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虎父犬子

  關於帝王之子的傳言在什麽時候都不會少，各種雜七雜八的言論，五花八門，可到了沈裕可好，不管是從朝中官員還是平頭百姓嘴裏，所有的傳聞都不一而同，統一明了的讓人發指，完全沒有第二條意見，都說他兩麵三刀，陰險狡詐，殘暴不仁又心狠手辣，活脫脫一個夏桀附體，紂王在現。

  當然了，這些話沈晴自然不會說給沈燁聽得，好歹都是自家兄弟，更何況看他們兄弟兩人關係還不錯，自己就別在這挑撥離間了。

  可是沈燁卻像是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低聲問道，“哎，你好像對他很有意見啊。”

  “哪個？”

  “還能哪個，在我麵前不用裝傻。”沈燁說，“我知道我王兄在百姓心裏的形象並不好。可等你見過他，你就明白他跟傳言裏的並不一樣了。”

  “世上沒有空穴來風的事，你王兄要真是個好人就不會有人這麽說他了。”沈晴擺手道，“不過有件事我倒很奇怪，一直聽你提起大皇子，怎麽不見你與我說說三皇子的事情？”

  “他啊？他有什麽好說的，你不是都聽說過了嗎，韜光養晦十多年，仁政親民，沒什麽可多提的。

  他說這話時候臉上的笑輕淺的像是井下月影，水上浮萍，怎麽看都帶著點虛妄，模糊的不太真實。沈晴越看越覺得有趣，湊近了些問道，“哎，你是不是對他有意見啊？”

  “沒意見，都挺好的。”沈燁避開沈晴的視線，單手挑起車簾往外看去。正好這時候車隊也停了，小侯爺與奉茶蹦蹦跳跳從前麵那輛馬車上跑下來，提臀扭胯舒舒服服伸個懶腰感歎道，“總算是回家了。”歎完了又揚著胳膊往這邊喊，“哎，哎，沈晴下來啊，到京城了！”

  沈燁聽到動靜立刻把車簾給拉上了，黑著臉說，“你這兄弟怎麽還像個孩子似的，大庭廣眾之下大呼小叫的，像什麽樣子。”

  “就你的臉皮最薄行了吧？”沈晴無奈地歎生氣，伸手把他拉起來勸到，“行了，行了，還請四殿下賞臉陪我們這些小孩子下去逛逛唄。”

  “哼，僅此一次。”沈燁依舊冷著臉色坐著，幽幽說道，“先說好，不給壓歲錢。”

  “嘿，你還來勁了。”沈晴二話不說，拽著他的胳膊把人拉起來，“趕緊的下去，人侯爺還等著呢。”

  “等著怎麽了？本殿難得去他的老宅子巡視一眼，他沒提前人迎接著，就憑這點也夠治他一個怠慢皇親之罪了。”

  沈晴連忙給他糾正，“不能再說本殿了，你現在是林燁。還想讓你離開皇宮的消息滿大街傳開啊？”

  “是。”沈燁彎腰做了行李的樣子對沈晴說，“林某參見將軍，祝將軍壽體康健，福壽延年。”

  “滾，壽這個字離我還遠著呢。”沈晴也從馬車上跳下來，說，“小女子現在不過芳齡二十有餘，大限之日遙遙無期，逍遙的日子還長呢。要不要先待你去快活快活？”

  “好啊。”沈燁點頭如搗蒜，臉上一抹春光燦爛，“要不我們現在就去？”

  沈晴鄙視地上下掃他幾眼，威脅道，“我忽然覺得皇宮裏邊好像是空了個太監職位了，你要不要去試一試？”

  那頭小侯爺遙遙看到他們兩個有你一言我一語地鬥起了嘴，也頗感無語，“我看咱們幹脆給他們辦一場婚事得了，每天打情罵俏地也不嫌累。”

  “算啦算啦，他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做主好了。”奉茶老氣橫秋地歎聲氣，“我管不了啦。”

  說話間沈晴他們也漸漸移步過來了。沈晴四顧茫然，這裏是大齊都城臨淄，整個大齊罪繁榮昌盛的地方，卻並沒有在街道上看到多少人影。這點沈晴其實也能明白，畢竟因為現在已經要到了盛夏時節，該忙的人都忙去了，不該忙的人也都懶得走動，灼灼驕陽下沒有多少行人並不是多麽奇怪的事情。

  真正讓沈晴覺得詭異的是，他們這麽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過來了，居然沒有幾個人跑出來迎接。就算是不給她這個舊日的將軍麵子，好歹也該給小侯爺麵子啊。

  “這是怎麽回事？”沈晴困惑的問沈燁，“怎麽一個人也沒有？莫不是京城裏已經發生了什麽事？”

  “這不管他的是。”小侯爺微微紅著臉，小聲交代，“是我跟他們吩咐說，別告訴別人我們來了。”

  “嗯？為什麽？”

  “因為......”看著小侯爺支支吾吾的樣子，就連奉茶都忍不下了，“實話說了吧，這次我們倆是偷偷跑出來的，要是讓老爺子知道我們跑去了南疆非打斷我的腿不可。小姐到時候您能不能說我們是在路上撞見一起的？”

  “你居然又是偷跑出來的？”沈晴驚得目瞪口呆，“當初怎麽沒見你有這個膽色。連偷跑出家門都要考慮半天，沒想到偷跑出國去居然這麽有氣魄。”

  “哪有。”小侯爺謙虛地底下腦袋，“其實我也是思考了很久啦。”

  “還真當我誇你呢！”沈晴瞥去一眼，“怎麽還有笨成你這樣的，你是偷跑出去找我的，要是你家老爺子一生氣，連我一起罵了怎麽辦？”

  沈燁在一旁抱著胳膊幸災樂禍，“沒想到你還有怕的人。”

  “廢話，那可是老侯爺。還不是世襲，是立戰功封來的，當朝數一數二的忠良老臣，你以為是哄人的啊？”重點是他打手底下的兵打習慣了，下手沒輕沒重，挨上一巴掌還真不是鬧著玩的。

  “喲，老將軍啊？”沈燁對朝中事一想漠不關心，因而以前還真沒聽過幾次孟老將軍的威名。不過...沈燁捏著下巴看了看唯唯諾諾的小侯爺搖頭心裏歎道，都說虎父無犬子，他這爹當得可有點失敗了啊。

  小侯爺也覺察到了沈燁投來的異樣目光，挺直了腰杆回視回去，卻不想這時候身後突然傳來石破天驚一聲吼，氣勢磅礴，力道雄厚。“你這混賬還敢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