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一定是特別的緣分
作者:明酥酥      更新:2020-08-23 12:38      字數:8876
  謝重霄有此猜測,無非是因為,西苑除了住人的房間,沒什麽可躲藏的地方,西苑是書院新增設的地方,剛剛建成不久,因為建造匆忙,房屋較矮,西苑本身又位於書院一角,西麵臨街,防守疏漏,輕功好的人從外頭翻牆而入,也不是什麽難事。

  那歹人若想在最快的時間裏帶著鳳溪逃離書院,最快的路線便是順著長柳街往南逃去。

  謝重霄想到這些,便讓莊芷柔去通知了許邦國,自己則匆匆騎了馬,不顧門衛的阻攔,直接奔去長柳街找人了。

  莊芷柔也匆匆離開,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來,剛剛她一時著急,剛才那男子說他的名字的時候,她都一直沒有注意聽,這會兒想起來,那人好像一直稱自己為“謝某”。

  她左思右想,還是隻記起來謝某兩個字,具體叫什麽名字,卻是說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隻是,姓謝的話,她也能猜個不離十。

  這京城的官員中,姓謝的隻有一家,刑部侍郎謝藏羽,這謝家的家事,也是不少,謝藏羽和謝夫人成親二十年,隻生了兩名女兒,卻沒有兒子。

  後來謝藏羽納了名小妾,倒是上來就產下一子,還是個男孩,隻是那小妾產後身子虛弱,沒多久就死了,這男孩便一直由奶娘撫養。

  隻在前年的時候,謝夫人年近四十,居然又有了身孕,當時算是老來得子,雖然生產的時候十分危險,但謝夫人最終平安產下一個男嬰,也是謝家的第一個嫡子。

  此事說來總是讓人浮想聯翩,因為從那之後,謝家那名庶子和謝家的關係也越來越惡化,後來那庶子連謝府都不住了,直接去應天府領了推官的差事。

  他在應天府做了兩年推官,便被人參了一本罷了官職,卻還是不肯回謝府,幹脆就來了書院。

  莊芷柔隻知道事情的前半部分,關於謝家那個庶子來清微書院一事,卻是一直都沒聽說。

  她在書院都半個月了,今日偶然遇到一名男子自稱“謝某”,再根據其言談舉止,才猜想這名男子很可能就是謝家那個不太招人待見的庶子。

  莊芷柔猛地打了個哆嗦,因為莊家的大夫人之前私自給她定了門親事,那人好像就是謝家那個不受待見的庶子。

  因她聽聞那名庶子與謝家關係緊張,外界傳言,那庶子是因為嫡子出生,他想要繼承謝家家產的願望破滅,才與謝府鬧掰,所以莊芷柔對那謝家庶子的印象一直不好,死活不願意嫁過去。

  也正是因為這個,她生平第一次主動跑去她父親的房間,百般央求,又哭又鬧,堅持考來了清微書院,除了想要脫離家中嫡母的魔鬼管束,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嫁給那謝家庶子。

  卻沒想到,那謝家的庶子也考到了書院,今日還好巧不巧地碰上了。

  一定是特別的緣分。

  莊芷柔邊走著,腦子裏不斷回想出剛剛二人對話的場景。

  他剛剛如此中肯地幫自己尋找鳳溪的下落,怎麽都不像是一個貪圖富貴、為了家產與家裏人撕破臉的人。

  可轉念一想,樂於助人和貪圖富貴,總歸是兩碼事。

  剛才她在交涉時,將莊家搬了出來,那姓謝的立刻就答應幫她找人,或許真的是因為貪圖他們莊家的錢財。

  莊芷柔想到這個方麵,剛剛有些欣喜的感覺,立刻又消失殆盡,覺得待此事了結之後,還是不要與那姓謝的再有瓜葛得好。

  月上中天。

  狹長的街道上失了白日裏的煙火氣,顯得空曠蕭條。

  鳳溪半睡半醒,隱隱覺得,自己是在一輛馬車上,路途顛簸,腦子愈發昏昏沉沉的。

  隻覺得自己一直在往某個方向趕去。

  恍惚中,馬車不知壓過了什麽,忽然一陣劇烈的顛簸,鳳溪身體不穩,頭部砰地一聲撞到了車壁上,發出一聲巨響。

  車外的人聽到聲音,忙扭過頭去,撩開車簾看了一眼,見無事,才放下心來繼續駕車。

  馬車裏,鳳溪依然安安靜靜躺在原位,隻是剛剛那一撞,她疼得一個激靈,整個人完全清醒了。

  因怕驚擾了車外的人,才忍著痛繼續裝睡。

  這會兒她想起來,自己當時是被人用藥給迷暈了,帶出了書院。

  抓她的人是個男人,用黑巾蒙著臉,但眉眼還是露了出來,鳳溪看那眉眼十分麵生,應該是她不認識的人。

  這男人去的是她的房間,所以目標就是她,不是莊芷柔。

  那抓她的人有時不是昭和遺黨?

  這人為何要抓她呢?

  又為何隻是將她迷暈帶出了書院,而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殺了她?

  事情很迷,鳳溪頭疼得很,一時半會兒想不清楚,馬車還在一直向前,不知道自己將被人帶去何處,她心裏一度十分不安,輕手輕腳地起了身,撩開車簾向外看去。

  四周漆黑一片,隻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得出,應該是在京城的某條街道上。

  沒有出京城就是好的。

  想必打暈她的人想要帶著她這一個大活人從城門出去,不是什麽容易之事。

  隻要不出城門,逃出去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鳳溪又看了一會兒,這街道好像有點熟悉,就是清微書院西側的那條長柳街,這麽說她剛出來沒多久,還是有希望逃出去。

  她卸了手上的鐲子,悄悄從車窗丟了出去,好留下些線索。

  剛剛放下車簾,馬車卻是猛地減速,迅速停了下來,車門處,一雙凶狠晦暗的眼睛正直勾勾盯著她,仿若夜間的一隻惡鬼。

  那眼神太過淩厲,鳳溪後背冷汗驟起,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忙往後退了退,身子緊緊貼著車壁。

  “媽的!給的什麽破藥!這麽早人就醒了!”那人罵了一句。

  說著,將鳳溪全身上下打量了個遍,冷冷質問道“你他娘的剛剛幹了什麽?”

  鳳溪穩住心神,攤了攤手,示意道“沒幹什麽,你是誰,想帶我去哪?”

  那人沒回答,用懷疑的目光又將四周打量了一遍,依然不放心。

  這女人若是早就醒了,不可能在車裏幹坐著坐以待斃,定是使了什麽詭計。

  看來看去,也沒看出什麽所以然來,身邊也沒繩子,幹脆直接將人打暈,繼續趕路,這樣方能安心些。

  他一腳踩上馬車,鳳溪立馬大聲喝止。

  “別過來!”

  不成想那人根本不吃這一套,幾下鑽進馬車。

  鳳溪急忙躲閃,想要從出口逃出去,但馬車就這麽大點空地,伸個胳膊就能將人給攔住了。

  鳳溪身子還沒起來,就被那人一把抓住了袖子。

  “放開我!”

  她拚命掙紮了幾下,那人也沒將鳳溪往回拉,隻是定在原地,手上狠狠地發力,抓著鳳溪不放,目光裏像是在嘲諷一般,露出輕蔑的笑,“在我眼皮子底下,你還想往哪逃?”

  鳳溪氣急敗壞,覺得胳膊上的血液都被他抓得凝固了,實在是忍受不了,朝著那人的手上去就狠狠咬了一口。

  這一口幾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氣,當真是一點都沒口下留情。

  男人立刻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啊——操尼瑪的!死丫頭片子!我看你是找死!”

  罵完,他猛地從身上抽出一把尖刀。

  鳳溪心裏一沉,見好就收,忙鬆了口趁著這個空當往外跑。

  那男人哪能就此放過她?

  他手上的一塊肉都被這死丫頭片子給生生咬了下來!這會兒想跑?沒門!

  “他媽的!不識好歹!”

  他罵了一句,麵露凶光,看著自己被咬的血淋淋的右手,一怒之下,朝著鳳溪的肩膀就是一刀。

  霎時,尖刀刺入身體,一進一出。鳳溪瞳孔驟縮,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隻覺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加快了起來,拚命地想要往外迸發而出,身後一陣鑽心地刺痛,恐懼與疼痛充斥著身上的每一個毛孔。

  一瞬間,她耳邊隻剩下心髒砰砰地跳個不停地聲音。

  這次,估計是九死一生了。

  鳳溪心裏生出一絲悲涼,絕望之餘,她忽然就想起自己頭上,有個簪子。

  她咬了咬牙,強忍著劇痛,給自己打了打氣,揚手將簪子從頭上拔出,直接照著那男人的眼睛刺去。

  男人一躲,簪子從他臉頰劃過,畫出一道血痕,男人震怒,狠狠抓住她的手腕,奪過簪子,直接折斷。

  完了

  鳳溪心裏一沉,她撐不住了。

  眼前一陣昏黑,盡管是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她依然覺得喘不過起來,胸口悶得厲害,想要極力地吸氣,傷口卻又鑽心地疼。

  根本就喘不過氣來,她覺得自己一秒都堅持不了了。

  眼前幾乎一片模糊的漆黑。

  不料她還沒暈,耳邊“砰”地一陣聲響傳來,麵前那男人,卻是先她一步重重倒了下去。

  這實在是頗有戲劇性的一幕。

  她一瘦小的女子,被這麽長這麽尖的刀子刺中,對比之下,麵前這壯實的大漢,被她那小小的簪子劃了一下,便倒地不起。

  瞬間,鳳溪心中一陣驚愕,隻覺得身邊沒了屏障,呼吸也順暢了不少。

  她沒來得及慶賀,隻迅速地定了定心神,強撐著一口氣上前查看了一番,剛剛那凶神惡煞的男人,此刻兩眼緊閉,暈倒在地。

  她伸手去探了探男人的鼻息,這人呼吸順暢,臉色也如常,不像是中毒,看樣子隻是普通的暈厥。

  腦海中驀地響起蕭正九把這簪子戴到她頭上時說的話。

  “誰欺負你就用這個紮誰!”

  想必是之前蕭正九在這簪子上塗了迷藥,當時還覺得蕭正九粗俗,搞這種花裏胡哨的破玩意,現在狠狠地鬆了一口氣,滿心都是劫後重生的喜悅與感激。

  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再加上剛才那一番折騰,仿佛把後半輩子所有的力氣都耗盡了。

  不能暈!

  她在心裏默默重複這三個字,好讓自己時刻警醒。

  這抓他的男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萬一自己再暈了,這男人先她一步蘇醒,可就前功盡棄了。

  鳳溪抽了男人的刀藏在袖口,轉身想要逃出馬車,身子卻是跟灌了鉛似的,怎麽都不受控製。

  不爭氣地東西!

  她罵了一句,兩眼一黑,從馬車朝著地上栽了下去。

  空蕩蕩的長街之中,從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謝重霄騎馬趕來,正好看見鳳溪從馬車上摔了下來。

  “鳳姑娘!”他大喊一聲。

  鳳溪已經不省人事。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

  但就在元宵節前夜,宮中發生了一件大事,皇帝震怒,有三十人等下了大獄,並下令取消了今年的宮宴。

  民間雖是照常開放夜市,猜燈謎、放花燈等活動也照常進行,但今年的元宵節仍然不同往年那般熱鬧,各類活動都少有人參加。

  京城最近風雨飄搖,先是出現無名屍體,後又有官員遇刺,坊間開始傳言,京城有亂黨隱藏其中,殺人如麻,故意與朝廷對立,攪弄風雲,盛京城內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

  百姓們幾乎是聞風喪膽,出門都是小心翼翼,饒是元宵佳節,街市上的人煙也是寥寥無幾。

  長柳街上的一家客棧,門口的牌匾上赫赫寫著‘尋留客棧’幾個大字。

  本來指著元宵節會有外來的商人住店可以大賺一筆,沒想到今日比往日客人還要稀少。

  整座客棧隻住了兩名女子。

  二層走廊最盡頭的房間,一個瘦弱的身影在屋中來回忙碌。

  她細心地將茶壺中的涼茶倒掉,換成溫度正好的熱茶。

  這時裏屋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響。

  她手裏一頓,立刻轉身跑了進去。

  “姑娘!姑娘您醒了!”

  這兩人,正是鳳溪和小雲。

  見鳳溪醒了,小雲欣喜萬分,忙倒了杯茶水端到鳳溪跟前。

  鳳溪正好覺得嗓子幹渴,接過茶杯來一口氣喝了個光。

  喝完,才有力氣問出聲來,剛想說話,腦中卻是一片空白,她看著小雲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驚喜地問道“小雲,怎麽是你?”

  小雲看著鳳溪,眼裏盡是擔憂,生怕這是一場夢,下一秒鳳溪就不見了,此刻真切地聽到鳳溪說話,立刻就紅了眼圈。

  “是少爺把我叫過來的。”她乖乖回答。

  鳳溪想到蕭正九,立刻問道“他人呢?”

  小雲搖了搖頭,“不知道,少爺好像有事出去了。”

  “那我怎麽會在這裏?是蕭正九帶我來的?”

  小雲一一回答,“不是,是謝大人帶姑娘過來的。”

  鳳溪這下想了起來,她當時暈的不省人事,隻半暈半醒的狀態下,依稀感受到是有人將她背了起來,帶到了一個地方。

  雖然看不見臉,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個人不是蕭正九。

  所以此時小雲說是謝重霄,鳳溪才恍然大悟。

  小雲繼續說著,“當時姑娘您滿身都是血,生命垂危,急需救治,所以謝大人便將你帶來了這裏,找了大夫給您醫治。姑娘,您真是嚇死小雲了。”

  鳳溪笑著拍了拍小雲的肩膀,“小雲,還能見到你真好。”

  小雲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憨憨地笑了笑,“姑娘,小雲一直都要在姑娘身邊的。”

  “好了,別哭了。”

  鳳溪支撐起身子,給她抹了抹眼淚。

  這時傳來一陣敲門聲。

  小雲轉頭看了看,說道“不是少爺就是謝大人。”

  鳳溪點點頭,“那你還不快去看門。”

  小雲聽過,歡快地跑去開了門。

  果然,門口站著的人是謝重霄,小雲頷首行了一禮,“謝大人請進。”

  鳳溪覺得身子輕鬆多了,隻是傷口處有些稍稍的疼痛,卻也不礙事,便坐了起來,“謝公子。”

  “鳳姑娘你躺下便是。”謝重霄關心道。

  他帶了草藥過來,順手遞給小雲。

  “不礙事。謝公子,大恩不言謝,你救了我兩次,這等救命恩情,我當真是無以為報。”

  謝重霄搖了搖頭,“先不要想這些,好好養好身子才是要緊事。”

  鳳溪笑了笑,“我覺得身子輕鬆了不少,想著住在這裏終是不方便,不如早回書院去。”

  謝重霄目光垂下,聲音壓得有些嘶啞,“你再在這裏住幾天,之後去哪再說吧。”

  他說著,有些難以張口,頓了頓,才擠出一句話來,“書院你回不去了。”

  “為什麽?”鳳溪不解。

  謝重霄歎了口氣,示意鳳溪勿要激動,安撫道“你昏迷的這幾天,京城發生了一些事情。”

  鳳溪支撐起身子,心髒開始劇烈地跳動,她昏迷的時候就一直在做噩夢,醒來果然就是不好的消息,“京城發生何事?與我回不回書院有何幹係?難道昭和遺黨把書院——”

  她心裏波濤起伏,十分擔心昭和遺黨再在書院作亂。

  謝重霄搖了搖頭,“書院安然無恙,一切正常,是你兄長,鳳年泓。”

  “我哥哥?我哥哥他怎麽了?”提到鳳年泓,鳳溪便更著急了。

  “你別著急,先躺下來聽我說。”

  “今日是正月十五,榮國公和榮寧公主來京赴宴,太子派人接應,但在去宮裏的路上,遇到有人行刺,那刺客本是衝著太子的轎子去的,陰差陽錯之下,卻是榮國公和榮寧公主遭了秧,被那些殺手當成了太子和太子妃,當場被刺喪命。”

  鳳溪聽得驚出一身冷汗,剛剛提起些力氣,這會兒又被驚得整個身子軟了下去,靠在床榻上,“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京城裏頭,皇城腳下,居然有人公然行刺太子和太子妃,如此膽大包天的事,多半就是昭和遺黨做出來的。

  “你說榮國公和榮寧公主雙雙喪了命?”過了良久,鳳溪依然不敢相信這件事的真實性。

  謝重霄點了點頭。

  鳳溪心裏一沉,想到了趙琰婉,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聽聞這等消息,會作何反應。

  她雖然不喜歡趙琰婉,可此時聽了這個消息,心裏也為她感到難過。

  “可是,這和我兄長有什麽關係?”她回過神來,繼續問道。

  謝重霄繼續說道“一路隨同保護榮國公和榮寧公主安全的人,正有你兄長鳳年泓。聖上怒斥這些人護衛不周,將這些人全部下了大獄。”

  “這事情是那些刺客做出來的,和我哥哥還有其他的隨從有什麽關係?”鳳溪一聽到鳳年泓居然被關進了大牢,心情就控製不住,一激動,忍不住咳嗽幾聲,傷口又開始鑽心地疼。

  小雲見狀,忙上前安慰道“姑娘,你先別激動,還受著傷呢,可要注意身體。”

  “怎麽處罰的?”她忙問道。

  “這安案件還在審查中,一天兩也判不出個結果來。”

  鳳溪聞言,捂了胸口,等呼吸平緩下來,問道“蕭正九呢?他怎麽沒來?”

  她昏迷了不過兩天,卻覺得自己仿佛睡了一個時間,好久都沒見到蕭正九了,心裏總是覺得不安。

  謝重霄說道“他知道你在這裏。你昏迷的時候他來過好幾次,特意囑咐我讓你暫時在這裏安心養病,不要再去書院。”

  鳳溪點點頭,蕭正九知道就好,她也安心不少。

  她現在想去看看鳳年泓。

  牢裏環境惡劣,他在那裏一定很不好受。

  對了,在去牢裏之前,她得先回一趟鳳宅,她的嫂子還在家裏,定也急得不知所措。

  她轉頭看向謝重霄,笑道“謝公子,這兩天實在是辛苦你了,若有機會,定要好好報答,你放心好了,我會安心養病的。”

  謝重霄聽她這樣說,方才安心下來,站起身,拱手告辭,“聽你這樣說,我倒是安心不少,那我就不打擾鳳姑娘休息了,小雲,記得給你家姑娘按時煎藥。”

  小雲重重點了點頭,將謝重霄送出門,頷首說了一句,“謝公子慢走。”

  她關好了門,剛轉身進屋,便看到鳳溪已經坐了起來,正在穿衣服。

  “姑娘,你怎麽起來了?”

  小雲急忙跑出去,問道。

  鳳溪一邊匆匆穿著衣服,一邊吩咐著小雲,“小雲,我看桌上有好些糕點,你將這些放食盒裏帶上,咱們再去讓這客棧的廚子炒兩個小菜,一並帶上。”

  小雲撓了撓頭,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不解地問道“姑娘我們要去哪呀?”

  鳳溪四下望了望,伸手指了指衣架,“把我那有毛領子的麾衣拿過來,外頭冷,你也穿暖和點,咱們先去鳳宅,然後去大牢裏,看我哥哥。”

  說罷,又囑咐幾句,“對了,你先去和那廚子說一聲,一會兒我們收拾好了,下去正好帶上,還有,記得在食盒裏放上熱帶,別讓熱氣給散了,這路不近,等到了牢裏,飯菜都涼了,可就白費力氣了。”

  小雲抿了抿嘴,似是要說什麽,站在原地沒動腳步。

  “快去呀。”鳳溪催促道,

  小雲噘著嘴,小聲嘀咕著,“姑娘可別操心這些了,您自己的身子都還傷著呢。”

  鳳溪衣服都穿好了,往外推了推小雲,“小雲,我沒法不操心,那可是我哥哥,血脈相連的親哥哥,他出了事,我怎麽能視而不見呢,況且就算我不去,這心裏也安定不下來,我這心裏總是掛念著事情,還怎麽安心養病呀。”

  小雲依然猶豫不決,轉過身又走回來,眼底盡是糾結,“可是少爺囑咐我了,讓我在這裏守著你,哪裏也不讓你去,就在這裏安心養病。”

  鳳溪停下裏,上前兩步站到小雲跟前,認真說道“我剛剛都說了,不讓我去看我哥哥,我就沒法安心養病,再說,你是聽你少爺的,還是聽我的?”

  小雲支吾半天,開始有些動搖,終的還是點點頭。

  鳳溪舒了一口氣,邊收拾著,邊給小雲吃定心丸。

  “小雲,你放心好了,我不逞強,我的身體狀況我自己知道,就是肩膀這裏多了道口子而已,沒傷到要緊的地方,出去走走不會礙事的,而且我都躺了這麽久了,正好活動活動身子,對身體也是好的。”

  小雲跟在她身後,隻默默聽著,沒有說話。

  兩人出了門,先是來到了鳳宅。

  出乎意料的是,鳳宅居然大門鎖閉,一個人都沒有,仿若一座荒宅。

  鳳溪盯著那門上的大鎖,愣愣站了半天。

  終是沒尋思出到底是什麽緣由,讓鳳宅大門緊鎖。

  那沈文秀去哪了?

  牢裏陰暗潮濕,沈文秀懷有身孕,總不能是去了大牢裏陪她哥哥了吧。

  她站了半晌,耳邊有狂風呼嘯,吹得人大腦暈暈的,一片空白,總覺得心裏也空落落的沒有著落。

  小雲被凍得站不住腳,搓著手對鳳溪說道“姑娘,要不我們先走吧。”

  鳳溪緊了緊衣領,歎了口氣,“走吧,先去大牢裏。”

  兩人一路到了大牢,剛到附近,鳳溪便發現這裏似乎不太對勁兒。

  門口處仿佛有好多血跡,幾把長刀被隨意扔在地上,像是剛剛經曆了一次打鬥。

  她剛想往前走,便被人捂了嘴一把拉到後麵。

  鳳溪心裏一驚,奮力轉過頭去,眼前的人居然是蕭正九。

  她把他的手撥開,驚喜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蕭正九繃著臉,麵色十分嚴峻,“老子還想問你呢,大白天的跑這來,找死嗎?”

  鳳溪不明所以,“我身體沒事了,想來看看我哥。”

  “別提你哥了!”蕭正九罵了一聲,“他媽的,你哥真是個人才,居然逃獄!”

  鳳溪大驚,“你說什麽?我哥、我哥他逃獄了?!!!”

  消息太過震撼,她說完,止不住咳嗽了幾聲。

  蕭正九直接脫下自己的披風給鳳溪穿上,“小雲,帶她回客棧待著。”

  “我不走!”鳳溪強硬道,“這到底怎麽回事?我哥怎麽會逃獄?”

  她萬萬不會相信鳳年泓會做出逃獄這種事。

  蕭正九將她往後拉了幾步,“老子怎麽知道他為什麽逃獄?不然老子現在就不在這辛辛苦苦搜人了!你哥私自逃獄,這是大罪,你也會受到牽連,自身難保了還想著找你哥?”

  “那我嫂子為什麽也不見了?你可知道?”鳳溪冷靜下來,問道。

  蕭正九冷冷道“這個老子也不知道,你哥護衛榮國公與榮寧公主不周,下了大獄,然後私自逃獄,不曾回過家,應該也不曾見過你嫂子,所以你嫂子要麽也被人帶走了,要麽私自逃了!”

  “不可能!她不會私自逃了的!她可能被人帶走了!”鳳溪心裏萬分擔憂。

  細細想來,最近發生了一係列奇怪的事。

  她先是被莫名其妙綁架,她哥哥逃獄,還有她的嫂子不知所蹤。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讓人匪夷所思。

  “我哥怎麽逃獄的?”她問。

  “被幾個蒙麵人救了出去。你嫂子,可能也被他們提前轉移了。”

  鳳溪聞言,覺得滿身疲憊。

  她為什麽隱隱覺得從她被綁架開始,她的家人也接連出事?

  背後謀劃這些事的,到底是昭和遺黨,還是另一夥人?

  如果是昭和遺黨,那為何要衝著她和鳳年泓?

  可若不是,那又是誰?

  思緒一團亂麻。

  蕭正九見鳳溪臉色發白,將她擁入懷裏,摸著她的頭,安慰道“聽話,總歸你哥和你嫂子都是安全的,我這邊若是查到了什麽消息,馬上就去通知你。”

  鳳溪想著,自己在這裏總歸幫不上什麽忙。

  點了點頭,忽然又想到什麽,轉頭向蕭正九問道“對了,你有沒有去找賀老三詢問情況。”

  蕭正九道“問過了,他什麽都不知道,隻是那個沈昂,最近的行跡有些可疑,有大段時間都是空白,沒人知道他去幹了什麽,而且他現在也不見人影,我們正四處找他。”

  鳳溪記得,沈昂是當初清風寨的二當家,每次見到他那陰鶩的神情,心裏總覺得泛起一陣寒意,讓人覺得這個人著實不簡單。

  她吸了口涼氣,將頭往蕭正九的懷裏靠了靠,男人精壯的胸膛總會給人一種踏實之感,心情莫名其妙地就安穩下來。

  有什麽可慌張的?

  就算天塌下來,不還有個他嗎?

  她朝著蕭正九笑了笑,“這些事,可就交給你了。”

  蕭正九一臉傲嬌,“交給老子,有啥不放心的?”

  又補充了一句,“早該這樣,乖乖聽老子的,趕緊回去吧,我讓葉青去給你備輛馬車。”

  他正說著,傅纓走了過來。

  “將軍,剛剛宮裏的公公來找您,說皇上宣您入宮。”

  “什麽事?”

  “沒說。”傅纓搖頭。

  “嗯,去備馬。”

  蕭正九先將鳳溪和小雲兩個人送上了馬車,看著兩人離開,之後騎馬去了皇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