體還沒有虛化成風,也就意味著他使用的靈力,還沒有一成。

  見到對麵五人已經完全沒有了招架之力,他袖袍一揮,結界裏麵,風速和風向陡然變換。

  “都結束了!”

  如刀的風刃,“嗖嗖嗖嗖”地朝著四方的各個方位飛去,頓時將結界劃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口子。

  而白澤他們並沒有好到哪裏去,身上的衣服被一片一片地割開,最後成為碎片給風帶走。

  不出一會兒,幾個人的身上,竟隻剩下了重要部位有衣服了。

  “夠了。”鳳九歌輕輕的兩個字穿過結界,直達朝風耳中。

  而白澤他們聽到話音落下的同時,施加在他們身上的力道就頓時消弭。

  伸手一揮,那本就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的結界瞬間破碎。

  而就在那破碎的漏進來的皎白的月光之中,鳳九歌的身影,逆著光憑空踏入進來。

  一席衣衫,覆蓋身軀,給他們保留最後一絲尊嚴。

  她鳳九歌做事也不是那麽絕對的那種,沒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會選擇做收割性命的劊子手。

  如今,給了白澤他們教訓,告訴他們,她鳳九歌也不是軟柿子,任他們欺負的。

  適可而止,是對他們的尊重,更是為了保全雲傲天的顏麵,保全雲天之巔的顏麵。

  “白澤丞相,該領的懲罰已經領過。雲天之巔擴張的領土,可等著你們幾位打理呢。”鳳九歌到達白澤的麵前,親自地伸出了雙手。

  那臉上帶著的笑容,誠摯而真誠。

  旁邊乖乖聽話的朝風本以為鳳九歌過來是準備誇獎一下他的,一見那女人居然徑直地越過他到了白澤麵前,氣得隻差沒再出手將這片區域全部毀成廢墟了。

  “和那些人廢什麽話,浪費表情!”

  還有那個笑,看著都覺得不爽。

  他們可是從萬劫地獄出來的,就算要笑也應該妖氣四溢,魅惑眾生,哪裏會像此刻這個笑容一樣,刺眼得緊。

  而這刺眼的笑容,她無數次地麵對著雲傲天,輕易地舒展開。

  他感覺沉寂的長發似乎又開始輕輕地飄舞起來。

  白狐抱著雙臂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見到朝風的表情,不由得淡淡地笑開:“小公子,人家那是收買人心呢。”

  人心居然還可以收買,奇哉怪也。

  朝風一聽,又是冷哼一聲,卻不再說了。

  他們都是來自地獄的人,他們的生存法則就是憑實力說話,哪裏有那麽多拐彎抹角?

  更何況,人心若是能夠收買,那可就太可怕了。

  一旁,鳳九歌依舊伸出手,臉上的笑意不變,垂著的眼瞼一直注視著白澤。

  既然她說打過一架以後一切煙消雲散,那麽之前所有的過往,都成為了過去,成了空氣之中的塵埃。

  除去之前的不愉快,不可否認白澤是一個絕對英明的丞相,被他們攪亂成一鍋粥的聖魔域,很需要他這類人來收拾攤子。

  她這一扶,為雲傲天。

  白澤自然也不是記仇的那種人,伸手一撣剛剛變出的衣衫,從容不迫地站起身來,一點也看不出他剛才的狼狽。

  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光是這點魄力,就足夠讓任何人驚歎了。

  “帝後說笑了,微臣一定盡心盡力,做好本分之事。”

  白澤微微躬身,一句話已經說明了太多東西。

  鳳九歌與之相視一笑,一笑泯恩仇。

  說到聖宮闕,雲傲天還不知道情況,微抬下巴看向鳳九歌,一雙黑瞋瞋的眼睛黑不見底,像是在等待著她解釋什麽似的。

  鳳九歌雙手抱著雲傲天的頭,踮起腳尖來輕輕地在他那堅毅的下巴上麵落下一個吻,這才有些調皮地道:“聖宮闕,是我送給夫君的嫁妝。”

  一個人跟著雲傲天就跑到妖界來了,家族沒了,背景沒了,什麽都沒了,雖然嫁給了妖皇,可是想想她的身份都覺得寒磣。

  雖然兩個人從沒有介意過,然而當某個人小聲地在背後議論起的時候,心裏多多少少還有一些遺憾的。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她有了萬劫地獄的眾人,她還攻下了聖宮闕。

  她說過絕對不做扯雲傲天後腿的那個人,她此刻,已經做到了。

  站在最高處與君比肩,看天下風雲浮沉,看萬裏河山婀娜。

  一直以來的夙願,如今看來,好像隻有一步之遙了。

  雲傲天看著鳳九歌那可愛模樣,又聽著那讓他都震驚的話語,當下一身玄色衣袂被風卷起,獵獵作響,飄舞的銀發狂傲無雙。

  那一刻,狂湧而起的邪魅狂狷,將鳳九歌牢牢包裹在其中,圍繞在她周圍流轉。

  似乎那個男人,已經找不到什麽方法來表達他此刻的心情了,隻能讓那瘋狂泄開的靈力,顛覆此方風雲。

  “九兒……九兒……”

  數不清的呢喃,一聲一聲回響在空曠的天際。

  “我是何曾有幸,能夠遇見你。”

  一千六百年的分立而治,聖魔域變成了雲天之巔和聖宮闕。

  當初他指著聖宮闕的土地說一定要收複失地統一聖魔域之後,為之努力了一千六百年,將那裏的每一個溝壑、每一條河流都了然於心。

  那是他心底最初的夢想,卻在戰爭一觸即發的時候被一幫閑的沒事幹的人攪亂了前進的步伐。

  可就是那麽短短的時間裏,鳳九歌居然將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做到了!

  忍不住地想要將她抱緊,想要告訴她自己有多欣喜。

  鳳九歌看著如是激動的雲傲天,忍不住擺了擺手,有些得瑟地道:“哎呀哎呀,這也沒什麽的嘛。”

  當時不過是聽信雲飛揚那個死人的謠言了,所以才以為雲傲天真被帝修給抓去了,所以才帶著萬劫地獄的人一路破壞,而後直搗黃龍。

  現在想來,難不成當時真冤枉帝修了?

  不過不管冤枉亦或者是不冤枉,帝修是一定要除去的。

  那個狡猾的男人,即便是她已經留下了萬劫地獄三分之一的人在聖魔域搜查,現在都一個月了也沒什麽消息。

  那麽密集的靈力布控都可以躲過,可見狡兔三窟,手段的確高明。

  鳳九歌想到這裏,頓時斂了嬉笑神色,微抬起來看向雲傲天:“夫君,你可知道帝修可能會藏在何處?”

  一般來說,最了解自己的,有時候不是自己,而是對手。

  這個問題問雲傲天,在合適不過。

  雲傲天粗略地了解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略一沉吟,輕聲地道:“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危險的地方。”

  帝修他,可能已經不在他的聖魔域,反而溜到雲天之巔來了。

  話剛說完,就見遠處一道紅色的光芒,如同流星一般閃過,直接地劃到了他們的麵前來。

  那人衝著鳳九歌一個躬身,回稟道:“女王陛下,我們已經發現帝修了。”

  “為何不帶來?”

  鳳九歌心裏一喜,還沒說什麽,就想到了重點,頓時皺起了眉。

  帝修的修為,應該鬥不過她留下的那些人吧。

  難不成他們那麽多人抓一個,都還沒抓到?

  那人回答道:“他已經死了,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被蟲蟻啃噬得隻剩下白骨了。”

  死了!

  鳳九歌和雲傲天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抹不可置信。

  雲傲天沉下眼去,清冷的聲音淡淡地道:“去看看。”

  300 將那孩子,帶來我看看

  300 將那孩子,帶來我看看

  帝修死了。

  這大抵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過的事情。

  那個會替自己想好一切退路,運籌帷幄之內,決勝千裏之外,有資格做雲傲天對手的男人,怎麽可能會莫名其妙突然間死了呢?

  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死,這隻是他金蟬脫殼的計謀?

  “應該不可能。被蟲蟻啃噬後白骨是新的妖龍龍骨,能夠符合條件的,整個聖魔域的人都能夠用一隻手數過來。所有人都沒事,那麽那骨頭必是他的無疑。”

  來稟報的那人也是萬劫地獄裏麵的佼佼者,如此言辭確鑿,定是他們也經過了慎重的調查處理了的。

  不過一切,還得親自去看了再說。

  將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原處,由白澤來進行人員分配,進駐到聖宮闕去接收各個城池。

  於是那些惡棍們轉眼間成了城主、成了將軍,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嘻嘻哈哈地覺得好玩。

  結果看著跟在鳳九歌後麵的小公子的那張臉色難看至極的臉,他們立馬閉了嘴,安靜地等著他過去。

  小公子和女王陛下的男人,這下子可有好戲看咯。

  跟著鳳九歌和雲傲天走的,除了朝風白狐,還有幾名萬劫地獄的人。

  人數雖然不多,陣容實力卻分外強大。

  就他們幾人,隨便到一個地方,那就是可以橫掃一片的那種。

  連乘坐的飛騎都不用,他們本身的速度,就已經是超脫極致了。

  而一直處於最後的雲飛揚一直處在神遊狀態,這一段時間的存在感都分外薄弱,所以他們忙著趕去看帝修,竟忘了後麵還有這一號人物了。

  他頓時氣悶了:“好歹雲傲天也是我帶回來的,即便要過忘塵門,也將我忘得太徹底了吧。”

  帝天行有些自嘲地輕笑一聲,低下頭去看著他與雲傲天佩戴的同樣的玉佩,語氣之中,帶著淡淡地失落:“你說他忘了你,他還忘了我呢。”

  親生的兒子,卻連上前和他說句話的勇氣都沒有。隻能看著他那淡漠的目光從自己的身上飛快掃過,而後落在其他人身上。

  帝天行突地笑了一下,抬起頭來望向雲飛揚:“我做為一個父親,是不是很失敗?”

  雲飛揚搖了搖頭。

  帝天行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還是有些父親的樣子的?”

  “我搖頭的意思是說,你不是作為一個父親很失敗,而是作為一個人都很失敗。”說著,雲飛揚有些老儒生的樣子,就好像麵前的帝天行是孺子不可教也的朽木一般。

  可憐他蓮清姑姑受了那麽多的苦,怎麽遇到了這麽一個木頭腦袋?

  “你說的對。”帝天行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大抵,他這一輩子就沒做過什麽正確的事情吧。

  雲飛揚斜眼瞥向帝天行,看著他活得那麽痛苦的模樣,直覺得自己應該很是高興的——因為最初來的目的,就是來看看他能夠過的有多慘。

  然而此刻看著這個老男人的兩行血淚,竟突地覺得自己最初的目的失去了意義。

  他伸手拍了拍帝天行的肩膀,漫不經心地道:“你不想知道一下,你兒子去天外天發生了什麽嗎?”

  這句話果然比說什麽安慰的話都有效,頓時勾起了帝天行的所有心思。

  他抬起頭來望向雲飛揚,從沒有覺得這個臭屁的男人如此高大偉岸過。

  “天兒他到底怎麽了?”

  雲飛揚收斂了目光,淡淡地道:“還能怎麽著,老爺子想見見他了唄。”

  老爺子是何許人也?

  神龍一族的族長,雲蓮清的老爹,他雲飛揚的爺爺。

  那個擁有最至高無上全力的老頭子,一天所想的事所做的事,完全沒有一件在他們的理解範圍。

  就好像,一千六百年前,他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毒手一樣。

  雲蓮清是天外天的聖女,顧名思義,就是最聖潔最無瑕的女子。

  自然,她也當之無愧。天外天沒有比她更讓人心動的女子。

  然而,命運的枷鎖太過沉重,那個太有主見的女子,最終還是做出了一件各個界麵之間最不能容忍的事。

  她利用三塊天門令,任意開啟了妖界的大門。

  也許所謂的緣分就是那麽奇妙,一個天外天的天之驕女,看上了聖魔域的妖皇帝天行,不顧一切地逆天而行,衝破種族的藩籬,最終在了一起。

  然而天譴最終還是降臨在了他們的身上,生下的雲傲天,似乎落地的下一秒,就會夭折一般。

  那樣羸弱的孩子,最終在兩夫妻差不過輸進所有靈力之後保住的性命,卻仍舊比草木係的妖精更加脆弱。

  大抵從一開始,所有的矛盾便開始積蓄。

  直到,天外天人的到來。

  那樣強的反差,一隊人馬將所有人的抵抗都給阻隔,雲蓮清被輕易地抓回了天外天。

  老爺子毫不留情麵地將自己唯一的女兒打入無間地獄,在那裏飽受著非人的折磨。

  而帝天行也因此,為了和心愛之人同甘共苦,所以自願地去了萬劫地獄。

  如果老爺子沒有突然間覺得自己的有一根神經突然扯動了一下,雲蓮清和帝天行兩人的恩怨大約已經了結清楚了吧。

  該給的懲罰給了,該關的禁閉關了。

  一切功德圓滿。

  然而腦袋裏麵的神經連通著父女之間那根血緣至親的脈搏,那樣清晰地反應著他最寵愛的女兒,在飽受著怎樣的折磨。

  鐵打的心都會被融化,更何況隻是被壓抑住的父愛。

  雲蓮清被放出來的時候,差一點哭出了聲音。

  然而那個倔強的女子,卻緊咬住下唇,一點聲音也沒發出,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了老爺子一句話:“放過天兒吧。”

  日日夜夜的折磨,都抵不過那個孩子對她的折磨。

  有什麽東西,比牽掛更讓人揪心?

  老爺子腦海中的某一根神經跳動了一下,竟發現對於那個孩子,他的腦海裏麵,竟然會有感應。

  對於任何一個神龍一族的人,他的腦海之中都有一絲感應,與之相連。

  隻是沒想到,那個結合出來違反自然規律的孩子,竟也和他有了牽連。

  他斂了神色,隻淡淡地吩咐旁邊的人道:“將那孩子帶來給我看看吧。”

  “是。”

  301 跟我們去,天外天

  301 跟我們去,天外天

  將那孩子,帶給我看看。

  一句隨口而說的話,卻不知道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就在派出人去妖界的同時,聖魔域和雲傲天之間,迎來了一千六百年以來正式的第一戰。

  兩國邊境,險惡天塹。

  當預謀已久的兩軍對上,雲傲天和帝修都笑了。

  笑得酐暢淋漓,笑得痛快萬分。

  等了那麽久的大決戰,就在他們笑容凝固的那瞬間,拉開了帷幕。

  “帝修,你聲東擊西的計謀可真不怎麽樣。”

  雲傲天難得輕笑,那笑意卻帶著和他那周身氣質如出一轍的寒霜,冷得讓人如墜冰窖。

  帝修無所謂地一聳肩,抿唇笑意淺淺地望向他:“可不。對你雲傲天耍手段,始終還是差點火候。”

  不過自古有句話說得好,不到最後,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今日,他們就一決雌雄。

  然而最後的決戰還沒有開始,卻被突然蠻橫闖入的一隊金甲戰士全部攪亂。

  那樣耀目的金光,一下子從天上播撒下來,籠罩在那從天而降的戰士身上,將那一身身鎧甲,映照得炫彩奪目。

  “誰是雲傲天?”

  那樣狂傲的語氣,在妖界直呼雲天之巔妖皇大名,好像一點也不把那陣容強大的軍隊看在眼裏。

  周圍此起彼伏的小聲議論,就像蚊子一樣吵得人心煩。

  帝修抱著雙臂看著眼前的情景,眼中的笑意虛浮,目光瞥向雲傲天,輕聲笑道:“雲傲天,看來你有貴客來了呢。”

  雲傲天眼中的目光甚至連一抹也沒有分給帝修,徑直地看著眼前來人,目色一斂。

  殺伐萬千,狂湧而出。

  那一頭銀發張揚狂舞,玄色的衣袂臨空颺颺。

  眸中,已經被凝結成一層薄霜,將周圍的溫度陡然驟降。

  “天外天的人。”

  肯定的陳述語氣,波瀾不驚。

  然而那皺起的眉頭像是打上了一個解不開的結,兩道利眉銳利如鷹隼。

  永不忘一千六百年前,那些閃著金光好像天神一般的人到此,將一片祥和的聖魔域搞得烏煙瘴氣。

  那個記憶中永遠風華絕代高雅無雙的女子,在拚盡全力之中遍體鱗傷,最終也逃不開被帶回的命運。

  那時候的自己多弱啊,連站在一旁看的資格都沒有。

  也是那時候吧,一種深深的恥辱感紮根心底,成為他永遠都忘不了的噩夢。

  雲傲天挑眉看向麵前的眾人,食指間跳躍著一簇一簇藍色的光焰,逐漸擴大。

  那為首的金甲戰士見此,臉上的輕笑都帶著倨傲,微抬的眼瞼瞥向雲傲天,漫不經心地道:“那你就是雲傲天咯?”

  話音落,麵前的天已經變了顏色。

  那磅礴雲集而來的黑色雲彩,瞬間將這方天地包裹,一道藍色的光鏈夾雜著閃電的白光從天空之中延伸而出,橫跨天際。

  “嗞嗞”的響聲聽起來就像是肉烤焦的聲音,那藍白相間,光芒又將剛剛黑下去的天瞬間照亮。

  那道驚天霹靂帶著狂湧而出的靈力,一瞬間迎著那群黃金戰士直揮而下。

  什麽也不用多說,雲傲天直接用行動來說出了答案。

  “什麽脾氣,這麽快就打起來了。”

  話雖這麽說著,臉上卻無一絲驚愕表情。

  帝修對雲傲天的所有可謂是知根知底,聽著他那一聲“天外天的人”,就知道不管是因為什麽,他們肯定是冤家路窄不死不休了。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他啊,坐山觀虎鬥。

  天外天的黃金鎧甲戰士自然不是吃素的,神兵揮舞起來,一下子迎上那突如其來的巨大攻勢,碰撞開的力量就像是一層一層漾開的浪波,推向了四周。

  可憐周圍聖宮闕和雲天之巔的將士們,哪裏抵得住那麽厲害的靈力波動,瞬間死的死傷的傷,倒下去了一大片。

  “不得了不得了,都鬧騰成這模樣了。”

  帝修雙手劃開一個圈,將自己擋在紅色的靈力盾牌外麵,看著自己帶來的人馬莫名夭折,立馬改變了在一旁旁觀的初衷。

  “撤!”

  一個命令一下,所有聖宮闕還活著的人全部撤離。如果在這樣下去,他們可就無人可歸了。

  帝修如是逃回了聖宮闕,雲傲天卻好像越戰越勇,越戰越猛,一個人對上八百十號黃金戰士,藍色帶電的鏈條,舞得虎虎生風。

  那刑雷早已經不是之前的刑雷,一揮之間,就好像是從天而降一隻蛟龍,張牙舞爪地天空之中俯衝下來,呼嘯著從哪些黃金戰士的身體之間穿梭而過。

  “小兒猖狂!”

  那些黃金戰士哪裏容得了一個妖類將他們如此壓製,頓時身體迎風見長,一下子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