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武鬥拜父

  秉燭講完那些自己探得的消息，又興起為秉燭講述了一遍一路上的艱辛困苦。沈晴聽得心裏頭愧疚，人秉燭可是成天睡不著覺的擔心自己這個主子，她可倒好，淨想著跟北野寒濃情蜜意了。不由地心裏頭暗罵北野寒這個淨知道狐媚惑主的小白臉。

  那頭北野寒走到前門，打了個阿嚏。估計自己是今早受涼了，不然怎麽一個連一個，弄得說話都帶著鼻音。推門進屋，叫她們兩個停下自己的閨房蜜語到大堂裏頭去，拜義父的祭天儀式一會兒都該散了。

  沈晴苦著臉跟在後頭，“就知道回到咱大齊這邊兒辦點什麽事都得先拜祖祭天，能不能新鮮點，拜拜土地公也好啊。”

  “這還沒出北庭。”北野寒走在前頭，聽沈晴一路抱怨也是可人愛，隻是不明白，忍不下又回頭問她，“土地公是誰？”

  “老妖怪，管著刮風下雨的。”別說，欺負別人不懂自己這邊的風土人情還真是有種莫名的成就感。這樣想著又給他介紹，“土地算什麽，我們這兒還有龍王呢。”

  “那又是幹什麽的？”

  “這玩意可就討人嫌了，長得跟兔子似的，能殺來吃。”

  饒是北野寒再不通曉齊國的神靈鬼怪，可好歹也還有個齊國出身的娘親不是。不知道土地公讓她騙也就騙了，可這怎麽可能不知道這龍是個什麽東西。當下也不給她點破，點點頭做一個會意的表情，“那改天幫我捉一隻嚐嚐吧。”

  沈晴腳上一頓，扯謊的本事也不是虛傳的，張口辯道，“這東西吧，它不好養，都放皇宮。貴著呢，咱平頭小百姓吃不起對吧。”

  北野寒提唇一笑，附在她的耳邊講道，“其實我們北庭攻打你們齊國就是衝著奪龍去的。”

  沈晴也不理他，一看著胡三爺在堂中負著手與一堆客人談天侃地，丟下北野寒就跑過去了。留下一直默不作聲跟在後頭的秉燭幽幽歎一口氣，合著先前答應好的顧應周全，一出了屋子就全給忘了。

  胡三爺看著沈晴兔子一樣奔過來，老臉堆笑，看著滿麵的匪氣全換作了滿心滿意的疼愛寵溺，看著一旁的賓客酸倒一片後牙根兒。

  畢竟要在這裏招兵買馬，這些個賓客不是鄉紳就是地方一貴，沈晴自然是要給他們幾分麵子，上前一拱手，“謝謝諸位捧場。今晚我沈晴祭祖認父，大家夥兒隻管敞開了吃，酒肉有餘無缺。”

  幾番客套話說下來，胡三爺在一旁抱著胳膊笑目吟吟。大部分賓客都捧場的鼓掌應聲，卻也有幾個人麵色難看。

  這些人要麽滿臉皺紋，要麽須發皆白，都是些花甲老者，一身綢衣非但款式是北庭的樣式，連布料外飾都是北庭的做工，從頭到腳無不深深的刻著北庭印記。

  這幫子老人一直是北庭人，打小兒按著北庭人的模子生產出來，沒受過一分大齊文化的熏陶，固執傳統，看著沈晴在上麵場麵話說的亮堂，禮數也不差了，可心裏頭依舊不舒坦。不為別的，就為她是個女子。

  一個女人不好好在家裏清理獸皮，收拾羊奶酪牛肉幹的，跑在廳堂裏主持什麽局麵，這不是胡鬧呢嘛！尤其是聽說這還是為征戰過沙場的女將軍，心裏頭更是膈應，在外頭鬧一鬧也就算了，連打仗行軍這種男人幹的事而也跟著摻乎，這不是沒教養是什麽？

  也不怪這幫北庭老爺子這樣看她，隻是這北庭環境不比南方依山傍水，百裏良田，這兒可險惡著。別說是逢個災年旱年，千裏沒有一汪水，萬裏不見一棵青草，人馬牛羊都得冒著危險遠行遊牧，就是遇著大順之年，草木豐茂，可地廣人稀，遇上個豺狼虎豹沒有照應的又得交了性命。隻有那些吃的了苦，受得了磨難的驍勇之徒，譬如烏丸那拓，烏力吉這樣的剽悍力士，那才是北庭人崇慕對象。再不濟，隨便哪個身強體壯的男人也成，可女人，體弱多病，那也就配呆在帳房裏頭伺候北庭的男人衣，食，住，還沒有“行”這一個說法，哪次趕路不都得男人伺候著她們。

  由此就像大部分傳統的北庭男人一樣，這幫老頭雖然現在是手無縛雞之力，可骨子裏那點大男子主義非但沒有消減，反而隨著年歲增長，越發執拗起來。

  沈晴也不是好糊弄的，自然看出那幾個老頭麵色不善，就跟北野寒似的，滿心的嘲諷與不屑全寫在眼裏。

  北野寒見狀，湊近了些，悄悄向著沈晴打了個眼色，低聲道，“北庭男人不喜歡女人主權。”

  沈晴白他一眼，“用的著你說，我又不是瞎的”

  北野寒麵色一滯，也罷，索性看看她能怎麽處理。胡三爺依舊抱著胳膊站在一旁，臉上笑意不減，心頭倒是想的多，估計這幾個老頭兒那股子固執勁兒沒少讓這位匪爺碰了壁，現在已經在心頭盤算著怎麽幹脆地製造一起“意外”，也好讓他們幾個早些入土，省得留在這裏礙手礙腳，說他的手底下的兵這裏不好，那裏帶匪氣，囉嗦來囉嗦去就那麽幾句，也不嫌心煩。

  沈晴折騰起人來也沒命，可到底人是心善，知道這幾個老頭兒差不多也是固執了一輩子。而且人隻是麵上不滿，也沒有故意給她找些不痛快，最要緊的是自己往後還得用他們呢，真把人給弄出個好歹來以後也不好想與。

  拍拍手示意在場的諸位安靜。然後揚高了聲調，出主意一樣的喊，“諸位，今晚大家夥兒興致都錯。沈晴心想著，既然是在北庭認得義父，儀式規矩我們就按著北庭的規矩來。把歌舞撤了，咱換成武的如何？”

  敢來匪氣十足的師爺家做客的大部分又是些火氣正旺的中年北庭男人，這年頭兩個國家不戰不和，大家難免胸悶憋屈，心裏頭都憋著一股子氣，唯恐天下不亂。一聽要來場武的，自然個個精神振奮，恨不能摩拳擦掌，親自上場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