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天下興亡

  “信上說什麽？”沈晴一邊打開著，一邊問道。

  沈燁隻得一偏首歎氣，“我說上麵寫著今晚有人請客你信嗎？”

  “不信。”

  “那不就得了。”沈燁老神在在地跑回自己的位子上坐好，慢悠悠合著早已經涼透了的茶水，隻等著沈晴上前來求他。

  另一邊沈晴看完了，果然慢慢地就皺起了眉，小聲說句，“北野鋒走了？”

  “上麵不是寫著呢嘛。”

  “他為什麽要走？剛打下來的祁州城不要了？”沈晴麵帶疑惑，雙眼滿是迷茫。

  沈燁也有點想不通，不過總不能在佳人麵前自損身價，隻打個哈哈糊弄著，“北庭蠻子怎麽想，我們怎麽知道。隨他去好了。”

  “哦。”沈晴居然也跟著點點頭，緊接著睜圓了一雙黑亮的眸子，滿麵堆笑，“那我們趕緊回去吧？”

  終於算是等到了這句話，沈燁大大咧咧往床上一躺，直接就拒絕了，“那不行，忘了你在河邊說的話了？”

  “什麽話？”沈晴也裝傻充愣，“我有說話嗎？你聽見了？”

  沈燁也不回答，隻是揪了揪身上的衣服向她示意。

  沈晴趕忙上前給他捶腿辯解，“我那不是為了你才答應下來的嘛。你想啊，我要是不同意跟你一塊兒回你的山莊去，那你肯定不肯穿。你不穿呢，就得光著身子往回走。然後風一吹你就會體虛生病，一生病就會臥床不起，一臥床不起了，那離死還能遠嗎？”

  “合著你這是委曲求全，舍己為人了還？”

  “可不是怎麽著。”沈晴苦哈哈給他捶著腿，幽幽歎聲氣，“你以為女子的衣物是能隨便讓人穿的啊，好歹那也叫同袍了，我受多大委屈啊。”

  雖然沈晴的抱怨之意讓他心裏不怎麽舒坦，不過那句同袍可著實是說到他心坎裏去了，柔膩膩拂的他心裏一陣酥軟。隻是也可惜，要是那個“袍”字，能換成“枕”字就更好了。

  沈燁麵作為難狀，“可是我們去祁州還要繞道，實在是不值得。”

  “這有什麽值不值得的，”沈晴趕緊再往前一湊，手上更用幾分力給他拿捏一番，“你想啊，要是徑直去你的山莊，那麽遠的路我們的補給還能夠嗎？”

  “夠。”

  “那就對了嘛。所以我們得先...什麽就夠了！”沈晴齜牙在沈燁腿上狠敲一下，“根本就不夠好吧。所以我們可以先去祁州，買夠了儲備，然後再動身去你的住處。雖然路途長了些，可至少不用省吃儉用了啊。”

  “我沒聽錯吧？”沈燁半點不相信沈晴的話，倒吸一口涼氣笑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去鬧饑荒的地方買糧？”

  “對...對啊。”沈晴略心虛的低下腦袋，“少買一點，他們總會給的嘛。”

  “哼，”沈燁仰著臉，“我看你是讓我去那買糧是假，送糧是真。是不是還準備把我直接扣在那，然後讓李昭雄他們回山莊取糧統統送過來。”

  “也行啊，當然越多越好啊。”

  “我可不當那冤大頭，就讓我的糧食都爛在穀倉裏頭好了。”沈燁說著就抽腿橫在了床上，慵懶地伸個懶腰，擺手道，“你也趕緊休息著，後麵還有的是路要趕呢。”

  “嘿，你別啊，”沈晴趕緊上前把他搖醒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難道你真忍心看著他們就這樣流離失所，一日三餐都沒著落嗎？”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我憑什麽委屈自己去成全別人啊。”

  “你這人怎麽這麽狠。”沈晴頗是無語，偏偏沈燁也是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主，任她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肯鬆動，隻知道躺在床上闔著眼皮裝死，權當個聽不見的。

  沈晴長歎一口氣，正要轉身離去，卻又忽然有了主意，既然講道理講不過他，那就不講道理啊。耍無賴扮潑皮她可拿手。不過看他那架勢，估計地痞流氓那套威逼恫嚇是辦不了他，那隻得走另一套路子。沈晴清清嗓子，立刻也換上了一副嬌滴滴的甜懦音調，每個音節都是打著旋兒婉轉清麗，不必專業賣唱的差，“人家就這麽一個要求，你就同意了唄~”

  “還真有臉說就一個要求，咱這些天去哪不都是你要求嗎？”沈燁翻個身，不做理會。

  沈晴吃了個閉門羹，臉色一僵，眼底蹭蹭竄起火來，卻又及時按捺下去了，照舊的溫柔似水，輕輕往沈燁腰間推一把，“沈燁？”

  “燁哥？”

  “燁哥哥？”沈晴自己都覺得一陣陣反胃，好歹沈燁那頭算是有點反應，低低哼一聲，“這話聽著還舒坦，不過好像還差了那麽點火候，再叫兩聲。”

  “燁哥哥~”沈晴忍下到了喉間的一股酸溜溜的感覺，清清嗓子再委屈自己叫一遍。

  “嗯。這句就有那麽點意思了，還行，再努力最後一把就可以了。”

  最後你大爺！沈晴瞬時垮下臉色，噌一聲站起來咬牙問，“去不去？趕緊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嘛。”

  “不去。”好容易誘拐這沈晴答應他不去管那些打打殺殺的兵家故事，哪還能讓她去剛剛還被北庭人占了城池。萬一她見到那裏的淒惶樣子，一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又站出來了呢？

  沈晴好歹也算是機靈的，終於明白了他不叫自己去的意思，連忙出言保證，“我發誓，到了那邊，不管我見到什麽，保證都不會管。救濟完災民我們就立馬調頭走，再也不回來。天下興亡什麽的都不會再去管，就跟你一起隱居住在你的山莊裏。”

  “你能做到？”沈燁將信將疑地看她一眼。沈晴自己倒先心虛了，“應該...能做到吧。”

  沈晴小心翼翼抬頭看一眼沈燁，這時候他已經做起來了，大概是因為隻能看到一個側麵，沈晴一時也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聽見他輕輕歎一口氣，說道，“你倒是真能為天下蒼生著想。隻是什麽時候也能為我著想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