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屍骨無存

  不知名的野獸發出淒惶的哀叫，黑色的飛鳥從草叢中騰躍起飛。

  任沈晴如何打罵，段景卻始終不肯離開。

  沈晴抽出腰間的佩劍，架在段景的脖頸，紅著眼睛威脅，“別跟著我！”

  段景咧開嘴，依舊扭曲著臉上的肌肉，努力學習常人微笑的樣子，“有狼，你會出事。”

  沈晴嗤笑一聲，“段景，不要因為別人管你叫暗衛，你就真把自己當守護別人的保鏢了。你隻是個殺手，從骨子裏就是個殺手。你隻是段步凡安插在我身邊的毒牙，從來就不是我的護衛，你懂嗎？”

  段景低下頭，將還染著自己鮮血的短刀遞過去，苦笑了一聲說，“我，我知道，我隻是，隻是陪你。”

  “滾！”沈晴又將劍刺深幾分。

  段景後退了一步，又說，“那，讓我帶你去。我知道位置。”

  沈晴狠狠地盯著段景的眼睛，半晌後，放下手裏的劍，冷聲道，“別在給我耍花樣！”

  “嗯。”段景點了點頭，將自己手裏那把昨夜送給沈晴的刀又向前遞了一分，“你...你的刀。”

  沈晴卻不再看，側開身給他讓出道路，“你在前麵帶路。”

  “哦。”

  捂著肩膀上的傷，不知道是四夜沒合眼的疲憊一下子湧上，還是真的心傷永遠比身體的傷痛更能摧殘一個人的身體。段景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靈魂一樣蹣跚地走在前麵。

  偶爾回過頭望一眼，沈晴臉上是疲色並不比自己少。知道沈晴是真的喜歡北野寒，而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被沈晴原諒了，心裏一陣鈍痛，苦楚鑽心，連肩上的傷痛都變得麻木。

  “你說的對，我從小就是，是當殺手訓練的。那時候我們跟狼生活過，”不忍再見沈晴如此擔憂，段景低聲地安慰她，“它們剛到一個新的地方的時候不敢造次。它們總得先確認新的領地是否安全以後才敢展露鋒芒，昨夜，昨夜你不是也沒聽到狼嗥嗎？”

  “最好是這樣！”沈晴咬著牙瞪他。

  經過一夜的生長，昨天踩下的野草重新的站直了身子，新辟的道路再次被隱沒在草原的一片荒莽。

  努力從草上辨認昨天留下痕跡，兩人加快了步子往回趕。也許是心急，原先走了一下午的路兩個時辰便重新回到了原點。

  “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隘口那邊。”段景指了指北野寒與沈晴來時的山隘，道，“狼就是從那座山上來的。”

  沈晴快走幾步跑回隘口，卻在附近不遠的地方發現北野寒上山時背著的行李，行李已經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撕扯破了，放烤肉的那個包裹甚至已經被撕成了一條條的，連包裹烤肉的草紙都隨著裏麵的烤肉一消失了。

  沈晴感到自己的胸腔隱隱作痛，段景蹲下身子，摸著地上的留下的痕跡，從草間發現了野獸留下的毛發。

  “是什麽？”沈晴推他。

  段景低著頭，將手裏的狼毛遞過去，“狼來過了這裏了。”

  沈晴瞪大了眼睛，後退了一步，忽然又抬頭問他，“你說的地點離這裏還有段距離吧？它們來這裏了是不是就不會去巢穴那邊了？”

  段景低下頭，沉默不語。

  沈晴苦笑了一聲，合上眼睛，“繼續找，去你昨天說的地方。”

  “可那裏真的是浪巢，一定會碰到......”

  “我說去！現在就去!”沈晴失態地扭過頭去吼。

  段景默不作聲，將自己的長刀從腰間抽出來走在前麵，“跟在我身後，”他低下頭望著沈晴，再次對沈晴伸開手，手心依舊躺著那把短刀，“如果有危險，你就跑，我攔一會兒。呃，長劍，長劍的話不好用，你帶著它我放心一點。”

  沈晴猶豫了一陣，側過頭，將短刀接過，催促道，“走。”

  段景咧開嘴笑了笑，“嗯。”

  沈晴將短刀握在手裏，手指摩挲著刀身，看著段景在前麵捂著傷口蹣跚是樣子，忽然張口喊住他，“等下！”

  “這個。”沈晴捉過段景的手，掰開他的手，將一個個黑色的小球放進他的手心，仰頭看著他，“用這個，我們都跑，誰也別留下。”

  段景又咧開嘴笑了笑，將迷霧彈緊緊地握住，回她，“嗯，都跑。”

  沈晴看了看他肩上的傷，張了張嘴又想說什麽，卻還是重新閉上，依舊斂著眉催促他，“快些，免得遲了。”

  兩個人加快了速度，沿著昨天所指的方向去尋，隻是走了沒多久，段景忽然皺起眉頭，“不對，這裏的草不像被人走過的樣子。”

  “你說的不是這個方向嗎？”沈晴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眉目間明顯的帶了憂色。

  “是啊。”段景也皺著眉頭，“難道他根本沒走到這裏？”

  “沒走到這裏是什麽意思？你是說狼很早就襲擊了？”

  段景抬起眼四處看了看，這裏的草比他處要深，已經沒至腰際。“不像，”段景搖了搖頭，“我們路上沒有見過血跡，也沒有見過打鬥的痕跡。也許他在這裏的時候發現前麵有狼，於是往別的方向逃了。”

  “那，那群狼發現他了嗎？”沈晴焦急萬分，額上出了一層薄汗。

  “不知道。”段景並沒有給他答複，眼神閃爍，又講，“如果那麽近的話，狼群應該一早就嗅到他的氣味了，他能看到狼了，那就說明這群狼沒有躲的意思。”

  沈晴感覺周圍的草忽然像高牆一樣密集又陰森，壓得她胸腔發悶，幾乎喘不上氣。“那就找他逃跑的路線，活要見人，死要...快走吧。”

  “嗯。”段景點了點頭，仔細辨別北野寒留下的痕跡，沒想到沒走多遠，忽然在地上看到了一塊染血的白布，周圍是大片被踩壓折斷的草，在齊腰深的草叢裏猙獰的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空地。

  “這是北野寒用來吊著胳膊的......”沈晴跑過去將那塊布撿起來，上麵猩紅的血跡比陽光還刺眼。沈晴將那塊布抱在胸前，“這就是他的。”

  段景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四周的一片狼藉，正要出口安慰，前麵的草叢忽然傳來了動靜，像是什麽大型的野獸正往這邊分草狂奔。段景連忙拉著沈晴蹲著身子，橫刀往旁邊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