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世道險惡

  兩人連同新晉的護衛烏力吉一路跟著老板七拐八拐進了他的家。一開門兒，院裏頭正在晾衣服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家的丫頭秉燭。

  “小姐？”秉燭看著沈晴跟在那位賭場老板的後頭進了門，驚喜地手裏的衣服都掉到了地上。

  “小什麽小姐，瞧你那傻樣兒。”沈晴話還沒說完，秉燭就直接撲過來抱著沈晴就開始哭，沈晴連忙將人好生安慰著。那位老板跑進屋裏頭拿出幾個板凳讓他們先坐下再說。

  等秉燭哭好了，沈晴才又敢接著嗬斥她，“你是不是傻，一個人走那麽遠的路你就不怕被狼吃了你啊！”

  秉燭依舊抽抽嗒嗒，話都說不利索，好久才緩過勁兒來，“還不是擔心小姐再出了什麽事兒，你又不會照顧自己，不會洗衣服，不會做飯萬一出了點什麽事，你叫秉燭怎麽辦啊....”

  一席話還沒說完，北野寒倒在一旁頗有體會地點了點頭，烏力吉也探下身子小聲問北野寒，“我家的案板就是沈將軍給砍得吧。”

  沈晴扭過頭狠狠地斜兩人，然後又瞪著自己就知道賣主子的丫頭問，“那你是怎麽知道我們到這兒來的？”

  秉燭回過身指了指坐在板凳上那位老板，“是他帶我來的，他說你們要來這裏，我就跟著他一起來了。”

  “喲？”沈晴這才正眼看那位老板，語氣裏稍稍帶了些感激，“想不到你心還很挺善哈。”

  “那是。”那老板跟沈晴臉皮也差不多厚，聽到這話瞬間就挺直了腰杆兒，大手一揮，繪聲繪色地就跟她講，“不是小的我跟您吹，就這一路上風吹雨打不說，那一路蟊賊匪盜，虎豹豺狼，我張富貴那是眼就沒眨過，曆盡艱辛那是千裏迢迢地把她給您護送過來。”

  北野寒冷不丁插了一句，“那你為什麽不去胡府找我們？”

  那位張老板瞬間啞了口，縮了縮身子，沒再說話。

  沈晴也是奇怪，接著問他，“對啊，你在賭場人來人往，不該不知道我們在那兒啊，那你為什麽不去找我們？”

  “胡府？”倒是秉燭反應過來什麽，上去就踢了他一腳，“這麽說我們那天看到的人就是小姐對不對？”

  張富貴瑟縮著肩膀，委屈著小聲道，“我這不就是希望你能多留幾天嘛。”

  “誰想留了！你這叫騙人知道嗎！”秉燭上去又要打他，倒是北野寒上去攔下了，給了張富貴幾錠銀子，拉著沈晴就離開了這裏。

  現在主仆重聚，沈晴自然要與秉燭回府上好好暢談一番。

  隻是，路上沈晴眼睛卻是一直盯著北野寒，終究忍不住開口問他，“哎，北野寒，你幹嘛給他銀子？我看你看他的眼神很不對勁，快，老實交待。”

  “沒有為什麽，就是隨手。”北野寒看了沈晴一眼，似是有意要隱瞞。

  可沈晴是誰，北野寒的心思哪能瞞得過她，撇撇嘴，戳了他兩把繼續追問，“老實交待，快著點兒。”

  北野寒低頭看了沈晴一眼，問她，“真的要說？”

  這不廢話呢嘛，沈晴點點頭示意他甭想瞞著自己。北野寒這才開口。“那個老板是個小人。”

  這倒新鮮，做買賣的有幾個正人君子。沈晴白了他一眼，北野寒卻繼續開口，“他不知道你來了這裏，我們遇到他隻是碰巧。如果不是覺得有利可圖，他也不會把秉燭在他家裏的事情告訴你。如果我沒猜錯，他隻是想等秉燭什麽時候放棄找你了，再跟秉燭成親一起在這裏過日子。”

  “所以呢？”沈晴還是有些糊塗，“那你幹嘛給他銀子，知道他是個小人直接再教訓丫一頓多省事兒。”

  北野寒卻扭過頭來沉著臉色給她解釋，“你知道他為什麽已經打算要跟秉燭結親過日子了卻還是把她告訴你了？不是他良心發現，隻是因為你上次送過他銀子，他覺得告訴你的話，能得到的好處遠比留著秉燭更多。”

  北野寒抬起臉，緩緩道，“對於這種小人不能總用逼迫的，不然他表麵上對你唯唯諾諾，可暗地裏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咬你一口。比如他，如果你當初沒有把錢還給他，甚至還多給了那麽多，那他現在一定不會將秉燭的事情透露給你。我現在給他銀子就是為了讓他知道，幫助我們，他一定能得到好處。”北野寒眯著眼睛，語氣裏帶了三分謀算，繼續講，“畢竟賭場魚龍混雜，消息靈通，這些日子如果有什麽對我們不利的消息他必然會衝著賞錢來告訴我們。即便他不講，那些看到他從我們這裏得到好處的人也會爭著來給我們通報消息。這便是世道。”

  其實他說得這些沈晴自然也都明白，畢竟是在兵營裏混過的，裏麵的雖然不是壞人，可是也油滑，外頭的世界什麽樣他們都一清二楚，自然都將在外頭遭遇的人心險惡當故事將給沈晴聽了。因此沈晴雖然自己沒經曆過，卻也算是懂得人情冷暖，知道人心隔肚皮。

  而現在看著北野寒一臉認真，權拿自己當著不懂世事的孩子，仿佛要將險惡世道全給一個人扛了的模樣，心裏真是歡喜的緊。不覺得揣著明白裝糊塗，享受著被人嗬護的感覺。

  隻是沒過了片刻，北野寒忽然又皺著眉看自己，“不過，我有件事倒是想不明白。”

  “嗯？”沈晴仰著頭，臉上依舊掛著笑，連聲調都染著輕鬆愉悅。“什麽事兒？說來聽聽。”

  “那個張富貴要是真想跟秉燭一起過日子的話，最好的辦法不是等著秉燭慢慢失去找你的信心，直接將生米煮成熟飯比什麽都快。可他很明顯沒這麽幹。沈將軍知道為什麽嗎？”

  “不知道。”沈晴看著他探詢的目光，趕緊打個哈哈拐個彎跑到秉燭邊上拉著她講起了閨閣話題。開玩笑，憑什麽就許北野寒有秘密，自己就不能有個啊，就不告訴他，讓他自己慢慢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