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兩小無猜

  沈晴回到了洞裏，不用北野寒吩咐，抬手掀起北野寒的胳膊，從他懷裏掏出一把短刀，手起刀落，兔子的一顆腦袋就落了地。

  北野寒看得直慎得慌。

  “看你之前那麽護著那匹馬，我還以為你多仁慈。”

  “嗯？”沈晴抬了抬眼皮，“馬是馬，兔子是兔子，你難道騎著兔子打仗啊。”

  北野寒倒笑了，“原來你算計的都是對你沒有利用價值的。”

  這話沈晴可就不愛聽了，“什麽就叫算計啊，我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而馬就是用來騎的，一輩子忠心耿耿地，刀裏來槍裏去，出生入死，到了沒得個好下場你忍心呢嗎你。”

  說完又揚了揚自己手裏的兔子，“這貨就不一樣了，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到處搞破壞，想我當年種的花花草草的，就全毀在這幫小兔崽子手裏了。”說罷瞥了北野寒一眼，意有所指，“就跟狐狸似的，看著就來氣。”

  北野寒權當沒聽懂她深層的意思，倒是對她說的花花草草很感興趣，“你還種過花？”

  “可不是呢嘛，”沈晴一邊采兔毛一邊給他回憶，“那時候我還沒從軍呢，整天就跟孟俊遠一塊兒。就孟俊遠，上次跟你提過那個。寧國候就他這麽一個兒子，全家寵的不行，就差當寶貝供著，連家門兒都不讓出。”

  “那你是怎麽遇見他的？”

  “翻牆啊。”沈晴仰起臉，眉飛色舞，“我們那片兒凡是家裏頭種著大樹的我都翻進去過。”

  北野寒倒是越聽越糊塗了，“你不是種花嗎，關樹什麽事兒。”

  “那時候還沒開始種呢。”沈晴撇撇嘴，“種花是後來孟俊遠教我的。我那時候挨家挨戶翻牆進去爬到人樹上掏鳥窩。你是不知道，有的鳥凶得要死，老娘不就拿它一個蛋嘛，丫追著我滿大街跑。”

  北野寒臉上黑的跟火裏的木炭似的，“嗯，是你幹得出的事兒。”

  沈晴瞥他一眼，“那次我就是被追急了，困在孟俊遠家的院子裏爬不出去，那熊孩子就跟個傻子似的一直盯著我看。我就想啊，好歹也是一男的對吧，看到我這麽一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受苦怎麽就不知道過來幫忙呢。那時候我也不認他是誰，拿著一個鳥蛋就丟他腦袋上了。然後那倆鳥就傻眼了，扇著翅兒就追他去了。”

  聽到這話這下北野寒臉上比木炭還黑了，點了點頭，“嗯，也是你能幹得出的事兒。”

  “嘿！你有意見啊你，還聽不聽了？”沈晴手裏拿著沾血的刀子，瞪著眼威脅，“不聽就出去，凍死你得了。”

  北野寒點點頭附和，“繼續。”

  沈晴這才肯饒了他，挑挑眉毛繼續給他講，“那時候孟俊遠就跟個小姑娘似的，特能哭不說，哭的動靜還不小，一會兒功夫就把他家的八大姑七大姨父全給哭過來了。那兩隻鳥一看這主兒惹不起，卷起翅膀灰溜溜地就跑了。”

  “那你不趕緊跟著一起跑？”

  沈晴翻個白眼瞥他一眼，“你傻啊你，我那時候哪還顧得上跑啊，一看兩隻鳥跑了，我蹭就躥樹頂上去了，把樹上的鳥窩一氣兒全給端了。叫它爹的禍害我。”

  沈晴的語氣不無得意，“打那兒以後，我告兒你那小侯爺看我的眼光崇拜的不行，我也就勉強收他當個小弟使使。其實哈...主要是吧，看著他那個小腦袋被那幾隻鳥啄的一個包接一個包的，怪可憐的。”

  “嗯。”北野寒點點頭。最可憐的是他傻，跟著沈晴混，哈，那不得每天都土裏泥裏的瞎作，弄一身泥，灰頭土臉，再寶貝回家也得被家裏人按著往死裏揍。

  果不其然，後麵的劇情被北野寒給一語言中。沈晴將剝好的兔子往火上烤，繼續給他講小時候的光榮事跡，“那時候吧，孟俊遠就開始教我種花。我種過一陣後麵就怎麽也不樂意幹了。開玩笑，那是咱老爺們該幹的嘛那。所以後來我就鼓攛著他跟我一起翻牆出去，教他抓抓螃蟹，捅捅蜂窩什麽的。”

  北野寒點了點頭，很是無語，不過看沈晴的目光卻有著化不開的柔情。

  沈晴歎了口氣，“可惜後來又來了段步凡。然後我們就不能玩的那麽盡興了。以前吧，孟俊遠傻愣傻楞的，讓他幹嘛就幹嘛。捅蜂窩從來都是他幹，我就等著那些蜜蜂蟄他蟄累了，我再趁著機會趕緊將蜂窩抱走。到人家裏掏鳥窩也是，他笨嘛，於是我們就分頭跑，別人看他不會爬牆就都追他，我就趕緊從另一麵翻出去。”

  北野寒轉過臉，得虧現在認識沈晴她已經長大了，不然還真不知道她得讓自己幹嘛。

  “自從那個段步凡來了呢，就什麽都玩不成了，他的法子多，拿煙熏，用火燒，再也看不到孟俊遠被蜜蜂追著跑的樣子了。”沈晴倒是沒管他在想什麽，一手烤著兔肉，一手撐著下巴唉聲歎氣，“想想還真可惜。”

  “後來的話，不知怎麽的就腦子一熱，然後就想跑去從軍。我那爹巴不得我早死在戰場上，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所以我就很少遇見孟俊遠他們了，隻有隔幾年沒有戰事的時候偶爾回來一趟。那時候人都長大了啊，小時候那些事兒都不能幹了，所以隻好逛逛風月場所啊，進進賭場啊什麽的。”

  北野寒聽了牙後根直疼，什麽叫隻好逛逛風月場所啊，對一個女人來說去哪裏已經能算是個天大的禁忌了吧。還好沒出事，不然...北野寒在心裏打了自己一個嘴邊，什麽叫還好沒出事，就衝著沈晴那身手，那脾氣，出事怎麽也出不到她那裏去。

  再看沈晴依舊皺著一張小臉回憶呢，“再後來，連見孟俊遠一麵都難了，那個段步凡都總是各種阻攔。”

  北野寒皺了皺眉，心裏稍有不快。“你為什麽一定要見那個孟俊遠。”

  “嗯？”

  沈晴抬眼看看他，忽然狡黠地笑了笑，“你吃醋了啊？”然後又補充，“沒必要吃孟俊遠的醋，他啊，這輩子是不可能娶上媳婦嘍。”