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彼國無疆

  沒成想，北野寒這是意亂情迷了。沈晴可還清醒著呢。冷不丁的被人吻在唇上，沈晴可是心裏還沒反應，身體卻誠實地跟上了。不愧是當過兵打過仗的，那身手就是不一般的靈活矯健，一轉身，一揚手，響亮的一個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北野寒臉上。

  隻是這一巴掌可不打緊，打完兩個人就都蒙了。北野寒迷凳著一眨眼，半邊臉麻的沒了知覺，呆了半天，愣是忘記了拿手去揉揉。

  “對...對不起哈...我不是故意的。”沈晴反應過來也是覺得自己做了蠢事兒，低下頭拿眼睛偷偷地瞄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要不你重新親一次？”

  這話說的，這還怎麽親，那一巴掌不把什麽氛圍也都給毀了。北野寒冷著臉，什麽話也不說了，蹲下身子端了碗就往屋子裏去了。

  沈晴也沒心思瞎折騰了，垂著腦袋跟在他身後端了盤子跟著就往裏走。獨自在心裏頭那個懊惱，為什麽當初那個叫什麽巴圖桑傑的，射箭就沒再用點力，現在倒好，胳膊受傷跟沒受傷一樣，扇人巴掌的時候完全不帶停頓的，那叫一幹脆利落。

  抬頭看了一眼北野寒，撇撇嘴，還男人呢，不就挨了一巴掌嘛，自己又沒多說什麽，再接著親不就好了。再說了，就算自己真的不願意，那他就不會用強的啊他，笨死了都。

  看著前麵北野寒端著盤子連打幾個噴嚏，沈晴這才收回幽怨的目光，抬抬手戳戳他的背，“哎，北野寒，待會兒陪我出去走走唄？”

  北野寒扭頭看了看門外，漆黑一片不見五指，不由疑惑地問道，“這麽晚了你去哪兒去？”

  “隨便走走嘍。”沈晴無所謂地聳聳肩，最好到個地處偏僻，夜闌人靜，讓人想入非非的地方，好歹繼續之前沒幹完的事兒不是。

  北野寒揉揉眉頭，沈晴連睡了三天自是不困，他可實在是再熬不起了，回過身好言相勸，“夜裏風大，還難辨清路，白天再去吧，我陪你。”

  沈晴扭頭看了看外邊，黑燈瞎火，那不是天賜良機呢嘛，不出門幹點什麽對得起這個時辰呢嘛她。回過頭提著嘴角對人諂媚的一笑，“就去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可以嗎？”

  再不樂意，可北野寒到底還是也知道沈晴是個拗性子，這會兒要是不答應，保不準她就能給鬧到天亮。

  “好。”北野寒頗是無奈的回應，“就一會兒，然後趕緊回來安心睡覺。”

  沈晴一聽這話立刻跟個孩子似的，兩眼放光，點頭如搗蒜，就差背後多個尾巴好搖一搖。伸過手，拉著北野寒就往外頭跑。

  山裏不比村子，沒有人煙就意味著沒有燈火，好在兩人在外麵多呆了一會兒好歹適應了外麵的夜色，不致於跌進山裏。

  沐著溫涼的夜風，踩一地星輝，兩人一前一後，中間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在山脊上徐徐爬升，倒還真有點詩情畫意。

  等到了山頂，沈晴握著北野寒的手，兩臂張開，任一縷縷的涼風從兩人中間繞過，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真好。”

  “嗯，”北野寒跟著深呼吸，問她，“什麽真好？”

  “什麽都真好。”沈晴對著北野寒眨眨眼，想他也看不到，索性就算了。挑了塊沒雪的幹淨地方拉著北野寒躺下，然後仰著腦袋拿手在天上比劃，“哎，你說天上的星星掉下來怎麽辦？”

  北野寒跟著眯著眼睛看了看回話，“還能怎麽辦，你就跑回家拿個臉盆跑過來接著，有多少接多少，然後回家都貼在牆上，到時候屋裏連蠟燭都不用買了。”

  “想不到你二殿下看著呆呆的，居然也會有這種新奇想法。”沈晴偏過腦袋打趣。

  北野寒換個姿勢躺好，眼中悄然閃過一抹憂傷，“我爹就是這麽回答我娘的。”說完眼中的憂又很快被風吹散，歪著頭瞥了一眼沈晴，“至於你，你肯定是接多少賣多少，還得抬高了價格使勁吆喝著賣。”

  “有那麽貪嘛我。”沈晴不樂意地偏回腦袋，“不過我倒覺得吧，臉盆肯定裝不下。你想啊，我們打仗那會兒，老遠看，你才這麽點，喏，就這麽點。”沈晴豎著小手指給他看，“這天看著比戰場可遠多了吧，那星星得多大啊。說不準啊，得比房子還大。然後我們就住到裏麵去，那樣北庭和大齊就不用打仗了。”

  北野寒扭過頭看著沈晴一臉認真地看著星空的樣子，皎皎的輝光映在那人好看的鼻梁上，連姣好的下巴都裹上一層熒光，顯得肌膚透明一樣的瓊潤。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卻還是開口闡意，“就算每顆星子都像山一樣大，可是隻要上麵有土，有地，能住人，那不管星星有多少，兩個國家依然會爭，會爭搶，就會繼續打仗。”

  沈晴跟著歎了一口氣，語氣裏帶了幾分不甘，“就算星星那麽多也會搶嗎？”

  “會。”北野寒篤定，“不管多麽多，哪怕幾百年都住不完，可是隻要還有沒住人的，兩個國家都會搶。可以搶來不用，但是一定要先搶到。”北野寒看了一眼沈晴又講，“哪個國君也不會嫌棄國土太廣，就像那個富人都不會嫌自己錢多。”

  沈晴撐起身子，秀麗的長發披在肩上，“北野寒，如果你當了國君呢？你當了北庭王會不會也要攻打大齊？”

  北野寒望著頭上璀璨奪目的滿天星子，凜著眉，沉默了很久，說，“不知道。”

  沈晴頹然地重新躺下，依舊像之前一樣攤開身子，“北野寒，我在戰場上待了十年，”沈晴扭過臉看了看他，語氣憂傷而疲累，“我不想再在哪裏耗上又一個，甚至幾個十年。我們打的仗不少了。死的人也夠多了，真的夠多了。”

  “我不會再讓你上戰場的，”北野寒翻身看著沈晴的眼睛，“無論是為北庭，還是為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