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易容之術

  進了屋才發現這個衣鋪果真不愧對外頭懸著的那塊方匾寫著的“雲衣閣”三字。

  先不說屋裏北，西兩麵懸滿的各色花式款樣的布料與成衣，單單是地上鋪著的牡丹毛氈跟桌子上攤開不用當桌布的雲錦綢緞就夠普通人家掙上個一輩子也買不起幾匹。

  不過裏麵的老板看著倒不怎麽富態，精精瘦瘦，個子也不高，再加上還總彎腰駝背，低頭含胸的，一身的錦服竟生生瞧出一副下人模樣。再加上嘴角深刻的皺紋，跟下巴上那撮山羊小胡，倒不難看出這是一個向來奉行顧客至上的精明老板。

  不過菲勒沒留意，北野寒路過這老板的時候倒是覺得有些異樣，不為別的，隻是他身上的味道還真給他似曾相識的意味。可偏偏裏屋那個八角熏爐裏燒的香太濃鬱，把他身上的味道給遮掩了不少，一時還真辨不出那似曾相識的味道是在哪兒聞見過，畢竟大家都是男人，總不能彎下腰湊到那老板臉皮上去嗅一通不是。

  “老板，你們這兒成品的衣物都有哪些？”菲勒一遍問著，一邊抬手摩挲著牆上懸著的那些布料錦緞。

  “回夫人，我們這兒的成品的衣物多著呢，不知道您喜歡哪種類型的？”那個老板的聲音略顯沙啞，可聲調聽著卻挺高。北野寒眯起眼，這種聲音可比剛才一晃而過的氣味更讓他感覺熟悉。明明是尖聲細氣的嗓音，卻佯裝著低沉粗啞。再看這人肩膀也窄，身子骨也嬌弱，除了這張臉，沒有半點兒男人的樣子，難不成...他是個太監？

  對上次沈晴遇襲的事還心有餘悸，這回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若是連著街市上的商鋪也被安插了齊國那邊的細作，他可就有個必要來一次嚴打封街了。於是沉眉再出口引他再說幾句話試探，“不知你這兒可都有哪些品類？”

  不料那老板聞言眉間一皺，腦袋反而低的更深，“這位爺，看您這打扮兒也是個顯貴。老奴我呐，也不給您藏著掖著了。”說罷抬起頭往裏喊了聲，“阿炳啊，趕緊出來，引貴客去上頭的錦衣間裏頭去看看。好生招待著。”

  話音落畢，一個精瘦的小廝打裏頭掀開花簾，探頭探腦地打量了一番，居然紅了臉，看樣子窘迫的緊。

  那老板見狀，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惱怒模樣，抬手就拿著桌上的布匹丟過去，“你個混小子，怎麽？看著俊俏的女主顧就拔不動腿了？趕緊過來招呼著！”

  菲勒聽著這話，眉頭微揚，心裏頭可高興，果然還是商人們嘴甜，就衝著俊俏兩個字，往後的衣服就全在這兒買了。

  北野寒卻都不看那邊，目光依舊緊鎖著那個老板，湊近了些，低聲質問，“不是說是貴客，老板為什麽不親自招待？是我們身份不夠？還是說，你自己都不知道你這店裏有什麽品類的衣物？”

  那位老板果然身子身子一僵，轉回臉幹幹一笑，“瞧您這話說的，老奴這不是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嘛。”這話本也沒什麽問題，可那老板的語氣聽著卻很是惱怒，尤其是說到腿腳不靈便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聽聞此言，北野寒瞳仁微縮，不由地往那老板下半身看去，自從進了這間鋪子，好像還真沒見他走動過，該不會...正想著，那老板卻嘿嘿一笑，趁著菲勒背對著他們挑選衣物，也不含胸駝背了，忽地站直了，一把就揪著北野寒的領子惡狠狠地瞪著，“她身上怎麽穿著我的衣服？”

  北野寒反應再遲鈍也該知道這老板是誰扮的了。不說現在因貼近了而更濃鬱逼人的熟悉香味，就是這粘著胡子戴著假麵的都掩不住的生動形象，不是沈晴還能是哪個。

  再一看那個窘迫著往菲勒身邊去的那個小廝，碎步扭腰，一身男裝她也生生穿出一股子女氣來，微蹙額眉，低聲問下沈老板，“你們這是要唱哪出？”

  “少廢話，為什麽讓她穿我的衣服？你是不是真想讓我倆一塊兒伺候你啊？”沈晴不依不饒，眼睛瞪得能射出火來。正巧他們是在門口，幾個正要進門看看的老爺們兒們本來已經一腳踏進來了，聽著他倆這番對話，當時就給愣住了。抬起眼，在他倆臉上來回掃視，真沒想到那個老板居然是好這口的，慢慢地咽下一口唾沫，幾個人又整齊地把腳抬回去，木木然地轉身就走。

  沈晴又是一匹布丟過去，砸的那幾個拔腿兒就跑，沈晴咬牙切齒地再瞪一眼，“德行，沒見過兩口子吵架啊！”

  好在秉燭已經領著菲勒去了最裏頭了，聽不見她在這裏撒野，不然估計倆人又得在這兒掐起來。北野寒把人安撫下來，跟她講，“總不能讓她穿我的衣服吧。”

  “當然不能！”她一女的穿男的的衣服那還得了，什麽關係啊，不知道你是有婦之夫啊。沈晴在這兒吹胡子瞪眼，北野寒看了倒還真膈應，雖然知道這是沈晴，可看著一個男人在自己麵前這副模樣，他的心髒還真有些受不了。

  他強忍下不適，繼續安撫著，沈晴這才肯原諒一些，低聲嘀咕，“那也不能讓她穿這件啊，我都沒穿過呢還。”

  “以後我再幫你買。”

  “一言為定！”沈晴彎起眉眼一笑，等的就是這句呢。得到了這個回複，直接拋下北野寒不管了，一瘸一拐地就往裏頭去找那個額侖菲勒。

  北野寒立馬握住她的胳膊，眼睛無不擔憂地看著她那未痊愈的腿。沈晴卻毫不在意地揮揮手，“小傷，小傷，不礙事兒。你就在這兒呆著啊，別給我搗亂聽見沒？”

  北野寒微微蹙眉，看了看在裏頭依舊一臉興奮，挑了一摞衣物的額侖菲勒，有些不忍地交代一句，“見好就收就好。不要太過。”

  “用不著你操心。”沈晴從他的眼裏頭看出了一絲心疼，心中醋意更濃，看我怎麽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