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私密會議

  窗欞透日，斑斑的日光落在方桌上上。不遠處置著的黃銅狻猊獸足香爐裏，微醺的月麟香已燃去大半，剩一些灰白的香燼散落爐底，薄煙嫋嫋縷縷，沿著爐蓋鏤空的雕紋盤旋而上。一身素衣的菲勒趴在桌旁，眼底泛紅地望著香爐上頭的煙霧繚繞，黯然失神。

  額沁打外邊匆匆地推門進來，一看到這副情景，立馬“哎喲”地叫一聲，也顧不得燙，趕緊跑過去將香爐重新搬回原先的矮桌上。一騰下手，輕吹了幾口，回過身來忙低頭就要查看自家主子的眼睛有沒有被熏壞了。

  待看到菲勒的眼睛不知是哭過還是被煙霧嗆到了，裏麵微泛著水光，眼白的邊緣甚至瞧到了幾縷血絲，一時心疼的出口數落道，“小姐，你幹什麽啊這是。怎麽這麽不愛惜著自己。”

  菲勒吸了吸鼻子，推開她的手，別過臉去。

  額沁看著她的樣子，歎了一口氣，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是好。

  菲勒垂下頭，低低地說了句，“額沁。我想回家。”

  這還了得，額沁心裏一驚，趕緊蹲過身去安慰，“小姐，這話您可別說了。您在這兒有什麽不中意的？您隻管跟奴婢講，我即刻給您辦妥了。”

  菲勒卻隻是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講。

  “莫不是您以為被二殿下冷落了？”額沁對她家小姐的心思還是能夠拿捏的準，拉過她的手在一旁蹲下說，“小姐，您別多想。二殿下對誰不也都是這樣嗎？個性高冷含蓄，看著就清心寡欲的，您當初不是就喜歡他這點嗎？”

  “可是，他以前對我很好。”菲勒低垂著眼眸，咬唇輕道，“我閑暇的時候，他會問我想去哪，還會做齊國的紙鳶哄我開心。我不想走路的時候，他會騎馬帶著我。可現在......他一直沒有來過。”

  “小姐。話不能這麽講。您那個時候可是老王當政呢，雖然說咱兩國一直交戰著，可明眼人都知道那都是一些小打小鬧，不圖征服，隻為滋擾。現在大權可是馬上就要落到大殿下手裏了，據說齊國好像也要易主。您想想，這可是兩個年輕氣盛的君王初上任的決戰，因此這一仗必定是比以前加起來慘烈。二殿下又在南疆，雖不是戰場，可也是第一線，大戰當前，人正忙的焦頭爛額，您讓他怎麽騰出時間來探望您呢？”

  “可是，他......他不是還在派人尋找那個沈晴嗎？”菲勒語氣頗有一些不甘，哀怨地歎一聲，“他還是有時間花在其他事上啊。卻沒有過來看過我。”

  “小姐。您這話可又錯了。”額沁站起身來，將菲勒垂至腰際的青絲橫陳在手上，仔仔細細地給她捋順略有些淩散的發鬟，繼續安慰道，“別說那個齊國的女人陪在二殿下身邊的日子也不短了，就是養隻阿貓阿狗也該培養出感情了。就單單是衝著她現在還是正室王妃的身份，二殿下也不能不派人去搜尋，不然丟的可隻是她一個人的臉，說出去，我們北庭王宮的臉上也掛不住不是？”

  “可是......”菲勒正要再說什麽，額沁連忙出口打斷，“沒什麽可是。小姐，您呢就安安心心地在屋裏坐著，什麽也不要想，就等著二殿下忙完這一陣子，城西那座鎮南王府的府邸蓋建蓋好了。到時候啊，他一定會騎著他那匹白馬黯月，再派八台大轎把您給接到府裏去。”

  “他當真會娶我？”菲勒臉色微紅，卻抑製不住心中的暗喜，抬起臉，含羞含澀地問道。

  “那還有假。”菲額沁趕緊給自家主子吃下一顆定心丸，說道，“到時候啊，別管什麽沈晴，淺情的，都得給靠邊兒站著，您才是鎮南王府唯一的正室王妃，誰也別想跟您搶。”

  唯一的正室嗎？菲勒輕輕地揚起唇角，眼底慢慢地泛開憧憬的笑意。以後寒哥就隻屬於她一個人的，誰也搶不走，誰來也不讓。

  額沁看著她終於歡快一些了，這才鬆下一口氣。心裏再念及阻礙自家小姐的那個叫沈晴的女人，眼底閃過一抹狠辣，手上不由地用了一分力，扯下菲勒的幾根青絲。

  菲勒感覺到丫鬟的手忽地頓了頓，緊接著自己發梢微痛，於是回過頭疑惑地望著她，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啊？”額沁這才回過神來，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嘴裏連連回應，“沒事，沒事。”

  看著她適才像是被瞧破心事是時的慌亂模樣，菲勒依舊便帶疑惑地回過身，開口又問，“對了，你剛才那麽匆忙的跑來是有什麽事要告訴我嗎？”

  “嗯？沒，沒有。”額沁微沉了眼眸否認，隨口捏造了個理由，“我隻是在外麵聽到屋裏好像有什麽動靜，想著別是您除了什麽事，所以才趕緊跑進來看一眼。那您現在沒事就好。奴婢先告退了。”

  “嗯，下去吧。”菲勒的一絲疑慮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又被思緒裏頭的北野寒拉了回去。於是擺擺手示意她盡管退下。

  額沁彎腰告退。可人出了門卻並不是回自己女婢們待著的地方，而是悄悄地四下探顧一番，待遠處的幾個丫鬟拐過院角消失在視線的時候，轉身直向著那幫隨行侍衛們的地界兒去了。

  等她到了院裏，也不停頓，徑直推門而入。裏麵的幾個護衛們沒有差事，大部分都仰麵叉八的在椅子上躺著，清醒的幾個忙著打麻將賭錢的，剩下幾個光著膀子隻穿半截涼褲躲在被子裏頭悶頭大睡。一見著額沁進來了，清醒地幾個才趕緊理理衣服站起來，順帶著踢一腳還在睡覺的幾個。那些人正迷糊著，罵罵咧咧地揮拳過去，一睜眼看到了額沁，立馬也精神了，立馬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下來在床邊站直了。

  額沁狠狠地瞪一眼他們，嘴裏罵一句沒骨頭的奴才，向著最近的一個打了個眼色。那人立刻會意地跑到門口去守著，餘下的湊近了些，一拱手齊齊地喊一句，“大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