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被喂了口狗糧
作者:明酥酥      更新:2020-08-23 12:38      字數:4387
  端王大驚,不知何事觸怒了龍顏,急忙跪地,“父皇息怒,不知父皇發這麽大火氣,是所為何事?”

  “嫻真,將你剛剛說的,再說一遍。”龍椅上的男人沉聲下令。

  嫻真俯了俯身子,緩聲說道“是,父皇。兒臣今日要告端王與北燕拓跋爾紮暗中勾結。端王助拓跋爾紮登上北燕王位,拓跋爾紮則故意引起邊境戰事,為的就是與端王聯手,除掉驃騎將軍蕭正九。”

  “皇姐,你說什麽呢?”端王嗬斥道。

  “父皇,兒臣有證據。”說著,嫻真從袖中掏出一封密函,呈給皇上,“這密函燒毀了一半,是兒臣從拓跋爾紮房裏的火盆中發現的,兒臣還查到,端王與拓跋爾紮的往來,便是通過京城中一家名為西陲風味的羊肉店,往來的密函會放在運送羊肉的貨車之中。羊肉每隔十日運送一次,今日,正好是第十日。”

  嫻真說著,手裏捏了一把汗。

  “把孫章叫進來。”元成帝吩咐道。

  說完,立刻有聲音尖細的太監朝著門外高喊,“傳孫章孫統領覲見——”

  須臾,便看見孫統領手捧一紫色木盒,腳下生風走了進來。

  端王瞬間失色,額頭上青筋暴起。

  一旁的德盛公公將孫章手中的盒子呈上,元成帝打開,果然,其中放了一張密函。

  嫻真鬆了口氣,淡淡瞥了一眼端王,腦海中想起了拓跋聞納,她的夫君,眼神中不經意間閃過一絲淡漠,複轉為決絕。

  “父皇,兒臣冤枉,兒臣不知此事,半點不知,更不知這紫盒是哪來的!”端王的聲音有些顫抖。

  孫統領拱了拱手,“皇上,西陲風味的店小二和掌櫃的都已經抓來了,隨時聽候審問。”

  此時有通傳進屋,“皇上,太子殿下求見。”

  “讓他進來。”

  隨即,大殿中傳來一陣腳步。

  “父皇,兒臣有要事稟報。”

  “說。”

  太子站定腳步,字正腔圓道“這是驃騎將軍蕭正九交給兒臣的布防圖,他說,是從北燕將領吐穀渾身上找到的,大夏境內的布防圖,本不應該在北燕將領身上出現,定是有人與勾連外敵,才使得此前戰事,大夏軍隊連連失利。”

  “還有,兒臣這裏也有一封信件,是已經死去的鎮西軍副將吳遇秘密寫給端王的,不過被蕭將軍截了下來,皇姐這才能夠安然無恙抵達上京。”

  元成帝的臉色已經不能再難看,忍著怒氣聽了太子說完這些,大殿內一片寂靜,給人一種死亡的壓迫感。

  半晌,元成帝發出一聲哀歎。

  “元潼,虧得朕從前那般寵愛你,你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端王癱坐在地,證據確鑿,他已無力回天了,再辯駁隻會適得其反。

  沒想到,他做的一切,都掌握在別人手中,隻等今日這一出甕中捉鱉。

  半晌,他俯身在地,聲音中帶著幾分嘶啞,“父皇,兒臣知錯”

  元成帝似是疲憊至極,身子靠著龍椅,目光深邃地讓人無法猜想其中到底是什麽感情,唯獨手卻緊緊扣住手柄,那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讓人看出他在發力。

  許久,元成帝微微揚了揚手,長歎一聲,低沉的嗓音中夾帶著幾分決絕。

  “端王元潼,品行不端,德行有失,從皇室除名,貶為庶人,幽禁於端王府,無詔不得踏出半步。”

  話畢,元成帝拂袖而去。

  隻餘殿中四人。

  太子走到嫻真麵前,低聲道“阿姐,我們回去吧。”

  嫻真點點頭,二人都沒有去看端王狼狽的模樣,隻是目光交匯之際,多了幾分欣慰。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西市盡頭。

  鳳溪沿著溝渠彎腰找了半天,終於在一塊坍塌了石板縫後麵聽到了幾聲微弱的貓叫。

  她俯下身子把胳膊伸出去,將那團肉呼呼的小東西掏了出來。

  這小貓幾乎要沒命了,也不知道多久沒吃飯了,餓得瘦骨嶙峋的,渾身毛發沾了溝渠裏的汙水,髒兮兮的,但它的生命力卻是異常頑強,努力發出叫聲以證實自己的存在感。

  鳳溪心中百感交集,她把小小白托在手裏,它還沒有鳳溪的手掌大,整個身子軟塌塌的。

  小白生下了小小白,也算是有後了。

  鳳溪直接用衣衫給小小白擦了擦身上的泥水,然後一路小跑著,去了玲瓏記。

  還沒臨近傍晚,但天色陰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了。

  鳳溪到了玲瓏記門口的時候,老板娘見到她,還有些意外。

  “老板娘——”鳳溪在門口叫了一聲。

  老板娘迎上來,“誒?你不是有事嗎?怎麽又回來了?啊,好可愛的小貓!”

  說著,發出一聲驚歎,老板娘的目光立刻定格在鳳溪手裏那隻小白貓身上。

  “這是小小白。”

  鳳溪把小貓遞給老板娘。

  “什麽?”老板娘聞言一愣,眸光中閃過一絲悲憫。

  “這是小白死前生下的小貓,是不是和小白一模一樣?”

  老板娘有些發愣,呆呆地看著手裏的小貓,目不轉睛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

  鳳溪見她有些發呆,便提醒道“去給它弄點吃的吧,之後估計還得給它洗個澡,我是在溝渠裏發現它的,能活下來,也算是命大。”

  “哦,好。”老板娘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進了房間,去弄了半碗溫熱的米湯出來。

  小小白掙紮著把頭伸向碗中,用舌頭舔了一舔,又舔了一舔。

  “小白也算是後繼有貓了。”老板娘自言自語著,像是在自我安慰。

  鳳溪猶豫片刻,從懷中掏出小白的皮毛,遞給老板娘,“這是小白的,我想著,還是交給你為好,你若想留個念想,便可留在身邊,若睹物傷情,便找個地方安葬了它吧。”

  老板娘愣了一會兒,接了過去,點點頭。

  “小姑娘,我還沒問你你叫什麽名字呢?”

  鳳溪笑笑,“我叫鳳溪。”

  老板娘伸手指了指半空,那方向應該是門口掛著匾額的地方,“那匾額上便是我的名字,玲瓏,以後你若有需要的地方,歡迎隨時來找我。”

  鳳溪點頭,“好,玲瓏姐,那我告辭了。”

  說完轉身朝外走去。

  “那我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玲瓏站起身望向門外,見天色有些陰沉,忽然想著可能是要下雨了。

  “誒,鳳溪姑娘等一下。”她邊喊著,邊從門口拿了一把傘,走出門的時候,鳳溪已經消失在了巷子盡頭。

  玲瓏搖了搖頭,隻得轉身回了屋子。

  鳳溪走在路上,加快了腳步趕往應天府。

  街道上的行人變得稀少,路邊的攤位都收了起來,來往的行人也都匆匆往回趕。

  很快,整條街安靜下來,隻有狂風呼嘯的聲音,長長的巷子裏隻剩下零零落落的幾個趕路人。

  雲層很厚,暗沉沉的,仿佛就壓在樹頂上。一道閃電劃過長空,緊接著轟隆一聲,一陣驚雷響起,周遭狂風四起,卷起地上枯黃的落葉。昏暗的天色壓下來,像是直接進入了黑夜。

  涼風撲麵而來,夾雜著氤氳的水氣。

  這糟糕的鬼天氣!

  估計今日要淋雨了。

  鳳溪歎了口氣,拎起裙子直接一路小跑著到了應天府門前。

  剛好看到謝重霄的馬車停在府前。

  “謝大人——”鳳溪遠遠地喊了一聲。

  謝重霄剛下了馬車,聽到有人喊他,便回過頭去張望。

  “是你?”

  他神色中略帶驚訝。

  “謝大人還記得我?”鳳溪氣喘籲籲地跑上前去,雙手叉著腰大口呼吸著,“大人,我有事兒要和你說。”

  謝重霄饒有趣味兒地看著眼前的小丫頭,想起前幾日那樁將軍府的命案,好像就是這小丫頭破的。

  “你不是將軍府的小丫頭嗎?今日來找本官,是為了何事?”

  “大人可知道西陲風味?”

  謝重霄剛剛接到消息,端王被召入宮,西陲風味已被禁衛軍查封,眼前這小丫頭這時候和他提起西陲風味,到底是何用意。

  “知道。”他點點頭。

  “那是家黑店,給客人吃的羊肉中,摻雜了不少貓肉和狗肉。”

  “唔”謝重霄看了鳳溪一會兒,“就算真是這樣,現在也用不著”

  “用得著!”話還未說完,鳳溪便又接了過來,“查封那家店自然是用不著了,我今日前來,是想讓大人去處理一下那裏的小貓小狗,他們被關在後院最東邊的一座破草棚裏。”

  謝重霄想了想,這事兒,禁衛軍確實不會去管,可他要管嗎?

  “大人,那些貓狗很可愛的。”鳳溪說道。

  “嗯,”良久,謝重霄淡淡應了一聲,“放心,我這就派人過去。”

  鳳溪舒了口氣,這位謝大人看起來冷冰冰的,卻是個外冷內熱的好官。

  “多謝大人,那草民告辭了。”鳳溪行了一禮。

  “姑娘。”謝重霄道。

  有狂風在耳邊吹過,麵前的男子衣袂飄飄,發絲被風吹得有些散亂,但整個人卻依舊一副清冷的模樣,目若寒星,波瀾不驚,如同一尊沒有溫度的雕像,仿佛從不受這人間風雨的影響。

  鳳溪轉過身,“什麽事?”

  謝重霄從馬車中拿出一把黑傘,遞到鳳溪手上,“快下雨了,還是拿把傘為好。”

  鳳溪接了過來,感激道“多謝大人,隻是要怎麽還給大人?”

  謝重霄擺擺手,“隨你,若有緣再見,再還不遲,若無緣,就當是送你了。”

  說完,便回了應天府。

  鳳溪兀自笑了笑,這人還挺暖的,雖然和蕭正九一樣,喜歡繃著個臉,不苟言笑,不過比蕭正九會照顧人多了。

  帥氣!

  她歎了一歎,抬頭望了望昏暗的天空,已經有豆大的雨傘開始砸下來,忙撐開傘,一路往將軍府趕去。

  隻在須臾之間,雨便大了。

  傾盆大雨澆下來,隻能看清前麵幾米地方的道路。還有風刮著,鳳溪雖然撐了雨傘,但身下衣衫還是濕了大半。

  路上積水漸漸增多,她啪啪踩著水往回走,路過一段長廊,在巷子盡頭,似是有人被困在雨中。

  待走近了些,方見到是一男一女兩個人。

  她心裏笑了笑,看來她不用管了,人家一對鴛鴦被困在雨中,倒也別有一番浪漫。

  轉而又想到自己。

  媽的,蕭正九那家夥不夠意思,把她扔在街上,下雨了都不知道來接應一下她,若不是謝重霄借給她傘,她定會被淋成狗!

  那臭男人定是和那慧靈郡主卿卿我我呢!

  鳳溪想著就來氣,“啪”一腳踩在水裏。

  “這位姑娘——”

  “姑娘——”

  “嗯?”鳳溪停下腳步,轉身看了一看,最終目光定格在屋簷下那對鴛鴦身上,“你們在叫我嗎?”

  那女子像是得了救命稻草一般,連連點頭,抿了抿嘴,猶豫半天才開口,“這位姑娘,實在是不好意思,我能不能用銀子買你的傘?”說著,言語間又帶著幾分不好意思,補充道,“我知道雨很大,我這要求提得有點不合適,但是我有急事,必須要現在回去才行。”

  鳳溪打量了一下麵前的兩人,女子身子窈窕,麵若秋雲,清秀柔美,男子一看就是個文弱書生,饒是身上沾了雨水,顯得有些狼狽,依然不影響周身儒雅清淡的氣質。

  “買我的傘?”

  “對,多少錢都行。”女子說道。

  “唔”鳳溪猶豫了一下,扭頭望了望,這雨很大,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況且天色這麽昏暗,她也想早點回屋暖和暖和的。

  那男子見鳳溪猶豫,頗有些慌神兒,“姑娘,我們把身上的銀子全都給你,隻求你這一把傘,雖是抱歉,但我們實在是萬不得已。”

  說著,從身上掏出錢袋。

  “段郞,讓你破費真是抱歉。”女子滿是愧疚道。

  “說什麽話呢?都怪我沒看好天氣,又實在是舍不得你,才誤了時間。”男子含情脈脈道。

  女子笑了笑,又對鳳溪說道“姑娘,這些銀子可以嗎,我隻要到了城北的永安坊東街街口就行了,之後再讓段郞給你把傘送回來。”

  鳳溪覺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喂了一口狗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