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卿應了一聲：“起來吧，你們入宮已經兩年，如今情形如何？”

  “回稟主人。”說話的是竹音：“屬下們當初一共派遣了一百二十人入宮，入宮之後就被分散在宮中各處，這一百二十人盡數在宮中有了歸處，形成了一張幾乎覆蓋了整個皇宮的消息網。”

  “我們一直謹遵主人吩咐，謹慎行事，每三個月才會聯係一次，確定彼此的所在和平安。兩年過去，我們這一百二十人也並未有一人折損，有好些個還成為了宮中一些主子的心腹。”

  “聽聞主人回宮，我們這才想盡辦法，想要擠進這雲華殿。”

  沈雲卿點了點頭，倒是十分滿意：“行，那就好。”

  沈雲卿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輕輕點了點：“你們四個，以後就在我身邊貼身侍候吧。”

  “不過……”沈雲卿勾了勾嘴角：“皇後此番在我這裏吃了虧，她的人盡數被我弄走，她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十有，她會從我身邊侍候的人入手，便是你們……”

  外麵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沈雲卿目光落在門外：“到時候，她若是來收買你們，你們便可趁機將計就計，答應了就是。”

  “是。”

  幾人正在說這話，沈雲卿就瞧見殿門外有人走了進來。

  沈雲卿眯了眯眼：“有人來了。”

  很快，來人已經走到了院子裏，似是瞧見了坐在正殿中的沈雲卿，來人便停下了腳步：“奴才給五公主請安，皇後娘娘請五公主去尚宮局一趟。”

  尚宮局？

  沈雲卿挑了挑眉，很快便也明白過來，隻怕是因為王嬤嬤鞭刑之事了。

  沈雲卿站起身來：“我初回宮，尚且不知這尚宮局在何處，勞煩公公帶路了。”

  說罷，便又吩咐著竹音：“竹音，去燈籠來。”

  “是。”

  果然，等著沈雲卿帶著人到了尚宮局，就徑直被帶進了尚宮局的暗牢之中。

  暗牢在地下，從石階下去，是一間點了火把的審訊室，審訊室中放置著各種各樣的刑具。

  皇後正坐在審訊室唯一的椅子上，王嬤嬤躺在地上雙目緊閉，似乎仍舊昏迷不醒。

  有太醫正蹲在王嬤嬤身側，替她把著脈。

  “母後。”沈雲卿麵上是一派天真不知世事的模樣：“母後喚我過來，不知道所為何事？”

  皇後轉眸看向沈雲卿，雙眸微眯：“本宮聽內衛稟報，說王嬤嬤的鞭刑，是你行的刑？”

  “是有這麽一回事。”沈雲卿點了點頭：“先前我回雲華殿的時候，見內衛正要行鞭刑，心裏覺得有些好奇，就想要自己試試。內衛同意了，王嬤嬤也沒有反對，所以我就行刑了。”

  沈雲卿眨巴眨巴眼：“母後為何有此一問？可是女兒行刑之事，有些不妥？”

  “王嬤嬤被內衛帶到這兒之後，就一直昏迷不醒你可知？”皇後的眸光漸厲：“你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卻要自己行鞭刑，這成何體統？若是傳出去，豈不是外麵都會說，我魏國的公主嗜殺成性，殘忍暴戾？”

  “且，你下手沒個輕重，如今王嬤嬤昏迷不醒，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你手上豈不就沾染上了人命了？”

  沈雲卿瞪大了眼，有些惶恐不安：“我……我沒有想這麽多。”

  “我問過內衛的，內衛同意了，將鞭子遞給了我的……”

  “你是公主。”皇後的聲音驟然拔高：“你既然是公主，你想要做什麽，內衛作為奴才，他們自然不敢說什麽。”

  “不是啊，此前在雲華殿，我想要做什麽，身邊宮人都不讓，這也不讓那也不許的。”

  皇後聽沈雲卿這麽說，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即便是你非要行刑，也不必下這樣的重手。”

  說完，才又露出一個自認十分親切的笑來：“母後也是擔心你剛剛回宮，就被安上嗜殺成性的罪名……”

  沈雲卿在心中暗自嗤笑一聲，也不是沒有被安上過。

  幾年前，她會被逐出皇宮送到行宮，不就因為如此嗎？

  沈雲卿腹誹著，麵上卻滿是怯怯：“可是我先前打的時候，沒用很大的力氣啊。連一點血都沒有出，我也不知道王嬤嬤怎麽就昏了過去。”

  “沒有出血，不代表就沒有受傷，興許內髒已經受損了呢？”

  皇後說著，便抬眸看向了一旁的太醫：“太醫，怎麽樣？王嬤嬤傷得可重？”

  太醫行了個禮，抬起眼，目光從沈雲卿臉上掃過，神情猛地一頓，才低頭應著：“回稟皇後娘娘，微臣仔細把了脈，並未發現王嬤嬤身上有受傷的跡象，無論是外傷還是內髒，都全然無恙。”

  皇後擰起眉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那太醫看了良久：“你說什麽？沒事？那她為何一直昏迷不醒？”

  “這……”太醫聲音帶著幾分遲疑：“王嬤嬤氣息和脈象都十分平穩，可能……是睡著了吧。”

  “噗嗤”一聲，也不知是誰笑出了聲，卻又生生憋了回去。

  沈雲卿臉上盡是無辜：“看來是我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我行鞭刑，王嬤嬤大抵隻當我是在撓癢癢，竟舒服得睡著了呢。”

  皇後的臉色難看極了，隻深吸了一口氣：“行，本宮知道了，沒有其他事了，雲卿你回去早些歇息吧。”

  “是，多謝母後。”

  沈雲卿行了告退禮，轉身離開了。

  沈雲卿一走，皇後就猛地拍了桌子，怒目看向跪在地上的太醫：“怎麽回事？剛剛你答應得好好的！等著沈雲卿來了，就說，王嬤嬤被她打傷了內髒！”

  太醫渾身打了個顫，聲音意識有些顫抖：“微臣不敢啊，若是微臣那樣說了，五公主鬧到了陛下麵前，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欺君之罪？”皇後冷笑了一聲：“本宮說過了，本宮斷然不會讓沈雲卿鬧到陛下那裏去。你就這個膽子，還想以後做太醫院的院史？滾……”

  “是。”太醫連忙收拾起東西，腳步踉蹌地呆著藥童一同踉踉蹌蹌地走了。

  待走出了尚宮局，藥童才壓低了聲音道：“朱太醫你方才……”

  朱太醫咬了咬牙，臉上帶著幾分驚懼：“我沒有想到……沒有想到五公主，竟然會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