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表裏非一

  方出了南疆城，胡三爺便騎馬靠近了過來，與北野寒並駕齊驅，偏過頭問他，“小子，我聽說我那閨女可還在軍營裏頭呢，等會兒動起手來你打算怎麽辦？”

  北野寒卻不回答。隻是握著韁繩，任黑馬步步前行。

  胡三爺狠狠地一咬牙，腮上鼓動，重重的喘著粗氣，好歹算是耐住了脾氣沒有發作。“我可把話撂這兒，要是到時候你傷了她，別怪我臨陣倒戈。先挑了自家的帥營！”

  “那便挑吧。”北野寒冷冷地丟下這句話，便一夾馬腹超越他跑到前頭去了。可說起來，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他最近總是去激怒別人。山豹倒是因著這個評價過他。他說，還能是因為什麽呢？作唄，就是不想活了，卻又找不著理由死，可不就得想著法兒的讓別人來成全自個兒嘛。

  想到這兒北野寒眼中沉沉似深潭，濃黑不見其底。隻一味策馬狂奔，任臉上被掠麵的斷草割的生疼，耳膜被灌入的風擊打欲裂，一直從軍中衝到軍隊最前鋒。

  剩胡三爺瞪大著眼睛，狠狠地甩了甩馬鞭罵道，“這小子，要不是念在我閨女麵子上非扒了他的皮！”

  “得了吧。”山鷹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後頭，打個哈欠策馬走近了感歎，“真想殺他的話，那會兒您還能攔著我？”

  “攔著你？我恨不能親手砍了他！”胡三爺餘怒未消，連話都是吼出來的。山鷹卻不為所動，“說的還跟個真事兒的。呐，有本事您給我一支箭，我現在給他射一個透心涼您瞅瞅？”

  胡三爺氣急，也不管在馬上，從馬鐙裏抽出腿一腳踢過去。那山鷹沒防備，險些沒摔死，連連討饒，“哎，哎！錯了！我錯了！錯了還不成啊！”等坐穩了拍拍屁股，碎碎念著，“不就說了句實話嘛，您至於下這麽重的手？”

  “屁的實話！老子不殺他，是看在我閨女的麵子上。不然早把他給做了。”

  “是，是，是。”山鷹這會兒也不跟他爭了，“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啊。我就當您那會叫我暗中在黑街保護他那事兒是我癔症了。偷偷找大夫給他瞧頭發是不是大病引起的，我也當您是夢遊。”說完裝模作樣的打了自己一嘴巴，“全是我嘴賤哈。”

  “反了你了！”胡三爺被一馬鞭就要抽過去，山鷹連忙笑嘻嘻地躲開了，倒是山豹湊上前接了句，“哎，當家的，我覺得我還是跟上看一看吧。姑爺這兩天可一點兒東西沒吃呢。昨夜也沒睡，陪著那個菲勒姑娘坐了一宿，鐵打的也熬不住不是？”

  “去吧，去吧！”胡三爺不耐煩地一揮手。再抬眼望望前頭遠遠的北野寒罵一句，“餓死了那也是他小子活該！”可罵完了，一扭頭看著山豹就要騎著馬跑了，連忙又吼一句，“幹嘛去！”

  山豹嚇了一跳，摸摸腦袋講，“去......去看姑爺啊？您不是剛答應嗎？”

  “就空著手過去頂屁用啊！”胡三爺一咬牙，“那老陳不是給備了些點心？送過去點。”

  “哦。”山豹賤兮兮地點點腦袋。卻又惹一頓罵，“‘哦’個屁啊！趕緊去。”

  “是，是。”山豹挑挑眉毛，“山鷹那家夥說的還真沒錯，您可不是心疼姑爺怎麽著。”

  “心疼個屁！這打仗要是連敵人都沒碰見，主帥先餓死了，還打個什麽勁！趕緊的！別在這兒礙眼！”

  “您有理，您有理。”山豹打個哈哈，取了陳管家備下的一些點心，急急催馬追上。

  “哎，王爺，餓了不？”

  北野寒連扭頭都不曾扭一下，隻端端正正的坐著，直視前方。

  山豹嗤笑一聲，“瞧把你給傲的。”說著跑前了一些，給自己留下一小塊點心，剩下的再用油紙包好直接給丟進他懷裏。也顧不得他一臉怒容的瞪著自己，回頭看看沒人盯著這邊，自己就先打開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還對他講，“我說王爺啊，該吃就吃，別虧待自己不是？”

  眼見著北野寒就要將點心丟在地上，忙喊一句，“哎！幹嘛呢，我就問您一句，您還要不要娘娘她心甘情願的離開了？”

  北野寒微微一蹙眉，頓住手聽他講下去。

  山豹使勁兒咽下一口飯再講，“您想啊，她昨個看到那把刀，好容易下定決定離開您了。這會兒在一見麵，看著您都憔悴成這樣了，餓得就剩皮包骨了，你說，她還能安安心心的離開？”

  北野寒細一想，冷冷哼一聲，竟也拆開油紙取了一點吃起來。

  “哎，這就對了。”山豹趕緊誇獎一句，“多吃點兒，記得別擦嘴。到時候讓她看見您這滿嘴油光，吃好喝好的樣兒，準保她立刻撇下您就走。”

  北野寒細嚼慢咽著，看著溫涼無害，可說話的語氣卻比這動作陰冷刺人的多，“看見刀是什麽意思？你把我的刀拿給她了？”

  山豹渾不在意地點點頭，“那當然了。不然怎麽刺激她？”

  “誰叫你拿去的！”北野寒語氣更顯陰沉，似是已經含了怒意。

  “哎，您還真別嚇唬我。”山豹依舊一口一口地就著涼風吃的香甜，“您那招兒啊也就嚇唬嚇唬旁人，自己人哪能被您給嚇到。再說了把刀送去不是您的意思嗎？”

  北野寒隻是沉默不語。山豹自顧自地說下去，“您要是不想讓我把刀送出去，那就憑您的本事，我山豹能豎著出的了那個門？”

  “那你還偷偷摸摸的。”北野寒冷笑一聲。

  承認您暗地裏派人偷偷跟蹤著了不是。山豹歎口氣，再講，“我這不是也沒辦法嘛。既然這話不是您明著指示的，我也總得配合不是？”說完了腹誹一句，還不是照顧著您的麵子，別讓別人瞧出您還心心念著人沈晴。

  一行人走了整整半個白日，知道日落西山才到達陣線。山豹伸長了脖子看了看前頭，對北野寒講，“到了。不過我可跟你說啊，四個人騎馬可比咱快多了。這會兒娘娘肯定在裏頭待著呢。您下令時可得悠著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