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公平交易

  胡三爺權把這當了個笑話，沈晴聽著感動，抱著酒壺自己狠狠地灌下了一口，擦擦嘴，無不哀傷地說了句，“你們父女關係真好。”

  一路顛簸，一行人連夜趕路。

  北野寒坐在馬上看著沈晴與胡三相談甚歡，嘴角不覺得揚起一抹笑。總有一些人，你明知道她又懶又饞，還總喜歡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占一些小便宜。可是卻意外的讓人親近，任誰也恨不起來。

  “北野寒！北野寒！你那邊有隻兔子，快抓住它！”

  正想著，沈晴卻忽然站起來，人還在囚車上呢就張牙舞爪的衝著喊。北野寒連忙別過臉，就當自己不認識這個瘋子。也是不明白沈晴跟兔子到底有多大仇，甭管在哪兒，見著就想逮來殺。哦，兔子吃過她種下的花來著。這人還有一個毛病，就是愛記仇，什麽仇都記。

  胡三爺也是聽到了沈晴的喊聲，沉聲一笑，拿過一個官差身上背的弓，引弦搭箭，沒有任何偏差，一矢擊中。

  “好箭法！”沈晴奉承之餘也沒忘了問正事兒，“哎，三爺啊，你看你這麽厲害哈，怎麽會跑來這麽個地方當師爺呢？多屈才啊。”

  胡三爺爽朗一笑，“也不怕你笑話，這一多半是為了我那女兒。雖然嘴上再強，但是當爹的哪個不掛記著自己的閨女啊。我當個師爺，就想著借著公差把這附近的官衙都給他逛遍了，可惜了，就是沒找到我那女兒。也興許她一早知道我這不，呃，叫什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哈哈，她也就心滿意足，換了個別的差事吧。”

  “那另一半原因呢？”沈晴巴巴地湊過去刨根問底。

  胡三爺好歹也是混跡江湖幾十載人物，怎麽會看不出眼前這個半大丫頭是想從自己嘴裏先探點兒底。

  隻是也不知是為什麽，這個小姑娘打第一眼看著就讓他覺得親近，或許是因為她真的很像自己那離家的閨女，另一方麵，看著她什麽事兒都想藏在心裏，在背後裏打著小算盤，反倒不知不覺全從那雙澄澈的眼睛露了馬腳，看著就像是家裏養的小狗，一不小心打碎了個盆盆罐罐，碰著你就可勁兒的親熱把你往別處拐，可是卻偏偏是那尾巴卻是抖的厲害，全把自己的小心思給出賣了。看著非但讓人生不了氣，反而覺得這種泄露了的小聰明透著一股莫名的可愛。

  隻是這種可愛還不至於讓他把自己知道的全給抖出去，感情用事想來是都是大忌。胡三爺飲下一口酒，把實情半遮半掩地跟她抖落，“另一半原因啊，我胡三兒，以前是這片山頭的三當家，後來老二哥死了，現在跟著我大哥，熊老大在這一片當了個官事兒。”

  沈晴好歹也是在軍營混過，見他談起熊老大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鄙夷，這可讓她來了興趣，“哎，三爺，大哥今天怎麽沒跟你一道兒來啊。”

  “他去山那頭了。當了官以後連山路都走不慣了。”胡三半開玩笑地將，“好像是抓一個叫烏力吉的人，據說他把你倆給藏起來了。有這回事？”

  對這種人精說謊也沒用，沈晴也幹脆不隱瞞，點了點頭，老實交待。“嗯，他救過我倆的性命。”

  “哦。”胡三爺眯著眼，“那倒可惜，我以前在山裏見過他，那時候他也就十五六歲的孩子，個子比我都高，長得也結實，一個人拿著一把弓，一把短劍追著一隻熊瞎子漫山遍野的跑。可惜了。”

  “嗯？”沈晴皺著眉，向著北野寒遠遠地打了一個眼色，又回過頭來問，“怎麽了？”

  胡三爺將一切看在眼裏，把空酒壺往外頭一扔，給她解釋，“這次我大哥捉了人家的老娘，那烏力吉是條漢子，估計得氣紅了眼跟他們拚命，嘖嘖，可惜了。”說完看了一眼沈晴的反應。他話裏話外已經將意思表達的明明白白，他與他大哥很早就有了嫌隙，尤其是女兒出走以後，他表麵上雲淡風輕，心裏頭確實是悔不當初，自然想要按著女兒的意思，從頭活過當個自己以前瞧不起的那種傻了吧唧的平頭小百姓。可他的大哥卻不是這樣想，自從花錢買了這個什麽官老爺，殺人放火，欺男霸女的無不變本加厲。

  他想除掉他大哥，可是靠他一個人的力量又做不到，現在明裏暗裏將自己想要合作的意思表達了透徹，隻等沈晴他們首肯。

  沈晴哪裏能看不懂他的意思，借著下車拿兔子向北野寒炫耀的由頭下了囚車，借著夜色拉起北野寒放慢腳步落在隊伍後麵。

  “看來段步凡給他的好處不夠，胡三爺胃口大著呢，想要我們幫他殺了他大哥。”沈晴趴在北野寒肩上，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小兩口濃情蜜意的耳鬢廝磨。

  北野寒凜了眉，“你覺得呢？又把握嗎？”

  “不知道，”沈晴也不說空話，“我又沒見過哪個什麽熊老大。”

  北野寒低頭看著沈晴，黑曜石一樣的眼中閃過一抹堅毅，下定了決心，緩聲道，“我總是讓你為我冒險，現在該是時候換一下了。”

  沈晴閉著眼沒有說話，握著北野寒的手更加緊了一分。

  北野寒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微微笑了笑，“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也許，”沈晴拉住他的衣角抬頭看他，“也許不必答應他。隻要孟俊遠還活著，段步凡就不會殺我，所以就算他給胡三爺的好處再少，也一定是大過我性命的籌碼。我隻要撐到沈祺派來....”

  “我不想你受苦。”北野寒沉下眼眸，輕輕地將沈晴的頭按在自己胸前，“誰也不能讓你受苦。”

  沈晴扯起嘴角，雖然知道在這漆黑的夜色裏北野寒看不見，卻還是想要對他笑笑。“那我在牢裏過的滋不滋潤可就全看二王子的表現嘍。”

  “嗯。”北野寒點了點頭。

  重新跟上隊伍，沈晴目送著北野寒騎上馬，快走了幾步，將段景送給自己的小刀放在他的手裏，“萬事小心。”

  “萬事小心。”北野寒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