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殺機暗伏
作者:花淚雨      更新:2020-08-19 18:13      字數:2187
  第二百七十九章 殺機暗伏

  天色已然大亮,可那太陽似乎被樹林裏茂密的樹丫枝幹給禁錮住了,沈燁坐在馬車邊沿上仰頭看了不知道多久,愣是不見它換過地方。那雲也是,平時都是千變萬化著,文人墨客因著它那白雲蒼狗的反複無常不知感歎了多少回,可今天也像是中了邪,與那瘸去了腿的太陽一同懸在幽藍的天幕上,比深秋時節的洞庭湖麵還要波瀾不驚。

  忍不住抬起手中的扇子猛地搖了搖,皺眉道,“她進去多久了?怎麽還不出來?”

  李昭雄也是打年輕時候過來的,斜著嘴嘿然一笑,“殿下莫要心急,這裏是我們大齊的地界,她們不會胡來。”

  沈燁聽得他語氣裏帶了調侃,也不多說,隻挑眉施過一個眼神去,那李昭雄就趕緊收了笑,正起神色來坐正了。一時糊塗,差點忘了這位爺不是那麽好開玩笑的。

  沈燁重重出一口氣,把那扇子合在掌心,“在這兒等著,我進去看看。說完便跳下了馬車,原地理了理衣襟,翩翩慢步走過去了。不等著到了門口,錦簾簌然一抖,沈晴正打裏頭出來,兩人險些撞了個滿懷。

  “談的怎麽...你哭了?”沈燁把人扶穩了,正帶笑要問,一低頭卻瞥見那人眼睫微微潤濕著,忙改口關切地問她。

  沈晴卻半點不領情,揚高了胳膊把他甩開,低低吼一聲,“瞎呢?沒見是你的袖子撞到我眼睛的嗎!”說完人便狀似氣憤地往馬車那邊大步流星而去了。

  沈燁在原地愣了一愣,半晌後輕輕搖搖頭往沈晴那演得太過而顯得有些倉惶之意的背影笑一聲,此地無銀三百兩。罷了,既然她好麵子,自己也便順著她好了。沈燁快步跟上去雙手合拳行個禮,道個歉說,“都是這衣袖的錯,竟敢傷了您的尊目,我明日即刻將它鞭撻四十,再送去後廚燒了煮粥,來給將軍您賠罪。”

  沈晴也不回頭,揚高了下巴“哼,行啊,有本事現在就脫啊。”

  沈燁眯著眼望她一望,倒還真把手放到他自己的衣帶上,做出了解衣的姿態來嚇得沈晴連忙把他的手按下來,仰麵罵一句,“你瘋了?”

  “不是你讓我做的嗎?”

  沈晴憤然瞪他“叫你去死你還真去啊?”

  沈燁眼中笑意加深,按住沈晴柔滑的手,輕言道,“隻要是你說的,我願意去死。”

  “你!簡直不可理喻!”沈晴羞憤地甩脫他的手,便拉著馬車進了車廂。沈燁自然在後麵跟上。倒是那位馬夫先湊近了問一句,“裏麵那兩個怎麽辦?”

  沈燁這才回身往一眼那個帳子,菲勒還在裏麵,門外站著的隻額沁一個,清純的臉蛋上,鑲嵌著晶晶亮的清澈眸子,看向這邊的目光卻是隱隱含恨,直教人瞧出幾分歹毒來。沈燁順著她的目光也往自己這邊一打量,額沁看的不是他身邊那些凶神惡煞的大齊侍衛,而是身旁這節雕龍刻鳳的棗子紅車廂。目光灼灼然,似是隻要看破車廂的隔層木板,看殺裏麵那位隻知道發脾氣的二品女將軍。

  大概也是覺察到有人在看著自己,額沁警覺地抬起目光,正與沈燁那雙表麵溫潤,謙謙若深澗之水的黑眸相對,忙又屈膝行個大齊禮,凶光也隱去,臉上換了一個清純少女的蔻然微笑。

  沈燁單負著一隻手,另一隻護著衣襟,也一欠身,微笑回禮。再轉身卻是對著那位車夫交代一聲,“都燒了。”

  李昭雄先是一怔,繼而領命地一點頭,抬首就要招呼一個人來吩咐下去。沈晴在裏麵坐著,與著外麵隻是一簾之隔。對他們的對話雖聽不真切,但該有的意思,大致也了解。忙掀開簾探頭問一聲,“燒什麽?”

  “衣服。”沈燁思路迅捷,回答得也快。

  沈晴不疑有他,再往沈燁那帶笑的臉上狠狠刮一眼,低聲嘟囔,“你倒舍得。”再一回身,喊一句,“行了,別燒了,原諒你了。”

  這一聲還真是用了氣消時的語氣,糯軟輕柔,似是烏鶇唱柳,黃鶯和風,軟綿綿飄入人心,沈燁聽了立時眉開眼笑,跟著就要進車廂,“行,那便不燒了。”

  馬夫李昭雄聽得滿麵疑惑,臨了正探手要沈燁的衣角,忙縮回手,改用咳嗽來吸引他的注意,壓低了聲音來問,“那,殿下,到底燒是不燒?”

  “不燒了。”沈燁頭也不回地進了車廂,直往沈晴的身邊坐去了。剩下李昭雄在外頭瞪著一雙牛眼,幹幹地眨巴了兩眼,無奈歎口氣,也喲嗬一聲把那幫子侍衛集合了,留下一部分等著收拾殘局,剩下的隨他一道,一揮馬鞭便要原路離去。

  卻不想,身後密密的叢林裏,三四位北庭的人喬裝打扮著,個個灰頭土臉,粗麻布碎衣衫零零散散地掛在身上,與那些災民別無二致。額侖菲勒是北庭宰相侄女,又是鎮南王府的正牌王妃,身邊自然不能少了護衛,隻是她本人並不知曉,一切都是由她那同樣不簡單的丫頭額沁來安排掌管著。

  沈晴以及那幫子留下來收拾的官兵們慢慢也都離去了,隻餘下一張算是饋贈來暫時棲身的帳子和些個生活裏頭用的。這些藏身的人這才肯現身與那額沁見麵,一齊過去,跪地行個禮遞上一封函件,“大總管,回信收到了。”

  額沁扭頭望一眼帳子,招呼著他們往更深的密林裏頭去,然後才邊取函件來邊問,“老爺怎麽說?”

  其中一個看起來精明些,臉上蓄須的青麵瘦漢子低聲道,“祁州知府潘覺是必須要死的。不然祁州人不能死心。”

  “祁州城不是大殿下看著嗎?”額沁疑惑蹙眉,“老爺什麽時候要去幫大皇子解決麻煩了?”

  “這小的就不清楚了。哦,對了,老爺還交代,沈燁先不要招惹,所以還不能動那個將軍,免得到時他真動了怒氣也來橫插一腳。”一席話尚未說完,菲勒也出了帳子,聽見外麵隱隱有些動靜,高聲來問,“額沁?你在跟誰說話?”

  “哦,沒誰呢小姐,”額沁連忙趕走了幾個人,仰長了脖子喊一句,“幾個流民,來討吃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