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美人臥榻
作者:花淚雨      更新:2020-08-19 18:13      字數:2030
  第二百三十七章 美人臥榻

  由於之前小侯爺一番折騰,段景跌跌撞撞地踏著屋簷回到潘府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又恰逢是陰天,濃雲滿遍。偏偏這個段景藥性還正濃,一時頭暈腦脹,也辨不清哪個是自己的房間。隻能憑著記憶,胡亂闖進一個。

  說來也巧,他進的偏偏是沈晴呆的那間。一推門,觸目即是紅簟香帳下隱隱卓卓的朱廚玉榻,榻旁擺著的是一座鑲嵌琉璃的梳妝台,在最上頭正中擺著一麵拋麵磨光的銅鏡,微光下澄明晃亮,竟也將他晃清醒了幾分。

  段景晃了晃腦袋,額前的長發連同裹身的衣物已經盡數被汗水打濕,下麵覆著的那個人說是從河水裏頭打撈出來的一點也不過分。畢竟是寧王府小侯爺給下的藥,品質自然是極好,若換了平常人,怕是現在已經心脈紊亂而死。

  段景能強撐到現在,除了他本身強健,功力深厚之外,兩次為自己放血也起了重要的作用。可他終究是人,又不是山泉洪頭能夠日日湧血,會流不息。現在再開一個傷口,怕是不用藥性,隻失血過多這點便可以要了他的命。

  使勁擠擠眼,免得額頭上流下了的汗水進了眼睛,段景強迫自己轉回身,往門外頭走。可剛剛行至門口,那頭沈晴似也是聞到了血腥氣,夢裏的場景瞬息變化至她心心念著的前些日子發生在天山的一役。由是不自覺得皺緊了眉頭,瑤鼻間悶哼一聲。

  這一聲似有似無的聲音哪能瞞過段景的耳朵。立時像是在千裏的洪堤上破開了一個泄水裂隙,在萬丈的高樓底下鑿去了最後的承重柱牆,瞬時間風雲驟變,堤潰樓傾,滔天的巨浪立刻衝垮了段景最後的堅守。已經一腳踏出房門的段景,忽地頓住了步子,手背上青筋兀起,一副鋼牙咬得咯咯作響,漆黑的瞳孔旁,眼白充血成了血一般的赤色。

  床上的沈晴對一切尤不知情。林燁為她開下的安神藥的效力尚未過去。不然僅憑適才聞到的血腥氣也該早早地使她一個常年枕戈的將軍清醒過來了。

  段景在門旁站了許久,最終還是輸給了一味藥材,又或者是輸給了心底潛藏了許久的欲望。段景最終還是轉回身來,幾乎是瘋狼一般撲到床邊,又在看到沈晴純良的睡顏時收住腳。一隻手說不清是因興奮還是掙紮,痙攣般顫抖著緩緩探過去,輕輕地觸碰沈晴綢緞一樣光滑的臉。

  不由深深吸一口氣,胸悶的像是要爆炸,直覺得耳膜裏都悶脹得難受,連心髒緊貼著髒器的跳動都在耳內轟鳴一般一跳一跳地撞擊。一時恍惚失神,手上多加了些力氣,沈晴像是也感覺到了,輕輕地蹙起眉頭,嘴裏含糊地說了什麽。

  也許是她說的聲音太小,又也許並不是。可無論哪個,現在的段景都聽不見,他的耳內與腦海隻充斥著一種聲響,那便是自己的心跳,就像錢塘的江水衝擊著堤壩,聲聲震耳。他隻能看到沈晴的紅唇放緩甚至停滯時月般的緩緩開啟又合攏。在漆黑的暗夜裏似是火把末端的猩紅一般惹眼。

  情不自禁,他單膝跪在床頭邊上,一隻手慢慢地滑到沈晴的唇邊,似是羽毛輕撫落雪一般極輕地用指尖一遍一遍的描繪。最終慢慢地俯下身子,一點點貼近那片想象了十年的檀口櫻唇。

  與他想象中不同,與她火熱的性格相比,沈晴的唇是冰涼的,像一塊玉,又似一縷冰,勻潤冰涼,卻也通透脆弱,叫人舍不得研磨,也不敢用力。或許是因為這些日子她一直焦慮愁鬱,唇角有些地方是幹裂著的,堅硬幹澀,帶著些紮人的刺,甚至可以品出些鮮血的腥氣。這些更讓段景覺得心疼,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輕輕地探出舌尖潤濕著她幹裂的唇角,周而不膩。

  沈晴悶不過氣,低低哼一聲,扭過頭去。

  她這一動,段景立時出了一身冷汗,原本如何都散不去的藥性,似是倏忽間順著毛孔揮發出去了。看樣子無論他再如何喪失理智,對沈晴的忠心與愛慕始終是一劑喚回他心神的良藥。段景這次整個人清醒了不少,可心跳的速度卻不減反增。在低頭看向沈晴的側顏時,她彎長而濃密的眼睫都像是對他一點一點逗引。

  段景再盯著沈晴泛著光澤的櫻唇,呼吸依舊急促,禁不住在探下身來,慢慢覆上。另一隻手輕輕地撫著沈晴的臉龐。

  正沉醉,忽覺腦後一痛,再回頭,一記冷拳徑直撲麵而來。段景連忙起身閃避,那一拳還是擊在了他的肩頭,將他震退幾步。

  “趁人之危可算不得好漢!”那人輕蔑一笑,負著手,一襲白衣在夜色下倒也惹眼。

  段景透過遮在額前的散發,倒也辨出了來人的身份,真是陪小侯爺一起過來的那個叫做林燁的神醫。他對這個人可是沒有好感,如果說北野寒對沈晴是愛慕遠多過利用的話,這個林燁就算是真喜歡沈晴,那對她可就是利用遠遠勝過愛慕的。

  段景輕輕一晃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緊接著往一側退了幾步,距離沈晴的床邊遠了些,以免待會兒動起手來再傷到她。而另一邊的林燁則自始至終將目光放在沈晴的紅唇上徘徊往複,眼中的恨意畢露無疑。饒是段景這種心思單純的都能看得出他對自己親吻沈晴的事可是十分不滿。

  “暗衛段景。一個奴才,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林燁說話是從不帶波瀾的,北野寒也是。可這兩個人又不一樣,北野寒是冷,話裏含冰。而林燁是淡漠的,就像是一個看破了紅塵的禪師,就連調侃都顯得漫不經心。可現在這句話卻是帶了怒氣的,這點不止是段景,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