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死要麵子活受罪
作者:明酥酥      更新:2020-08-23 12:38      字數:5311
  徐碧雲五官平平,但湊到一起卻顯得十分協調,讓人看了很是舒服,模樣長得還算水靈,但也隻能是略微中上等,身段倒是一等一的苗條,再加上整個人身上有一種清冷的氣質,雖然平日裏走在人群中定不會是最奪人眼球回頭率百分之一千的那種,但卻十分耐看,讓你覺得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種。

  趙琰婉剛剛見識了徐碧雲的絕妙舞姿,所以見她時心裏就已經存了幾分尊敬,再近處仔細打量,心裏便又多了幾分感歎和羨慕。

  趙琰婉問道“你是將軍府裏的什麽人?本郡主剛剛看你在跳舞,可是拓枝舞?”

  徐碧雲不緩不慢地一一回答,“回郡主,奴婢是將軍府的舞姬,剛剛奴婢所跳的,確實是拓枝舞。”

  趙琰婉來了興致,“你是從哪學的?”

  “是奴婢的恩師教給奴婢的。”

  “你恩師是誰?”

  徐碧雲抿了抿嘴,“是秦淮舞坊的一個舞娘,沒什麽名氣,隻不過現在已經去世了。”

  趙琰婉皺了皺眉頭,能有這麽絕妙的舞姿之人,卻沒有名氣,實在是怪,但既然去世了,她便也無從問起,心裏覺得有些可惜。

  “本郡主也想學這拓枝舞,你能不能教教我?”趙琰婉一副期待地目光,跟個想要吃糖的小孩似的,讓人不忍拒絕。

  徐碧雲猶豫了片刻,為難道

  “師父也是之前得了拓枝舞的畫冊,自己琢磨研究了十幾年才有了此番造詣,隻可惜紅顏薄命,得了治不好的病,便把這舞蹈的精髓傳給了奴婢,隻是,奴婢曾經和師父保證過,這其中精髓,不會輕易外傳。”

  趙琰婉心裏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也沒覺得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能輕易外傳,還是可以內傳的嘛。

  “那我拜你為師,便也不算外傳嘍。”

  徐碧雲麵色一變,驚慌道“奴婢不敢,郡主身份高貴,奴婢隻是一個小小的舞姬,怎麽能當郡主的師父。”

  趙琰婉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擺了擺手,道“三人行必有我師,人各有所長,在跳舞方麵,你就是本郡主的老師,有什麽不敢的?”

  若是能學到拓枝舞的精髓,在蕭正九麵前大放光彩,放下身段拜一個舞姬為師也不是什麽羞恥之事。

  世間之事本就有舍有得,反正她是分得清輕重。

  而且她要了這舞姬,等於是將她從蕭正九身邊給撥了開來,為自己所用,少了一個爭寵之人,一箭雙雕呀這不是,何樂而不為?

  徐碧雲聽郡主都已經這樣說了,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既然當了公主的老師,自然不能再是將軍府裏低等的舞姬,趙琰婉也十分夠意思,直接就去找了大夫人要人。

  大夫人想了想,這徐碧雲來了將軍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蕭正九眼睛都沒往她那邊瞄過,看來是沒啥戲,留著隻是占地方,沒什麽必要,也沒問蕭正九的意見就答應了下來。

  徐碧雲一舉成為了慧靈郡主的老師,可謂是羨煞旁人。

  這一出,自然半真半假。

  徐碧雲得秦舞娘傳授是真,但不得輕易外傳卻是假。

  徐碧雲在秦淮舞坊的時候,和秦舞娘的關係親如母女,秦舞娘見徐碧雲天賦非凡,浪費了實乃可惜,便親自教導她舞技,連她花了十幾年悟出來的拓枝舞也毫不保留地傾情相授。

  隻是後來天妒紅顏,秦舞娘香消玉殞,根本沒顧得上囑咐徐碧雲要不要把這拓枝舞的精髓外傳出去。

  徐碧雲這樣說,無非都是想讓慧靈郡主拜她為老師。

  鳳溪給她豎了個大拇指,時機、方法都掌握得剛剛好。

  她還納悶兒呢,自她回來就一直沒有見到趙琰婉出來作妖,完全不是她的風格,鳳溪還以為是她身體不舒服呢。

  原來是躲在屋子裏勤學舞技憋大招呢。

  “我著急著和你報喜,都忘記恭喜你了,搖身成了朝廷官員的妹妹,我今早聽說,少爺去了老爺和大夫人那裏,吵著嚷著要娶你呢是不是?”

  徐碧雲說到這一句,忍不住用袖子遮了嘴笑了起來。

  鳳溪老臉一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誰知道他在鬧哪出,不過我還是要考清微書院的。”

  “啊?你要考清微書院?”徐碧雲的語調升高了一個度。

  鳳溪點了點頭,“嗯,之前你不是說清微書院今年招收女學生嗎,而且我現在已經不是奴籍了,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

  徐碧雲驚訝了片刻,便將下巴合了上。

  她從小在舞坊打拚,周邊的大環境讓她深諳凡事還是要靠自己去爭取靠譜些這個道理,鳳溪若真能考上清微書院,自然比在將軍府做一個侍妾要好得多。

  “小溪,你去考吧,我支持你。”

  鳳溪朝她一笑,能找到一個三觀相同的人,不容易啊。

  徐碧雲回她了一個笑,低頭目光定在桌案上的那本詩詞上,指了指問道“你就看這個準備書院的考試?”

  鳳溪點頭,“隨便看的,那些個四書五經實在是讀不進去。”

  徐碧雲隨手拿起,徐徐道“這都是坊間流傳的花田詩集,雖然讀起來朗朗上口,但內容多為布衣百姓的生活日常,上不了台麵的,看這個沒用。”

  鳳溪也知道沒用,閑來讀讀換換腦子的而已,不過徐碧雲一個舞姬還懂這些,她倒是有幾分驚訝。

  “碧雲,你知道的真多。”她不禁感歎。

  徐碧雲一身傲骨瞬間就被激起,挺了挺身子,“我本就是好人家的,之前爹娘還讓我去鄉裏的學堂念過幾日書呢,隻不過後來鄉裏鬧了瘟疫,爹娘都去了,我才被送去了舞坊開始學舞的。”

  鳳溪沉吟片刻,“你和我差不多,我幼時也去過學堂,隻不過後來是因為戰亂流離失所,才跟少爺來了將軍府的。”

  說完,兩人對望一眼,霎時同病相憐的感覺就湧了上來。

  誇張點說,就差沒抱頭痛哭一場了。

  “算了,往事不堪回首,我們現在過得也不錯。”鳳溪擺擺手,拉回話題。

  徐碧雲點頭,“嗯,不過你看這個可不行,清微書院不是一般人學習的地方,考的書目自然也非比尋常,我現在成了郡主的老師,出入將軍府也方便了不少,若是有了機會,我幫你問一下段郎好了。”

  鳳溪感激地點點頭,道了聲謝,又八卦臉,笑嘻嘻問道“你那個段郎,什麽來頭?是表哥嗎?”

  鳳溪明顯一臉看破不說破的樣子,徐碧雲覺得現在也沒必要隱瞞。

  一來她是郡主的師父,就算有了心儀之人也在她的權利範圍之內,二來,她相信鳳溪不會故意泄漏消息陷害她。

  徐碧雲擺了擺手,“他叫段鬆洲,我們幼時就認識了,一起上過學堂,後來分開了幾年,居然又在京城遇到了,我們都覺得這便是上天賜予的緣分吧,當年鄉裏鬧瘟疫,他和他娘便來了京城,開了個小的餛飩攤,生意也漸有氣色,段郎便想著去考清微書院,將來當了官,好讓我和他娘都過上好日子呢。”

  鳳溪點了點頭,又打趣地捏了捏徐碧雲的臉頰,笑道“瞧你,說就說唄,臉紅什麽?”

  徐碧雲被她這麽一說,臉更紅了,跟要滴血了一般,故作嗔怪道“你看你,胡說八道,你才臉紅了呢,不和你玩了,我要回去了。”

  “走吧走吧,記得有空來坐坐哦。”鳳溪一副官方腔。

  徐碧雲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又折回來,一拍腦瓜子,說道

  “對了,看我這腦子,今天事情實在是多,我差點就給忘了,還有一件事,”她稍稍壓低了聲音,湊到鳳溪麵前,“我可能要提醒你一句,方才我從郡主的房裏過來的時候,聽到和你要好的那個清歡,對,是她,似是在和郡主商量什麽事,我沒聽清,但應該是關於你的。”

  本來她就隻在房門外無意間聽了個大概,但之前慧靈郡主因為不滿蕭正九事事護著鳳溪,刻意刁難鳳溪的事情她也知道。

  所以這次徐碧雲聽到清歡和慧靈說起鳳溪,心裏隱隱感覺不是什麽好事,但因為清歡和鳳溪的感情還算要好,她也不好懷疑什麽,也許是她誤會了,所以隻能點到為止,沒再多說。

  鳳溪的反應倒是一臉淡然,好像覺得此事不足為奇,隻是輕聲笑道“沒什麽事,可能是我搬了住處一事吧。”

  徐碧雲點點頭,還想提醒一句‘多加小心’,但轉頭看鳳溪已然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便將話咽了回去,轉身離開了。

  午時過後,鳳溪又去了一趟蘅蕪院。

  蕭正九居然還賴在床上不起。

  她掐指算了一下,從早上到現在,已經有兩個多時辰了,蕭正九這回籠覺,睡得未免也太久了些。

  她輕聲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蕭正九的額頭。

  果然,發燒了。

  這回,鳳溪著實有些生氣。

  這屋子裏的人是都死了嗎?

  蕭正九好歹也是將軍府裏的獨苗,堂堂少爺,怎麽發燒了一直沒人發現?

  鳳溪將葉青捉了過來,喊他去叫大夫過來。

  葉青也十分驚訝。

  他以為少爺一直在睡覺,沒想到居然是發燒了。

  這怎麽能怪他呢?

  他作為侍衛,平日裏的職責是保護人而不是照顧人,這方麵自然沒有經驗。

  而且他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乖乖男,從來沒有被鞭子抽過,怎麽會知道被鞭子抽了還會發燒呢?

  不過沒有及時發覺蕭正九的異常,他心裏還是十分懊悔的,所以鳳溪叫他的時候,雖然態度不怎麽好,他也沒有絲毫不滿,隻匆匆去請了大夫。

  葉青走後,鳳溪也沒閑著,連忙去打了盆水,將毛巾洇濕,蓋在蕭正九的額頭上幫他降溫。

  來去之間,她發現葉青走後,這房裏除了她和蕭正九,居然空無一人。

  隻有後院裏有幾個來回忙活的小廝,不過他們根本不管屋內的事,都是些幹粗活的。

  按理說,她自從千秋節當晚出了事,就沒在蘅蕪院裏了,蕭正九身邊居然也一直沒有近身伺候的人,是不是因為她?

  念及此,她心裏不禁有些動容。

  不過一會兒,葉青便請來了大夫。

  溫良給蕭正九看病也不是一次兩次,對於他的身體還有性情都十分了如指掌。

  路上葉青已經和溫大夫說明了情況,所以一進屋,溫大夫便直接查看了蕭正九後背的傷口。

  這下,不僅是溫大夫皺起了眉頭,連鳳溪都吸了一口涼氣。

  傷口發炎了。

  “不是都用過金瘡藥了嗎,怎麽還會發炎?”鳳溪冷聲問道。

  葉青搖搖頭,他真的不知道。

  溫大夫忽然想起什麽,對葉青說,“能否把那金瘡藥給我看看?”

  葉青點了點頭,轉身去拿了他給蕭正九敷在傷口上的藥粉。

  溫大夫打開瓶蓋,放在鼻尖聞了一聞,頓悟,沉默了片刻,才搖頭歎道,“真是造孽啊。”

  “怎麽了?”鳳溪心裏惴惴不安。

  溫大夫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看向葉青,質問道“誰告訴你的這是金瘡藥?這分明是止癢粉!”

  話畢,鳳溪和葉青都愣了。

  咋、咋回事?

  止、止癢粉?

  葉青也驚呆了,原原本本將事情說了一遍。

  原是蕭正九覺得挨鞭子這種事畢竟丟人現眼的,死活不讓請大夫,回房便讓葉青關了門,躲在裏麵偷偷上藥。

  習武之人,身上總免不了磕磕絆絆,饒是蕭正九幾年沒練武了,但帶兵去戰場,總免不了受點傷,所以大夫人便給他備了一個醫藥包。

  消腫的、止疼的、止血的,裏麵各種藥粉應有盡頭。

  大老爺們也不知道哪個是金瘡藥,葉青麵對著一堆瓶瓶罐罐,愣了愣,問蕭正九,“少爺,哪個是金瘡藥?”

  蕭正九後背火辣辣地疼,齜牙咧嘴地隨手撈了一個小白瓶,“老子怎麽知道?隨便拿一個就是了。”

  就是這麽隨便,就是這麽命中率高,止疼的、止血的、消腫的,都沒拿到,就是拿到了止癢粉。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現在好了,發炎了。

  這叫啥?

  死要麵子活受罪。

  “那這傷口嚴重嗎?”鳳溪擔憂道。

  溫大夫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姑娘放心,我現在替少爺處理一下傷口,敷上金瘡藥,再開個退熱消炎的方子,服下就沒事了。”

  鳳溪聞言,方才放下心來,垂眸看了一眼蕭正九花裏胡哨的後背。

  原諒她,咋這麽想笑呢。

  不過這樣不太好,畢竟蕭正九還是個病人,她還是忍忍吧。

  鳳溪忍笑,送走了溫大夫,之後便拿了藥草,去廚房煎藥。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蕭正九才醒了。

  他大夢初醒,還處於一臉懵逼的狀態。

  我是誰?我在哪?

  咋都晚上了?

  我今天要幹嘛來著?

  鳳溪將用錯藥的事跟蕭正九講了一遍。

  蕭正九聽過,臉上很平靜,內心很蛋疼。

  他娘的,上藥的時候他疼得要死強忍著沒吭聲,原來用錯藥了!

  真是要了老命了。

  他罵了一句,“媽的,葉青那小子已經三天沒揍了!”

  葉青躲在角落裏暴風哭泣少爺,明明是你遞給我的小白瓶。。。

  蕭正九這會兒清醒了,躺久了腿腳有些發麻,非要嚷嚷著下床溜達。

  鳳溪好言好語哄著,才又將他按了回去。

  蕭正九撇了撇嘴,這丫頭越來越猖狂了,要不是他沒啥勁兒,就應該暴揍一頓,看她還敢不敢攔他。

  雖說快日落了,但他的一天才剛剛開始啊!

  鳳溪看蕭正九有些炸毛,便掀開他後背的衣服,查看了下傷口的情況。

  溫大夫給的金瘡藥簡直奇效,背上的傷口居然也好了不少。

  這才妥協了幾分,朝著蕭正九比劃了個‘一’字,說道“少爺,我們先把藥給喝了,然後就在後院走一圈怎麽樣?”

  蕭正九嫌棄臉,點了點頭,管他的,先答應再說,老子都下床了,走幾圈誰也管不著!

  鳳溪將藥碗端了過來,依舊是剛拿起湯匙,手裏的碗便被蕭正九奪了過去,一股腦瞬間灌下肚。

  鳳溪心裏低歎幾聲,履行剛才的承諾,扶著蕭正九下了床,心裏不放心,又囑咐道,“少爺,咱隻走一圈哈。”

  蕭正九略微不滿地“嗯”了一聲。

  走出門的時候,鳳溪又露出一排小白牙,笑意盈盈道

  “隻走一圈圈哦。”

  唉,她這該死的溫柔。

  蕭正九這回連嗯都沒嗯,臉上赫然寫著兩個大字閉嘴。

  並且,為了顯示自己沒問題,蕭正九大步闊闊往前走,身邊帶起一陣涼風。

  老子很健康!

  老子挨了鞭子依然很健康!

  是的,老子就是這麽男人,男人就是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