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派出所出來, 隋漾漾先去跟唐叔道謝。

  終於解決了一個麻煩，唐叔笑得很開心：“能幫上忙就好，以後不會有人再來打擾你了吧？”

  “不會了，謝謝唐叔。”隋漾漾是真心感激他, “還沒吃飯吧？我請您吃飯。”

  陸炎在旁邊補充：“唐叔身手可好了, 來的不是倆混蛋嗎？我才剛跑到地方，唐叔拳打腳踢, 那倆小子還沒反應過來, 就全被放倒了, 我就在旁邊幫忙遞了個繩子, 漾漾你必須請頓好的。”

  唐叔謙虛地擺擺手：“哪裏哪裏, 老了，腿腳不靈活, 比不上當年了。”

  隋漾漾帶著人往飯店走，邊走邊問：“看來唐叔練過啊？”

  唐叔也不跟她客氣, 跟著進了餐廳：“以前當過兵。”

  “難怪精氣神看著就與眾不同。”隋漾漾誇道。

  幾人坐下來，點了一些菜，唐叔不跟隋漾漾見外, 又單點了幾份，說要打包帶走。

  隋漾漾自然沒意見, 一起付了錢。

  唐叔主動解釋，說那些菜是他戰友生前喜歡吃的。

  原來唐叔以前當過兵，有個關係很鐵的戰友, 一次出任務的時候，戰友為救唐叔犧牲了。唐叔退休後，就主動跑來守墓，其實是為了陪戰友。

  這樣的感情, 真的讓人非常感動。

  吃完飯後，隋漾漾說要去墓地看看，多買了一束花。

  “今天驚擾了他們，確實該去看看。”唐叔也說。

  無字墓其實沒怎麽被動過，唐叔討厭那些人來打擾逝者，所以出手比較早。

  隋漾漾先跟著去看唐叔的戰友，給放了一束花，鞠躬後就離開，讓唐叔單獨跟戰友說話。

  她自己則來到無字幕前，先放上百合花，在心裏默默道歉：“對不起，打擾你了。等我查清楚你的身世背景，再來向你賠罪。”

  站了一會兒，她準備將剩下的花放到旁邊那兩個墓前，也給人家道道歉，轉身的瞬間卻定住了。

  那兩個墓前，分別多了一束花。

  有一座墓碑前是一束紅薔薇，另一座墓碑前，卻是一束康乃馨。

  那些花也有些枯萎了，但比起她上次放的兩束，明顯還有點水分，應該就是這一兩天放的。

  隋漾漾再仔細看時，發現這兩塊墓碑也有點變化。

  怎麽說呢，還是沒有名字，卻能看出明顯被人打理過。

  同樣喜歡紅薔薇，同樣立了無字碑……她真的會不由自主想到褚居雲。

  沒什麽理由，就感覺是他。

  如果真的是他，那這兩塊墓碑，又是給誰立的？

  康乃馨的話……母親嗎？

  隋漾漾在墓前發了好久的呆，直到唐叔跟戰友敘完舊，遠遠喊了一聲，才把隋漾漾給喊醒。

  她將花放下，鞠躬後離開。

  “唐叔，最近有人來給這兩塊無字墓祭拜過嗎？”已經很晚了，隋漾漾扶著唐叔往墓園外走，邊走邊問道。

  “有有有，昨天半夜來的，我還以為是盜墓的呢。結果……你猜是誰？”唐叔笑眯眯地問。

  隋漾漾繃著神經：“我這怎麽能猜到？”

  “你認識的人。”唐叔也沒在意，繼續說，“其實他以前每年都來，但因為每次什麽都不帶，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來祭拜那兩座墓的。”

  “到底是誰啊？”隋漾漾緊張得差點咬著舌頭。

  “就是跟你一起錄節目那個帥哥，總和你在一塊兒那個，好像姓……楚？我聽你總喊他楚老師，喜歡跟他玩，還怕狗那個。”唐叔年紀大了，看直播看不大清楚上麵的字幕，主要靠聽聲音。

  “褚居雲是吧？”隋漾漾咽了咽嗓子。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唐叔開心地說，“其實我對他有印象的，從我到這裏守墓開始，他每年都來，長得又帥，還很禮貌。隻是沒想到你倆認識，說起來還挺有緣分的。誒，對了，你倆……到底有沒有談戀愛？”

  唐叔雖然看不清彈幕，但畫麵他看得到啊，聲音能聽到，隋漾漾的感情，他也很關心。

  “沒有。”隋漾漾哭笑不得，“唐叔您想什麽呢？我們就是普通同事。”

  “怕不普通吧。”老人家都喜歡講經驗，“我也是從年輕那時候過來的，一看你倆就……那小夥子人不錯，叔覺得可以。你年紀雖然不大，但感情這事吧，也講究個先下手為強……不然啊，到老了就像我這樣，孤孤單單一個人，隻能跟這些墓碑為伴。”

  隋漾漾：“……”

  她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被催婚，沒想到居然有幸能嚐到這種滋味。

  “行，我努力，爭取早點談戀愛結婚。”麵對老人的善意，隋漾漾很痛快地答應下來。

  唐叔更開心了：“就那個小楚，人挺不錯的……”

  隋漾漾：“……”

  他們出來的時候本來就晚了，這一番折騰下來，已經快12點。幾人沒再久待，跟唐叔道別後就往回趕。

  到薔薇莊園時已經是淩晨一點。

  普普通通的同事褚居雲還在客廳看電視，等著他們回來。

  而岑靜白和江子瑜又出現了，正跟杜曼曼玩鬥地主。

  不過他們明顯都有些困了，玩得極其不上心，隋漾漾進門的時候，江子瑜甩出三張王，也沒人覺得不對。

  “對不起對不起。”隋漾漾急忙道歉，“遇到點小麻煩，回來晚了，你們怎麽還沒休息？不是給你們發消息了嗎？”

  “他們想玩牌，我反正也還不困，就陪著他們一起等了。”褚居雲站起來，“麻煩解決了嗎？”

  那邊困得想就地躺下的三隻：“……”

  你是主人，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已經解決了。”隋漾漾馬上道。

  “那就早點休息吧。”褚居雲說，“我帶你們去看看房間。”

  “不用了，我帶他們去，保證安排得妥妥帖帖。”岑靜白急忙跳起來，像個導遊一樣，“大家跟我來。”

  她帶著所有人去了副樓。

  褚居雲：“……”

  他原本沒想安排得這麽明顯，但是現在……也懶得糾正了。

  “我們也……不是，褚老師你也早點休息吧。”隋漾漾說，“天不早了。”

  “好。”褚居雲關了電視，“你還住昨晚那間房，需要什麽就跟我說。”

  “什麽都不需要了，謝謝褚老師。”隋漾漾站在那裏，本來想說聲晚安，臨到頭說出口的卻是，“褚老師，其實我今晚去城郊的墓園了。”

  褚居雲又返回來，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來：“坐下說吧。”

  “就是……我看到那兩座無字墓碑了。”隋漾漾在他旁邊坐下，“有點好奇，那是你立的碑嗎？”

  “算是吧。”褚居雲承認了。

  隋漾漾緊張地抓緊沙發扶手：“我能問問你為什麽會立無字碑嗎？”

  “小白說，今天給你說了我以前在鄉下的故事，對吧？”看到隋漾漾點頭，褚居雲才繼續道，“我在那個村子裏，承蒙一家人精心照顧，過得很好。可我離開之後，卻聽說他們出了意外，曾經照顧過我的叔叔阿姨都不在了。我不能回去找他們，就想給他們立個碑，遠遠地祭拜一下。可是，那畢竟隻是聽說，我並沒有親眼見到，私心裏我希望他們健康長壽，怕立個碑反倒弄巧成拙。所以，我隻立了碑，卻沒有刻任何字，也沒有認真地祭拜過他們，隻是每年去看看，寄托一下相思。”

  當年從火災現場被救出來後，隋漾漾很快也暈了，但一開始她還有點意識，迷迷糊糊中總聽到有人在耳邊說小姑娘可憐，說爸爸媽媽都被沒了之類的話。

  那時候她殘留的一絲意識就會告訴自己，他們說的肯定不是自己，是別人。

  想必褚居雲也是一樣的情形，他聽到了，卻沒有得到證實就穿回來了。所以，他不敢確定，他希望他們能好好的。

  難怪，昨天晚上她講那些事情的時候，他眼裏的難過和憤怒根本控製不住。

  難怪今天那兩座墓碑重新整理過，他還帶了花去。

  他是確定他們已經不在了，所以第一時間去看了他們。

  這已經不需要什麽證明了，隋漾漾看著褚居雲，心裏思潮起伏，千言萬語堵在心口，卻不知道該先說哪一句。

  “我也想問問你。”褚居雲反問，“我知道旁邊那座無字墓碑是你立的，你又是為什麽立了無字碑呢？”

  “其實是差不多的原因。”隋漾漾說，“有一個人，我不知道她還在不在這個世界上，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所以為她立了個無字碑。”

  “和我猜的一樣。”褚居雲說。

  這話的意思是，他也認出她了嗎？

  對了，他當然認出她了，不然昨天晚上怎麽會知道她說的是誰的故事。

  奇怪，他是怎麽認出來的？

  “褚老師……”隋漾漾想問問他，但在即將出口的瞬間，忽然又想到在節目中，褚居雲幾次的試探。他是個膽大心細的人，所以猜出來了吧。

  “我有個東西要讓你看看。”褚居雲忽然說。

  隋漾漾一愣：“什麽東西？”

  褚居雲拿出一個木盒子，遞給隋漾漾。

  隋漾漾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個弧形的吊墜。

  這種類型的吊墜，楚哥哥曾經也送過一個給她。穿書的時候，她什麽都沒能帶過來，隻有吊墜跟她一起過來了。

  從脖子上拉出吊墜，兩塊剛好能對上，嚴絲合縫。

  “褚……”隋漾漾抬頭看著褚居雲的眼睛，那眼神溫柔又寵溺，跟當初楚哥哥的眼神一模一樣，她忽然就覺得什麽都不用再說了。

  “能再給我一個擁抱嗎？”褚居雲也什麽都沒說。

  他轉過身站起來，隋漾漾也站起來，張開手臂，從背後抱住他的腰：“褚……褚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九點加更，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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